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木萧萧滚滚红尘 第一百六十三章 凤血还朝（二）

“快！”，杞在一旁目瞪口呆，震惊万分却半分也动弹不得，只一昧地嘶吼，“来人，快，快夺下那佩剑！”

侍卫相互看了一眼，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个情愿去大义灭亲的人，又怎么会是事情的主谋，本就深受其害的人，实在不至于丢到性命，这样想着便有眼疾手快的侍卫抢先把栀手中的佩剑夺走。

“王上，我”，可人儿哭的梨花带雨，柔弱似不经风，在佩剑落地的一瞬间，便似承受不了这一切的变故一般晕倒在地，却无人多手去扶起来，只小心看着刚灰头土脸出现的，凤平真正的凤凰。

好一出好戏，此情此景我见尤怜！

如此弃车保帅或是病急乱投医，灵儿冷眼看着在自己祖先拼命守护的国土上肆意嚣张的人儿，只觉得痛心不已，曾经神所偏爱以至于牺牲自己方才得到的一方极乐净土，如今是这般混乱不堪。

她在密室见到了一切，也感同身受地经历过凤平的每一分每一秒，她早已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凤平圣血从未消逝或者更迭，他就是他，他也是他，而他就是她，所以她就是那个选择留在人间渴望把西方极乐带到人间的神，哪怕世事沧海桑田，尤可以浴火重生永不消逝！

……

寂静。

是死一般的寂静。

灵儿在每个神色各异的脸上逡巡片刻，密室的那尊神器给了他们凤平每一个人以相同的共鸣，踉跄经年的是非只一瞬便已经在每一个凤平人心中分明，不需要任何解释，她就是凤平唯一的圣血，唯一的拥有者！

在眼神落在予穠眸间的时候，她的眸子略微抖了一下，这是她最不坚定的时刻，她心里清楚，予穠并不是凤平人，他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有什么渊源需要回溯，也不知道究竟他们需要面临些什么，她强自收回目光，深深吸了口气，在那之前，她还需要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她目光如炬，逡巡着每个望着她的眼睛，圣血所给予她的一切，让她不再有任何胆怯和彷徨，趁着寂静一片，她的声音便如洪钟一般震耳欲聋，

“我，凤灵儿，自出生便遭遇凤平之乱，颠沛流离，几经生死！天逸之年，终于还我凤灵儿一身清白，佞臣已除，总算告慰了我的父王母后！”

“恭迎圣血公主还朝，恭迎圣血公主还朝！”在场跪成一片的人无不掉泪，感叹着他们的圣血公主可怜可悯的遭遇，对国杖这佞臣的尸首甚至想狠狠地唾几口。

灵儿接着说，“明日，我将发动平白会议！还请凤平如今的真五等大人列席。”

太尉深深俯下身，“回禀公主，凤血神族族长已去世，只因佞臣谗言，如今凤平已无族长，不过当年族长的大弟子还在朝为官，不知可否？”

灵儿瞥了一眼正襟躬身的吉，“凤平以圣血王室为骨为灵，凤血神族为血为肉，为重拾凤平对神明的重视，我将亲自重组凤血神族！”

吉略微抖了一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是这凤血神族族长的最佳人选，没想到却被这公主生生挡了回去。

“自凤平开国以来，圣血若为公主，则国婚后带领凤血神族主祭祀神乐，若非公主蒙尘多年，这本就是凤平民众所寄望，只是”，

太尉有些难以开口，可自己既然从刚刚就已经接茬了，此刻总是要问清楚的，否则明天平白会议该如何安排，如此便一横心，“只是，只是，您的意思是您将亲自做凤血神族的族长？”

“我将为凤血神族神女，代凤血神族族长，只待一切都分明后，再另做安排。”

得到明确的指示后，太尉便躬身退下，“是，谨遵公主圣意！”

灵儿把目光看向予穠，“另外，天逸盛会上出现这么大的事情，怕是令远道而来的使者们不安了，实属无奈之举，还请各位见谅，如今凤平事物烦杂，今夜还请各位回到住处稍作休息。”

灵儿回望着予穠投来关切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以求告诉他今夜自己一定是安全的，一切都将会是顺利的，他只需安心等待着便是。

“你且记得，杀伐决断，切莫心慈手软害了自己”，戚沐辰小声地在灵儿耳边叮嘱着，并朝灵儿眨了眨眼睛，便也跟着予穠他们退出了祭殿。

灵儿看了看瘫软在国杖尸首边上的栀，眯了眯眼睛，不可一世地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上的国杖大人，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如此安静的落幕，而且还是倒在自己的亲生女儿的佩剑下，干净，利落。

一世筹谋一世荣华转瞬便消逝在一呼一吸之间，逝者已矣，都是为了各自的谋划而已，

灵儿收回目光，吩咐着旁边的侍卫，“把佞臣的尸首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国杖府的人全部收押，一个不留！”

两个侍卫拉着国杖的尸体，似没有骨头一般，血迹在拖拉的地方留下长长的痕迹，灵儿扭过头，即便再恨也不忍直视。

“启禀公主，这个，她”，小侍女看着地上的栀，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如今身份尴尬的她，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是好。

灵儿睥睨着躺在地上不知真昏还是假晕的栀，若是死了便可以像他父亲一般丢出去，只是现在人还未死，她轻轻叹气，“把她送回到她的宫殿，叫个大医来。”

侍女有些为难，“可是，那可是您本来应该住的宫殿…”

灵儿拂了拂自己身上圣朝独有的云锦，怕是以后就难再穿这锦缎了，“把栖梧宫收拾出来吧，我以后就住在那儿。”

“是”，侍女应声退下，召唤着其他宫女一起把瘫软的栀扶了出去。

……

祭殿内每个人都各自忙碌着，只有一个人依旧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周遭的一切，脸上看不出悲喜，只静静地等待着，望着刚刚还巢的凤凰，本就属于凤平，属于他的凤凰。

终于，灵儿的目光和他的眸子交汇在一起，一瞬间，仿佛周遭的一切流转嘈杂，与他们两个再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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