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木萧萧滚滚红尘 第一百九十章 乾坤初定（一）

栖梧宫中

公主灵与戚沐辰刚刚下了朝，迎着升起不久的朝阳，在小花园中边说话边散步。

“戚沐辰，这些日子你忙里忙外，可辛苦你了。”

戚沐辰唇角微微扬着，抬起手背到身后松了松筋骨，语气仍是不紧不慢，“手上的事情差不多都安排好了，往后便能轻松一些了，你安心做你的圣女，剩下的事情放心交给我便是。”

公主灵轻笑，“有功就要赏，你的那份虽然可以省下来，但那些参与这次行动的人还是要论功行赏的。”

戚沐辰微笑着，笑容如春天阳光沐浴一般温和，他在脑中略微清算了一下，“就这个月吧，我叫人安排一下，论功行赏的话还是让他们进宫来由公主您亲自嘉奖会正式一些，也能安定戚家军的心。”

灵儿点点头，“尽快安排了吧，这次行动能如此顺利，都归功于你的好谋略。”

戚沐辰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说起这次行动，那几块古石已经快运到凤平王城了，我想着把古石放到祭殿里封存供奉，然后由公主出面到每个古石所出之处祭天，以安定民心，来去大约需要一月有余，届时可能要辛苦公主了。”

灵儿转头看着戚沐辰自然地接话，“那你跟我一起去么。”

“当然，这一路上若不防备好，免不得会有人视此次为千载难逢的机会，然而此行却是要非去不可的，所以不但我要去，你的御军，我的戚家近军，都要一并同去，只是”，戚沐辰眉头微蹙，“那样的话，宫里这块…”

灵儿摇了摇头，继续拾阶而上，“你是说清堂那位？我听闻她现在日子过得清淡，也没有多生什么事端，想必她也认清了，凭她孤身一个旧人，又能翻起什么波来？”

戚沐辰顿了顿，步伐也慢了下来，“想必她没有你想得那么容易认命，且不论她本性是善谋多思，杀伐决断，就说她最近在清堂，虽然表面看着平静，但是我知道，内监处送给她的饭食她是滴水不沾。”

公主灵大惊，“那她怎么生存下来的？莫非，她不想活了？”

戚沐辰话语里似有无尽的担忧，“她不想活？她比谁都想活，而且想活得比谁都好，她不吃内监处给她的饭，是因为知道这后宫如今实权在你我手中，无非是怕我们悄无声息地斩草除根罢了。

清堂常年疏于管理，她便向人讨了种子，在她院子里种了好些瓜果蔬菜，日日自己偷偷起灶，你说，哪有半点认命的样子，怕就怕这种人，你给她丢到不毛之地，她都能爬回来伺机狠狠得咬你一口。”

灵儿听完后倒吸了一口气，这是她想也没想到过的情况，“可，可她人已经在清堂了，说好听点叫静养，说难听点，就是被软禁，难不成她真有通天的能耐，再翻腾出来？”

戚沐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所以咱们离开凤平城的那段时间，这个人要好好看住了。”

话刚说完，前方林间突然传出悠扬清冷的古琴声，瞬间引起了戚沐辰和灵儿的注意。

灵儿疑惑地看向戚沐辰，戚沐辰亦是一脸茫然，跟着灵儿轻轻走到眼前枝叶繁茂的小径，小径峰回路转，再一转弯就到了一处极其雅致的小亭。

这种样式的小亭在凤平却不常见，正是按照圣朝的建筑风格来的，雕花从雕刻工艺到材质都是典型的圣朝工匠常用的技艺。

此时小亭的正中央正站着一脸笑容的杞，风姿卓越再加上近日来的娴雅，更多了几分翩翩公子的气度。

而在他身侧，正襟危坐拨弄着古琴的是一个妙龄女子，若是长公主还在，恐怕比长公主年龄还要大些。

灵儿看着杞一脸的笑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声音里带着一些烦躁，“难道昌王最近又偷偷添了佳人？”

戚沐辰看着拨弄古琴的女子的眉眼，又看了看周遭的环境，尽力在脑中思索着，忽得眼镜一亮，换成了一种审视的目光，“倘若我没猜错的话，这可能就是昌王的大公主。”

灵儿眼睛瞪得浑圆，语气中的惊讶几乎不需分辨，“杞竟然有个这么大的女儿？那也不对啊，如果真是他的女儿，也应该在清堂才对啊？”

“这个我大约地听过，说是有个极得恩宠的公主，是昌王亲自保下的，不用迁居清堂”，戚沐辰回头，朝着远远跟在他们后面的侍女们指了一下，挑了个年龄看上去大一些的侍女，“你，过来。”

那个侍女应声过来，按照戚沐辰指的地方分辨了一下，“回禀将军，正是王上的大公主，是极得王上宠爱的，传言有很多，有人说是王上在民间的私生女，有人说是王上义女，一直以来众说纷纭，但是王上却极为忌讳，不让人多口舌，只当是自己亲生的养…”

“谁在那儿？”，许是古琴琴谱刚刚行到无声胜有声的段落，又或许是侍女说话的声音大了一些。

那大公主把手搭在琴弦手上好让它停止发声，疑惑地朝着杞看了一眼。

杞的目光所至之处，公主灵和戚沐辰慢慢走了出来，许久未见，杞的神色微微滞了滞，片刻后便恢复如常，他示意大公主站起来，“思，这是你母后，圣血公主灵。”

女孩子觑了眼杞的脸色，大概揣摩了一下君上的意思后，便乖巧地站起来，一丝不苟地朝着灵儿行了个大礼，“儿臣请母后安。”

她也不多言语，请安以后便矜持地站着，也不悄悄打量这个还朝以后处于风口浪尖上的女人。

对于灵儿来说，她就只是大公主，不管是义女还是私生女，是得宠还是不得宠。

因着她自己从未生养过，所以看着后宫的所有孩子都一样，都只是杞的孩子而已，没有什么大的分别。

“本来早应该让大公主去你那儿请安的，只是你太忙碌，小孩子又不知轻重，怕去叨扰到你。”杞的声音不紧不慢，仿佛闲话家常一般。

气氛瞬时间有些尴尬之意，灵儿摆了摆手，已经想尽快离开这殿中羡煞旁人的天伦之乐，

“我也只是偶然路过这儿，既然王上在陪着大公主，我也不便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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