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华容兴高采烈地抱了一堆不知名的药草、药粉到房间里,又让繁霜将小火炉和药罐、药碗也拿了进去。一切完成后,紧闭房门,吩咐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她要全神贯注地制药。
繁霜见她那一本正经、郑重其事的样子,只得连连点头,将她的吩咐很好地传达了下去。她则守在院中,以备不时之需。
一个时辰,房门紧闭;
两个时辰,房门还是紧闭;
这天都要黑了,也不知道她饿不饿,又不敢打扰她的“闭关”,繁霜在门外不由得踱起步来。
“小姐还没出来?要不进去看看?”尹妈妈此时到了,见繁霜仍守着,便知道华容仍没出来。
“没呢。”繁霜朝房门努了努嘴。“还是别进去了。你也知道,小姐练武、学医的时候最忌别人打扰,若是影响了她的大事,虽说不会被骂,但是也要被唠叨许久了。”
想到她那长篇大论的唠叨,就不由得犯头疼。说得那是一个抑扬顿挫、头头是道,虽然听着有歪理的嫌疑,偏偏让你一句都辩白不得。一来是辩不过,而来,你若辩了,她说得更起劲。
尹妈妈叹道:“那这样不吃不喝,身体怎么吃得消?”
谁说不是呢?繁霜想了想,“尹妈妈,我去给小姐做些吃食来,说不准等会就好了。”又笑道:“小姐真的同以前大不一样了,说不准以后也能成为一代名医呢。”
“名医不名医的没什么,只要她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就行了。”尹妈妈也笑着说道,“我同你一起去吧,做些她爱吃的。”
二人有说有笑地往小厨房去了,路上遇到叶东篱,听他问起华容,便如实说了。
“叶管家,你知道大小姐为何忽然要研制药了吗?”想着他曾与小姐那新认的师傅同住一个院子,应该知道些内情。
叶东篱刚才白果处回来,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便道:“大小姐学了许久医术,故而想让她师傅试试炼药的手艺。她一向好胜心强,自然要全力以赴。”
二人这才恍然大悟,不过提到两个时辰了还没出来,叶东篱也不禁皱眉,这么努力,难不成她要毒死白果?
带着这种怀疑,便决定先去绛珠轩看看。
房门紧闭,屋内却没有点灯,只是隐隐有炉火的光,还有药味。看来还在进行着。
“大小姐?”他向房内喊着,“第一次制药,差不多行了。长久闷在房里,对身体不好。”
屋内没有任何声响。
叶东篱不禁笑了,这姑娘倒是认真,刚要走,想想还是好奇她制的是什么药。
走到窗边,闭着眼睛闻着药罐飘出的味道,乌头、半夏、藜芦、赤芍…….好家伙,足足有十七种之多,她这是拼了吗?
忽然,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忙又喊了一声:“大小姐,你听得到吗?若是听到了,就回我一声。
没有声音。
叶东篱暗道不好,直接推开门,屋内由于门窗紧闭,药味极浓,再加上没有点灯,竟有些阴森的感觉。他顺着炉光走去,华容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上没了血色。
他赶紧点了灯,屋内亮了。他熄了炉火,走到床边,将她扶起,这才见她嘴角有药汁。
难道,她是自己喝了吗?
他凑近闻闻,似乎是刚才闻到的药味。可是桌上药材散乱一堆,还是两个药炉,若是靠他分清楚,也要好一会。
难不成她自己还制了解药,就为了试试制药的手艺?
苍天!他头一次对一个人无语到如此地步,就是这个试药把自己给搭进去的女人。
他摇着华容,口中唤着她的名字,好在,她微微睁开了眼睛。
“叶,叶师兄……”倒是没傻,还能认出自己。
“你用了哪些药?”当务之急便是知道她的配药方式。
“半夏、乌头…….”她声音极低,叶东篱不得不凑近去听,而此时,门口赫然站着一个人,脸色铁青,木然地望着他们。
在他的角度,叶东篱抱着华容,脸凑在华容的嘴边。
“叶东篱!”他大吼一声,双眼通红。
这一声让叶东篱大吃一惊,赶紧站了起来。华容本已清醒了些,随着叶东篱的起身,身体没了依托,一下子摔在床上,沉沉昏了过去。
“苏、苏公子,你、你误会了……”他支支吾吾,指了指华容,又指了指自己,可是越紧张越说不出,越说不出就越让苏易南觉得此事无可辩白。
“误会什么?你居然、你居然敢抱她!”他本想一走了之,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便冲上前去直接给了叶东篱一拳。
叶东篱对他的出现本来就是一懵,如今又生生受了一拳,顿时欲哭无泪。他没招谁没惹谁,他是来救人的!
他摸摸嘴角的血,不由得吃痛皱眉,知道他是被刺激到了,因而尽量维持微笑:“苏公子,你……”
苏易南更火了:“你还笑!”对着他又是一拳。
叶东篱都想哭了,也不擦嘴角了,直接吼道:“苏易南,你能不能看看清楚再动手!你家媳妇中毒了,中毒了,我是要救她,所以问这毒药的配比!”
中毒?
苏易南这才反应过来,是了,从始至终华容一句话都没说,他竟然都没发觉。
一把将他拉过去,叶东篱一个踉跄,好在稳住了。
果然,华容面色苍白,正昏迷着,嘴角还残留药汁,是中毒的迹象。
“她怎么会中毒?”他吼道,“是不是你干的?”
叶东篱头扶额头,这种白痴问题要他怎么回答。他指了指旁边的药炉还散布的药草,“你媳妇,要给师傅下毒练手,回来之后就一直捣鼓。然后,就把自己给毒翻了。”
苏易南哑口无言,他信华容能做出这种无聊的事。
“那你……”
“我什么?我在门口闻到药味,喊她又没反应,这才冲进来看看。然后,您就受刺激了。”他原想平静地陈述事实,奈何嘴角的痛不允许,眼泪都要下来了。
苏易南“哦”了一声,尴尬道:“她应该自己制解药的。”
叶东篱指了指桌上的炉子,里面的药汁还冒着热气:“她制了。”
“那她怎么还会昏迷?”
“失败了不就昏迷了。”他又擦了擦嘴角,擦了擦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