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木萧萧滚滚红尘 第一百八十七章 连消带打（二）

“放肆！”栀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座位上站起来，而后的眩晕让她近乎无力地撑住议桌才勉强站住，“谁敢动我，我如今可有…”

她脸上略过一瞬间的踯躅，转而咬牙切齿道，“如今可有，可有什么证据指出我曾有半分染指？如若没有，脉案如铁证，我只是代表凤平所有的人以及在坐的所有上大等大人们道出疑惑而已，再如何，也罪不至死！”

戚沐辰恭敬地站立起来，双手执议牌拱于胸前，声音深沉而洪亮，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但，圣血公主不可无端受此大辱，倘若不重罚，此例一开，往后岂不是连街边杂碎都可以随意编排污蔑造次圣血公主，凤平以圣血为根基，吾等作为上大等大人断不能坐视不理！”

此话一出，同身为上大等的太尉和吉瞬时便正了神色，也只得持议牌站起，“吾等附议。”

戚沐辰嘴角轻扬，“臣等也断不敢为难王上与公主栀，如今圣血公主名誉得以分明，还请公主栀您遵循礼制，自废侧妃，和宫中之前的贵子一样迁别宫，非诏不得外出！”

议桌上的风向瞬间就变了。

人群里嗡嗡的声音愈加激烈，结合着院首娓娓道来的那奇怪的脉案后所隐藏的故事，难免有对这位所谓的侧妃的各种揣测，猜忌和侧目。

栀俨然一副大势已去的颓然，脑袋的眩晕使她消瘦的身形不停晃动，几欲跌倒，这一次她终究又赌输了…

无论她安排的多精妙，设计得多合理，她总是斗不赢！

她终于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软就跌坐在了座位上，眼前朦胧一片，不知是泪水还是来自身体里的虚脱，让她看不清身旁杞的神色。

分明，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人！

分明，我才可以让你真正登上权利的最顶峰！

分明，是我先名正言顺被你八抬大轿抬进家里的妻子！

……

终于她又听到了最熟悉的那个男人的声音，依旧冷静而不失温柔，混着颅内不停歇的耳鸣声以及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不真切得似从天际传来…

而后是一张张议牌被掷入凹槽，与议桌坚实的漆木碰撞发出的尖利的声音，接着身边便有人来架走她。

那拉扯的力道极大，却不是特别能感受到疼痛，那人架住她离开得极快，快得她连回首最后一次看清她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一个人的机会都没有…

在拉扯之下，小腹传来引引的痛感，栀下意识地用手护着，然而却止不住地想笑，也不知道这种情绪到底从何而来，如此算下来，终归还是赢了她半生，他与她之间，终究自己成为了一个永远迈不过的坎，不过是输在一身圣血而已，纵使她凤灵儿再有手段也不过仅仅如此而已！

“昌王与王后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人群中爆发了正义的庆贺声，庆贺他们的圣血公主沉冤得雪，清白圣洁。

大局已定，戚沐辰轻轻舒了一口气，朝天空中的太阳看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到灵儿的身上，他皱了皱眉头，灵儿的脸色并不太好，丝毫没有半点大仇得报的迹象。

她应该是开心的啊…

灵儿的余光里，公主栀被侍卫极快地拖了下去，而杞的脸色依旧是波澜不惊，经年已过，她已看不透他半点。

自己应该是极开心的吧，一招顺水推舟连着一招借刀杀人，终于顺利把公主栀从她的眼中踢走了。

此番重新立住圣血礼制，杞这一辈子便只能有她一个妻子，而至于栀，往后就算她有三头六臂七十二变也再难翻身，所以她应该是这议桌上最开心的人…

可她的的确确笑不起来，或许是一切发生的太快太过于顺利，她主观上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亦或是这一天她在脑中太多次地演绎过，所以如今真真切切地发生了反而没有了那种胜利的快感，再或着是这一天来得实在太晚拖得过于久了，她已经逐渐变得麻木…

可惜的是，她依旧没有半点或欣喜或大仇得报后的快感…

风起云涌就在一瞬间！

似地狱打开了足以吞噬世间一切生命的大门，连同光明也一道吞噬了下去…

戚沐辰唇角微扬，暗自欣喜，那空净法师果然称得上是得道高人，就连日食这种数十年不遇的奇特天象也可以如此精确地测算出来。

每逢天象有变，矛头就会直指王室，他看向灵儿，示意她务必演好谢幕之前的压轴戏，然后便深吸了一口气，故作惊慌地指着天，“啊！太阳，太阳！”

说完他便似惊恐难当一般腿一软便跪伏于地上，众人顺着他的指向一看便惊诧万分，不约而同地跟着戚沐辰跪伏于地上，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不停地作揖。

“这是天狗食月啊！”

“出现如此怪象恐怕将有大事发生啊！”

“别乱说了，赶紧祈祷吧，哪怕是有大事也求别发生在我家才好啊！”

“……”

只见随着太阳一点点开始出现阴影，天色越来越暗，伴着耳边呼啸而过的狂风，真真得好像人间地狱！

杞自从打娘胎里出来，便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天象，纵使他再波澜不惊，此刻也是怕的，甚至想赶紧躲进殿内去，但碍于他身为王的身份，只能紧皱着眉头，眼看着太阳一点点消失，却没有半点办法。

“铃…叮铃铃…”

耳边却传来轻微的铃铛声音，众人不免尽力朝着声音发出的位置看。

在议桌一旁的祭台上，竟有一女子身着金线镶边的正红色法服，双手持着铃铛，正迎着狂风飞舞。

虽然听不这女子嘴里在念叨着什么，那时不时传来的铃铛清脆悠长不紧不慢的声音着实驱走了大半慌乱。

就在这一声一声的铃铛响声中，太阳终于从一个泛着血红色光茫的黑窟窿里慢慢钻了出来。

“你们快看！天狗把太阳吐了出来了！”

“是啊是啊，铃铛铃铛，天佑安康，天狗原来怕铃铛啊！”

“多亏了这祭台上的神女啊，快快拜一拜，保我们全家安康啊！”

“……”

“你们快看！这祭台上的，分明是我们的圣血公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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