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 第九十八章 兵不血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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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中军大帐之中云孟秉烛独坐，眉头紧锁，双眼凝视着蜡烛上突突乱窜的火苗，心中却在反复思量着一件事，更确切的说是一个人。“记得那日陛下得知慕容霸欲投奔大秦的消息后，兴奋之情简直溢于言表，陛下爱才人所共知，慕容霸乃是大燕一等一的勇将，而且谋略过人，当然陛下更是爱不释手，慕容霸到了长安陛下还亲自到郊外迎接，遂既封其为冠军将军，宾都侯。这些都没什么，只是慕容霸此人出身燕之宗亲，雄才大略，广结天下豪杰，其才略非一般枭雄能比，乃有蛟龙霸主之气，怎可能甘心屈居人下，更何况令其倒戈相向去反大燕呢？可陛下坚持要留慕容霸在身边，只怕夜长梦多，养虎为患啊！”其实，这件事才是困扰云孟心头许久的一件烦心之事，至于眼前的洛阳云孟根本没有太过在意。

云孟站起身缓步走到营帐外的空地上，此时已值深秋，凉意渐浓，搓搓了双手，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想在秋夜的寒冷中让自己的头脑能够更加清醒，“兄长，这么晚了还没歇息？”蒋英的声音从云孟身后传来，同时一件青色的锦缎棉披风也披在了云孟身上。“还是郡主想的周到，连夜亲手赶制了这件披风，又托人在兄长临行前给送了过来，这深秋寒夜的倒是用得上了。”蒋英此时给云孟批好了披风，转了过来说道。

云孟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披风上的花纹，一股别样的酸楚滋味涌上心头，这些年间苻江也暗中流露过几次想将妹妹下嫁给云孟的意思，只是云孟总以大业未成不敢妄想私事之名婉言拒绝了，云孟不是无情无义，也不是对郡主没有倾慕之意。只是云孟肩头的担子太重，胸中的心结也太深，让他不敢使自己沉浸在风花雪夜，才子佳人的诗情画意之中。

“兄长怎么了。为何几日来总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贤弟不能替兄长分忧，只是希望兄长不要思虑过重，以免伤了身子啊。”一旁蒋英又关切说道。

云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笑着看向蒋英说道：“有贤弟在，为兄纵有千难万难也可迎刃而解啊！”

蒋英不解的挠了挠头。又说道：“贤弟刚刚巡营归来，见得对面城楼之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似乎是防备森严啊！洛阳城池高大坚固，强攻起来恐怕要费些周章，是否兄长刚才也是因为此事发愁呢？”

云孟又笑了笑，对蒋英说道：“凡事眼见不一定为实，至于其中道理，估计过几日贤弟便知。”听了云孟的解释后，蒋英更是觉得疑惑了。这时云孟转身返回大营，蒋英也在身后跟着，走了几步，云孟扭头问道：“可有吕光、曹奇二人的消息？”蒋英摇了摇头，云孟便不再多问，径直回到大帐之中。

洛阳城，北据邙山，南望伊阙，洛水贯其中，东据虎牢关。西控函谷关，四周群山环绕、雄关林立，因而有“八关都邑”、“山河拱戴，形势甲于天下”之称；而且雄踞“天下之中”。“东压江淮，西挟关陇，北通幽燕，南系荆襄”，人称“八方辐辏”、“九州腹地”、“十省通衢”，历朝历代均为诸侯群雄逐鹿中原之必争之地。

按照大燕向大秦求助时的承诺。待秦军助燕击退晋军后就将虎牢关以西都让与大秦，然晋军退后大燕却先以“顷者割地，行人失辞，有国有家，分灾就患，理之常也”之辞来搪塞大秦使臣，后又以大秦收留叛逃的慕容霸之由，食言反悔拒不履行承诺。于是，为了给大燕以教训，更是为了试探其实力，云孟向苻江请缨，亲率大军兵发洛阳城。就在大军兵马出发的三日前，云孟找到吕光、曹奇，要他二人扮做商旅混进洛阳城以打探城中虚实，吕光自不用说，本来就有一股公子哥的贵气，只需稍微装扮一番，便可摇身一变装做个有钱的商贾，至于为何要选曹奇，云孟却自有道理，在事后云孟解释道说“别看曹奇外貌粗鲁，实则深有内秀也，而且他出身农户人家，行动做派俨然就是一个粗壮的农家汉子，扮起吕光的伙计绝对是绰绰有余。”

二人领命后，乔装打扮，驾了一架马车悄悄离开长安，奔洛阳而去。一路之上曹奇像是变了个人般，乖巧得很，既不惹事，话也很少，只是闷着头赶车。吕光坐在车厢中纳闷，一撩布帘问道：“曹奇，平日里你最爱惹是生非，如今倒是怪了，你为何变得如此温顺，难道是你做了错事，怕我知道，故而装模作样吗？”

“哎呀，将军小声些。”曹奇一拉缰绳将车停住，转身连忙摆手示意吕光说话声轻一些，然后又左右看了看，确认并无异样后又说道：“曹奇虽是鲁莽，但也知轻重缓急，如今大军已发，这场仗能不能胜我们这一行至关紧要，将军你说曹奇能不小心吗？再，再说，我也打不过将军，与其受皮肉之苦，还不如老老实实的。”

“哈哈哈哈”曹奇一席话惹得吕光仰头大笑，然后指着曹奇说道：“闹了半天你还记着当年我将你打翻在地之事啊。”就这样，二人一路之上倒也轻松。

这一日，马车到了洛阳城边，二人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先将车停下，打量起洛阳城外围来，洛阳城毕竟是古都重镇，城墙高大坚固，气势雄浑威严，城墙外围还有深深的护城河，城里城外均有吊桥相连，城楼之上持械兵士依稀可见，阳光之下长枪枪尖之上闪出道道寒芒。“真是一座好城啊，占据地利，简直就是易守难攻。”吕光不仅感慨道。

“诶，将军哪里话来，为何要长他人志气，却灭自己威风？”一旁曹奇说道，然后曹奇用手向前一指，说道：“将军你看城门口那几个燕军兵士，怎么有些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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