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东篱喝着茶,看她心神不定的样子,知她忧心。可是除了忧心,她似乎也做不了什么。
因而安慰道:“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受些伤是免不了的。你也不用担心,易南坚持得住。”
她低声道:“我知道他定然会坚持住,只是,听到他受伤,总是难过的。可惜我不能……”
叶东篱轻声道:“别可惜了。即使我同意让你去南境,你也去不了。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李国的王妃,那司空小山本就想方设法找易南的麻烦,你若是去了,他怕是还要担心你。”
唉!
听她悠长的一声感叹,叶东篱笑笑:“也不用这么伤感。你也听到了,易南立了些战功。按他这种速度,接你回去不远了。”
他本以为华容听到会开心,谁知她却更低落了,这让他看不懂了,便唤了她的名字。
“嗯?”她抬头,眼眶红了。
这实在出乎叶东篱的意料,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不是一直盼着的吗?”
她点头,又摇头,低声说道:“可若是要用他不断受伤来换,我宁愿不回去。”
叶东篱沉默了,若他能有她如此相待,别说不断受伤了,命舍了也行。
待二人回到兰桂殿,繁霜正一脸焦急地迎上去,华容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着问道:“何事如此着急?”
繁霜拿出一封书信:“王妃,家里来的信。”
华容与叶东篱对视一眼,这么快吗?
她将信给他,“你看看说的是什么?”
叶东篱诧异,随即笑了,将信拿出简单看了眼,说道:“华相说,何小姐要出嫁了,若是我们可以,就回去一趟。另外提了认东东为儿子的事情。”
“果然如此。”华容笑道,“不知二皇子殿下有没有时间陪我回去?”
他捏捏她的脸,满面笑容:“娘子既然开口了,为夫自然求之不得。”
华容拿开他的手,闷声道:“进入角色倒快。”
繁霜在一旁看他二人相处如此融洽,心中也是欢喜。后一拍脑袋:“王妃,刚才皇后娘娘着人传话,若您回来了请您立刻去长仪殿。”
华容奇了,早间刚去过,怎么又派人来找?“可提了什么事?”
繁霜摇头,不过瞧着来人的表情,来者不善。
“那帮我换衣服。”华容说着进了房,繁霜紧随其后。
换装之后,发现叶东篱仍等在门口。
“你……”
他拉了她的手:“我陪你一起去。”
她笑了,这是去保护她吗?“好像没传你。”
“所以我才要一起去,顺便把话与她说清楚。总这么啰嗦,影响我们夫妻感情。”他笑着说道,在“夫妻”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华容听着实在是别扭,碍于院中有人,只是白了他一眼,便随他走了。
长仪殿,叶仪神情严肃,不同于早间的慈眉善目。
“儿臣见过母后。”二人同时行了个礼。
叶仪抬头,“都起来吧。”
“谢母后。”
叶仪望向叶东篱,眉头一蹙:“穿的这是什么衣服?哪里像个皇子?”
他笑道:“刚从宫外回来,急着来见母后,故而没有更衣。”
叶仪笑了,这是急着来见她吗?除了跪下行礼的时候,其余时候都牢牢地握着华容的手,这是生怕为难她吧?
“都坐下吧。”她向旁边示意,二人便依次坐了下来。
“白蔷,上茶。”
“是,皇后娘娘。”她身旁一个谦恭微笑的宫婢便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手中端着两杯香茶。
华容见过这个宫婢,深得叶仪看重。
“母后着急传唤,不知所为何事?”叶东篱喝了口茶,抬头问道。
叶仪让左右全部退下,这让华容疑窦丛生,不由得与叶东篱对视一眼,这难道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待其他人都出去后,叶仪神色凝重起来,她看了看华容,又看了看叶东篱,很是欲言又止。
瞧她那样子,华容心中一虚,看来还是件羞于启齿的事。
她受不了这种来自与未知的恐惧,便开口道:“母后,您若有任何训示,就直说吧,儿臣定当领受遵从。”
叶仪见她开口,便点头。她转而向叶东篱道:“你说,为何与容儿分床睡?”
叶东篱本慢悠悠地喝茶,听他娘这么一说,差点喷了出来。
这件事他自问很是保密,为何会传到这里?
他望望华容,收到的也是一脸迷茫。
清了清嗓子,方道:“母后误会了,没有的事。”
华容也附和道:“母后,我与东篱哥哥感情深厚,怎么会分床睡?母后是从哪里听说的?”
兰桂殿的所有丫鬟仆婢都被安排在外间,除了繁霜再没人能进他们的房间,但是明显不是繁霜。
叶仪哼了声:“你们俩在撒谎这件事上倒是出奇的一致。若是在给本宫生孙子这件事上一致,本宫才懒得管你们。”
又是生孙子,华容只觉得头大,赶紧给叶东篱使眼色。
他会意,笑着道:“母后,我与容儿没有撒谎,我们确实没有分开睡。”
叶仪站起身来,走到他们面前,又哼了声:“东篱,你虽回来时间不久,但是你是本宫生的,你别以为能骗得过本宫。你们没有分开睡,为何柜子里另有两床被子?”
“冬日夜凉,备两床被子有什么稀奇?”他早想好了对策,反正打定主意死不承认。
他娘又问:“是不稀奇,稀奇的是有一床被子的背面沾了好些灰尘。总不至于是夜里掉落地上的吧?”
华容瞄了他一眼,兰桂殿有眼线!
而且她知道,如果一个女人问起一件事,那么十有**她已经知道答案了。此时再狡辩只会让关系变遭,这变遭了以后,再想撒谎可就不可信了。
又一想早间时候叶仪状态还正常,就一个下午就变了,应该是刚知道。
因而华容决定现编,笑盈盈地起身给叶仪又行了个礼:“母后,是儿臣的错。儿臣前几日与东篱哥哥闹了些别扭,所以就将他赶到地上睡了。”
她似真似假地说着,叶仪一怔:“闹什么别扭?”
华容环着她的胳膊,语气极尽温柔:“母后,这不怪容儿,您给评评理。东篱哥哥他当着我的面说别的女子美貌,这让我怎么忍得了?这才将他赶到地上。”
叶东篱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本正经撒谎,当真是有苦说不出。还夸别的女子美貌,他压根都不正眼看,何谈夸赞!
叶仪闻言,脸上松动了些,转而向她儿子道:“东篱,这件事确实是你不对。容儿无论是容貌还是才情,哪里配不上你?你竟然还见异思迁,赶紧给我改了!”
“不,母后,我没有……”
华容打断他的话,委屈巴巴道:“母后,他还不承认。兰桂殿的小丫鬟个个貌美如花,每个人都用倾慕的眼神看他,这一日两日不动心,一月两月可不动心了?更何况现在都成婚三月了,母后,您既然提到了,容儿要恳请您做主。”
叶东篱只觉得怒气攻心,意思意思提一下就行了,这怎么还声情并茂地把他说得像个浪荡子一般,当下气道:“你说清楚点,我到底做什么了?”
华容拉着叶仪的胳膊就不放手,声音哽咽道:“母后,他还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