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彦冲在温暖的房间里喝着茶,时不时的遣身边小厮出去门口张望一番,知道褚彦甫还在门外傻呆呆的等着,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终于有一天,轮到他来坑哥哥了!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门外的褚彦甫终于忍不住了,也不管他爹究竟在不在府里,昂首挺胸的便进去了。门房看见他回来还有些惊讶,忙恭敬的点头哈腰。
褚彦甫佯装咳嗽两声:“我爹呢!”
“老……老爷出去了,应当是在……”
“嗯,知道了知道了,好好看着门啊!”
一转头,褚彦甫喜上眉梢。
不在!
褚彦甫拔腿就跑,等冲进褚彦冲房间里,先是将他按在地上揍了一顿,兄弟两打的不可开交,等没力气了,褚彦甫才呼哧呼哧的坐在圆凳上喘气。
褚彦冲脸上虽然挂了彩,但是褚彦甫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还敢打我!”
“臭小子,敢骗你大哥,信不信把你裤子扒了!”
“哼!”褚彦冲气呼呼的转过头,揉着被打的有点疼的脸颊,心里却还有点小得意。
看吧,他褚彦冲也是个能整人的人!
门口的小厮已经被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不过好在兄弟拌嘴偶尔动手的情况在褚家还不算少见,因此也没闹出什么大动静来。
褚彦甫喝了好几杯热茶,等身子暖和过来,便道:“我先走了!你哥我要去赚大钱了!你就继续在家里窝着吧!”
褚彦冲极为不屑的轻哼一声,恰好被褚彦甫听到,褚彦甫顿时就不爽了。
平时被笑话也就算了,毕竟在家里他就是经常出洋相的那个人,但是现在,他可是要赚大钱的!
一看褚彦冲那模样,褚彦甫就忍不住又想动手,但是想了想,那好歹是自己的亲弟弟,下手不能太狠,便鄙夷的道:“你这是嫉妒我!等着吧,以后就是我来养褚家了,到时候你问我要月例银子,都要看我肯不肯!”
褚彦甫下巴一台,骄傲的走了。
气的褚彦冲面色发青。
卖了他的字画竟然还这种态度!太过分了!
等到褚彦冲出去的,却发现褚彦甫不在了,在原地气的直冒烟,最后被一阵冷风给吹回去了。
屋子里烧着煤炭,噼里啪啦的响着,褚彦冲一下子便想起方才在街上看到的那个货郎,又想起褚彦甫说的那番话,忍不住嘟囔起来。
“吹什么牛……”
嘴上虽这么说,但是他又是亲眼看到那个煤,在燃烧之后迎着大风也无烟,至于毒……是个人都知道煤长时间燃烧会有毒,他就不信那煤身上带着的毒,还能被剖去了。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根本就是骗人银子的勾当!
褚彦冲摇摇头,不小心牵扯到伤口,便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连道:“快去给我找药来……”
另一边,褚彦甫已经摸到他爹的书房了。
这一回,他是真的肥着胆子过来的。
他爹书房里的宝贝,随便拿一两件都够他挥霍许久了。
褚彦甫心跳的贼快,虽说同样是做贼,但是从前偷褚彦冲东西的时候他就没这么紧张过,甚至有种进自己房间拿东西的随意感,但是进了这书房,他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这可是他爹的地盘,一旦被现场抓包,死无葬身之地!
平时他爹揍他就十足的狠,如果再抓到他把宝贝偷出去卖了,打死他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的。
褚彦甫每走一步都在做思想斗争,可双阳镇那边,已经万事俱备了。
他不能撒手不管!
没银子赚是小事,还不起银子也是小事,最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被褚彦冲那臭小子嘲笑!
褚彦甫已经摸到一卷画了,打开一看手都有些抖。
这是……晋朝的顾恺之,是……是《洛神赋图》。
褚彦甫身子都抖了,动作迟缓的想要放回去,但是脑海中依旧进行着天人搏斗。
这画,值钱,而且太值钱了!
他爹是隐形的富豪啊!
但……一旦被他爹发现,那就不是一顿揍了。
按照这画的名贵程度,他爹很有可能会想让他……去死……
褚彦甫的手在碰到画筒的时候停住了,接着一咬牙,将那画卷藏在怀中。
从书房里出来,大冷天的褚彦甫背后逼出了一层汗,走哪都贼兮兮的看着人,生怕被人发现自己从书房里出来。
等从褚家后门出来,褚彦甫也不敢去当铺,毕竟这副画就连他这个不学无术的人都知道价值连城,他要是敢去当铺当了,还没等他出长安,恐怕消息就已经传出去了,到时候他爹必定亲自提刀来宰他!
这方法危险系数太高,不宜采用。
褚彦甫从思来想去觉得长安太过危险,便一溜烟的上了自己马车,朝着双阳镇狂奔而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边会安全一点,虽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但……就是有这种蜜汁第六感。
……
褚遂良今日登门拜访了长孙无忌,因为冬日来临,宫中礼典,户部结银以及各部都有很多事情要扫尾清案,以此好来迎接新年,新年后有一段休沐的时间,这时间内官员都休息不上朝,因此有些事情要在年前就提早安排好。
所以今天一下早朝,朝中许多官员便都一道去了长孙无忌府上商议要事,眼见如今天色渐暗,褚遂良才打道回府。
方才踏入府门,便有小厮告诉他褚彦甫回来过来了。
一听到自己这个败家儿子,褚遂良右眼皮跳了跳。
“竟然还知道回来!人呢!给我叫到书房来!”
在外面胡闹便也罢了,竟然还诓骗东西去变卖,就算是被人蒙骗的,可这实打实的罪过也别想洗脱干净!
褚遂良板着脸,便径直朝书房去了。
那小厮也急匆匆的去找人了。
书房内,褚遂良坐在案台上看着文案,目光凛冽面容肃然,看了许久后兴许是觉得有些劳累,便将东西搁下,浅浅的按了按太阳穴后便起身站了起来。
窗户微微开着,窜进来一丝凉风。
褚遂良转头便又去了桌案,提笔开始练字,聚精会神的,就连门口小厮一脸紧张的伸头探望,都没能发觉。
褚遂良对书法一途是着了迷的,一旦写起来必定要等兴致过了才肯搁笔,约莫过去了一炷香的时辰,他终于停笔了,面上微微带着笑意,似乎对自己的写的这手字很满意。
门外的小厮眼睛一亮,终于鼓足勇气,轻声道:“老爷,大少爷他……他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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