吕德元尴尬的仿佛能抠出两室一厅来。
看来连杨公爷都知道他家里有个废柴儿子,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实在是……回家打他一顿吧。
在外面折腾了一天,天色变黑,却是不能回去。
官府里原本就有储备的帐篷,再加上吕德元去军营的时候又借了一点,七七八八也有一百多个,但是人实在太多了,几千人想要挤下去是不可能的,所以劳作了一天之后,一批百姓不得不去就近的村子里临时找农舍借住。
好在有官府的人在,借住进展的很顺利。
杨晨就住在一个农户家里,屋子院落不大不小,正好挤下一家七八口,杨晨他们来了,不得不空出来一间屋子,小孩子们被拉去大人屋里打地铺。
官府是给他们补贴的,虽然不多,但相比地上睡一个晚上就能有钱拿,这钱赚的可太值当了。
吕德元没过来,他要留在原地指挥巡察,来保证营地不会出现任何问题,毕竟第二天还要继续做活。
那农舍有三个孩子,俩大一小,干瘦干瘦的,但面色还算红润,也是靠山吃山的庄户人家,隔壁的倒是做小买卖的,买些自己种的菜也鸡蛋,杨晨大清早就被咯咯咯的母鸡声吵醒。
“刘谦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传过来?”杨晨掀开身上的薄被然后扔进空间里。
人家的被子他盖得膈应难受,简单洗了一把脸,程雅雅坐在屋顶上目眺远方,正是营地的方向。
见杨晨起来,道:“柳之允他们一早就过去了,没叫你,睡的可真死。”
杨晨心里不服气,这也就七点,我七点起来怎么了!
没跟程雅雅计较,杨晨想吃点东西,去营地的话只有干巴巴的干粮,倒是这里有不少番薯土豆吃,杨晨喜欢吃番薯,觉得软糯香甜,但是人类的本质是不可避免的,现在已经有人拿番薯叶开始喂猪了。这让杨晨觉得自己跟猪在一个碗里吃饭。
桌边瞪着几双大眼睛,看的杨晨浑身不舒服,区区几个番薯而已,没必要这么看着他吧?
这几个小子太小气了点。
杨晨扔过去两个番薯,个头很大,对最大的那个小孩道:“拿去吃去,滚去外面玩!”
小孩子眼睛一亮,捞起桌上的两个番薯就跑出门,没一会就听到小孩的哭声,家里大人生怕得罪贵人,冲出来拿藤编吓唬他们闭嘴。
程雅雅喝了口水,她其实没什么感觉,但是行为习惯还是保持着。
杨晨干噎的吞了吞嗓子眼,道:“真羡慕你,我感觉你能永生,我就发现李淳风和袁天罡有时候看你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程雅雅嘴角一挑,有些冷笑的样子,半是讥讽的道:“要不我跟你换换?”
杨晨严肃的思考了一下:“这恐怕不是你情我愿就能做到的事情。”
“……”程雅雅忍住将水泼他脸上的冲动,道,“昨夜灭火队一个晚上没有休息,一直在灭火,我看了一下,效果不佳,辟火圈的挖掘速度还要在快一点,防线必须拉长超过三十公里。”
杨晨感觉番薯堵在嗓子里难受,艰难的喝下一口水,缓了半天劲:“看人手,人手足够才能这么拉,今天应该还有新的工人过来,到时候再看看情况吧。”
三十公里的防线可不短了,倒是不知道昨天吩咐下去的口罩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如果这些口罩做好了,再浸染上空间溪水,灭火队的效率少说翻上两倍,相比昨天,进展会更快一点。
擦干净手里的食物残渣,杨晨把剩下的两个番薯也打包带走,骑上马回到营地,路过的时候顺便将两个番薯给了其中一个百姓,对方连忙道谢,趁着还热乎就找了个同伴分了。
人类的共情能力总是会让他们在艰难环境中互帮互助,当然了,也有可能会更加极端些,杨晨给完番薯就发现几个看见的百姓,眼里冒出希冀的火光来。
杨晨觉得他们是疯了,别指望他身上能掏出几十个热番薯来。
不过……
“吕大人,多去买些番薯过来吧,番薯虽然比不上干粮,但是能就地烤一烤,好歹吃上一口热乎的。”
吕德元瞥见杨晨嘴角还有一丢丢的番薯,心中了然——杨公爷想吃番薯了。
“没问题,下官马上让人准备,别的没有,番薯管够!”
这玩意可比干粮便宜多了,就算是官府后院也种了不少,闲暇时候差役们照顾着,等成熟了他们就挖出来吃。
而且番薯更有饱腹感,吃完之后还能剩下一点干粮来,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嘛,毕竟是非常时期。
“对了杨公爷,您要的口罩送过来一部分了。”吕德元当即命人将运送出来的口袋抬上来。
足足有一大箱子,打开一看,满满当当的。
当然了,样子很丑,而且估摸着也没多卫生,毕竟全是手工制作的。
但是这对现在来说已经是足够了的,反正又不是防毒用的,主要是用来沾水过滤。
李淳风和袁天罡很是勤快,勤快到杨晨都觉得他们勤快过头了,上回在云县帮广净和尚的时候他们都没这么勤快呢。
柳之允不在,他带人去另外一块地方灭火挖坑了,少说在两千米之外了,太远了杨晨就没叫他。
“何事?”袁天罡回头看了眼天上,他这两天一直在做人形鼓风机,所以百姓们看他和李淳风的时候,大多是以看神仙的眼神,这让他很不喜欢往人群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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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淳风还好,他习惯游走江湖,算命算的太准的时候,就经常会有这种目光,已经习惯了。
“可是需要帮忙浸湿口罩?”李淳风扫了一眼那一箱子,“不算多,很快就好,但是人数有增加,昨天的数量恐怕不够了。”
今天早上杨晨还没来的时候,就又有几千人的队伍过来。
“无妨,能弄出来一点就是一点,先给灭火队的用上,他们比较急用,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赶紧动手吧。”
袁天罡没提出意见,反正到地方了就能知道要做什么。
说起来,昨天李淳风竟然没跟袁天罡说这事,杨晨对他的寡言再次刷新了认知。
这是一个不喜欢多话八婆的修行者,这个品质相当好,当然了,要是能认识到什么时候需要多嘴就更好了……袁天罡一头雾水的样子看起来真萌啊。
杨晨毫不避讳的把他们两个带入空间,至于程雅雅,她站在外面一脸不爽的把风。
人都不见了,为什么要她把风?
但空间看起来是真的好用,就跟玄幻的小说里似得,主角拥有一个神奇的空间,能打败各路妖魔鬼怪。
但是杨晨就算了,他的体格只适合逃跑。
程雅雅系统的过了一遍自己这具身体的各项完美之处,顿时心满意足的继续把风。
小溪边,杨晨和李淳风袁天罡三个人面面相觑。
“看着我干什么,干活啊……你们应该能指挥口罩自己飞进河里然后再飞出来吧?”
袁天罡右眼好像在抽搐:“杨公爷是否太异想天开了?”
“那你们……不能啊?”杨晨一脸遗憾的样子。
李淳风道:“简单的可以做到,但是数量太多,会累死的。”
“就像老牛耕地吗?能耕,但是有猝死的风险?”杨晨一脸我明白了的样子,“那好吧,看来只能我手工来做来,幸好这箱子也在这里,等等,我去那个空箱子过来吧,不然直接地上不太好。”
在货车车厢里翻箱倒柜好一阵子,杨晨才摸出来一个收纳箱,里面的东西都被倒掉了。
三个人的流水线就此产生,杨晨飞快的将口罩甩进小溪里,暴力揉搓浸湿之后,李淳风和袁天罡快速将水分裹挟在口罩上,然后放进空箱子里。
杨晨一次性能弄三五个,他们两个速度就稍微慢一点。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收纳箱已经放不下了,吸收了水分的口罩体积变大,空间被急速压缩,杨晨站起身来:“我先把这部分的拿出去分掉,你们继续。”
袁天罡疲惫的点头:“行吧,我试试看能不能一次性再多弄一点,要不然这样下去会减少口罩使用的时间。”
最开始的那批口罩,肯定是水分被烤干最快的。
杨晨微微颔首,抱着收纳箱出了空间。
程雅雅正无聊的在玩虚拟游戏,见杨晨凭空出现,手里还抱着一个大箱子,站起身走过去:“这些就是了?”
“嗯,你拿过去,让吕德元先把这些分配了,后面还有。”
“好!”程雅雅看了杨晨一眼,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程雅雅叹了一口气:“你觉得我们还有希望吗?”
她总觉得现在所做的一切,似乎是那么的渺茫。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者说,这次不仅仅是为了我们自己,我是真心想要救灾的。”杨晨拍拍她的肩膀,“快去吧,不能耽误时间。”
程雅雅拿着箱子走了,杨晨返回空间继续浸湿帕子。
吕德元望眼欲穿才看见程雅雅出来,对于这位女侠,吕德元恨不得雇佣她来挖坑,但是那是杨晨的人,他不敢。
“这些全部都发给灭火队的人,带上这个能过滤空气中的有毒杂志和烟灰,保持呼吸顺畅。”程雅雅看着他,“吕大人,跟你说话呢,怎么了吗?”
“没……”就是这些口罩是昨天才刚刚缝制好的,丑和粗陋就不提了,这可都是那些女人们缝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这东西能有用?
吕德元心怀疑虑,但是不敢怠慢,马上吩咐人将口罩发放下去,程雅雅走的时候他还悄悄自己顺了一个,带上口罩壮着胆子靠近火灾区域。
神了,果然比之前舒服多了……而且湿润润的,送来的时候分明是干的,对了,一定是杨公爷做了什么,那上面这层是什么东西?感觉很清爽。
吕德元背着手无意识的往里走去,几个随从吓得胆战心惊,怕他给自己呛死,但是罕见的没看见吕德元难受,甚至那些带着口罩的灭火队队员也得都一脸新奇的样子。
吕德元当即下令,让每个人多拎水或者拎土,总之尽量减少往返时间。
拉着水车的人最先感觉到痛快,他们感觉自己比之前更持久了。
又一个小时,剩下的所有口罩全部都浸湿完毕。
但这还没算完。
因为之前那批口罩全部烤干了,需要新货。
杨晨咬牙切齿的将旧的拿走,上面还有些黑黢黢的,被弄脏了,全部堆积在一起,这可实在不卫生。
杨晨感觉要晕过去了。但没办法只能继续,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
“你们尝试着将这一桶的水全部裹进去吧!”杨晨呼出一口气,“不然我们一个一个来,都赶不上他们消耗的,而且……这事只有你们能做,我想帮忙也帮不了,辛苦了啊。”
袁天罡蹙眉:“这不是个法子,或许我们可以试试看其他的。”
“其他的?”杨晨新奇,“你们还有别的办法,那最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袁天罡摇头,“我们没什么办法,但是杨公爷你可以想想办法啊。”
“……”
杨晨出了空间,里面袁天罡和李淳风还在继续。
程雅雅见他出来,蹙眉:“这么快就好了?”
“那倒没有。他们两个让我出来想办法,看看有没有法子能更快一点,更轻松一点。”
程雅雅沉默片刻,想到什么:“流水线工作吧,不过他们两个不方便露面,得弄个密封的营帐。”
李淳风和袁天罡的工作其实没那么重要,相比口罩来说的确如此,而且在动用水炮之前,他们两个完全可以为口罩事业献身。
杨晨看向程雅雅:“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觉得口罩还需要高温杀毒什么的,你行吗?”
程雅雅眼珠子一转:“你是说将你的溪水加热?那样不会破坏它的作用吗?”
杨晨原本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想叫程雅雅黑科技杀毒,比如双手一摸就能释放紫外线杀菌消毒,但是她这么一说,好像又多了一条路。
“你等等,我去拿点水出来试试看,你先在这里生火!”杨晨马上进了空间,拿了一个口罩和一点溪水出来。
程雅雅在地上生了火,见他连锅都没有拿,一脸鄙夷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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