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木萧萧滚滚红尘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各自筹谋（一）

灵儿被那老姑姑领着去了永安宫的偏殿，除去寿辰一般的大事以外，向皇后娘娘请安或者拜谒，都会被安排在这偏殿里。

不过此时，偏殿还是空着的，依旧熏着宜人的熏香，与那司库的防虫防蛀熏香自然不同，永安宫偏殿里焚着的熏香让人的心都安定了下来。

”请安平王妃小坐，皇后娘娘正在更衣，稍事便会过来。”

老姑姑安置后便也离开了偏殿，灵儿兀自寻了个软塌坐了下来，刚一落座便有宫婢们鱼贯而入，一言不发地放下各式各样的应季瓜果点心茶水等。

这一等，时间上还是蛮久的，等到灵儿闻着香都已经有些犯困了，大约这熏香是有些安神作用的。

“皇后娘娘驾到…”

殿外传话内监的声音不大不小地响起，灵儿瞬间清醒了过来，忙站起身，大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轻轻颔首，听着皇后和她身边的宫女宫婢进殿后，落座妥当后，她便乖巧地行了一礼，“皇后娘娘万福…”

“安平王妃坐下吧…”

灵儿轻轻颔首，这才重新落座，“谢皇后娘娘。”

”你带着人去把北方寒地进贡来的参包好，一会儿给王妃带回安平府。“

那老姑姑心下了然，带着一旁随侍的宫女宫婢们便出了偏殿，顺带把殿门重新关上了。

灵儿秀眉轻佻，眼看着这殿里从安静到熙攘再到如今的寂静，有些不太踏实，她顺势抬起头，想找些什么话题可以开始两个人的对话，一抬头，就看到自己刚送的簪子正稳稳当当地戴在皇后娘娘新挽的发髻上，

”多谢皇后娘娘垂爱，儿臣做的簪子能被母后戴在头上，实在是儿臣的荣幸。“

皇后娘娘轻笑，”这簪子我实在是喜欢，可见你着实花了好些功夫，你只谦虚说你手艺不好，要知道这尚制局人才济济，也并非等闲之辈能得以进入的，只是看着眼前的光景，实在难以想到贵为安平王妃，曾经也是尚制局出来的巧手呢。“

灵儿听得这话似乎是话里有话，却也不敢妄自踹谋，只得笑了笑，顺着皇后的话说，”世人都说我足够幸运，然而只有我自己知道，一切都是为了一个情字而已。“

皇后唇角依然上扬着，”对于女子还说，能为了一个情字已经足以，只是…依然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可别为错了情，落得像肖氏这样不堪的结局才好。“

肖氏？肖贵人！？

灵儿呼吸突然一窒，果然这次的单独留下绝不只是寻常唠唠嗑那么简单！

她强制自己镇定下来，”母后口中的肖氏是谁？可是我在尚制局时识得的那个肖宝林？“

”宫里还能有几个肖氏？“灵儿不知道是自己想太多还是如何，她只觉得皇后的笑容里的警戒之色愈加清晰，此刻依旧不敢随便问话，只装作听得寻常事一般从桌子上稳稳当当地端起茶，抿了一口，听着皇后娘娘自己说出来，

”肖氏美艳，却不尊重，到底是年轻，守不得寂寞，和那苟且的侍卫一起被打死了，本宫觉得可惜，却不觉得惋惜，宫里到底是需要聪明的，有自知之明的，而非一天到晚兴风作浪的人。“

灵儿放下茶，表现出惊讶的神色，”宫里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竟不知，真是可怖！只是，肖氏既做出的那样的事情，总是要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皇后在灵儿的脸上兀自逡巡着，轻轻动了动唇角，”让你留下来不过是想着让你注意下安平府的下人，别出了一些手脚不干净的奴才，届时让主子蒙受不白之祸。“

空气有半分凝滞，灵儿赶忙开口，“还请母后明示…”

皇后朝着软塌的靠背倚了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复有抬头，直直地盯着灵儿的眸子，“大约几日之前，肖氏用真国旧曲固宠，而这曲子，除了安平府之外，应该没有另外的出处了吧？”

灵儿只觉得后背上所有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此时的安静显得十分可怕，然而她却找不出任何适合的话可以总结这份可怕的安静。

“哦？”皇后秀眉微挑，“难道本宫说得还不够直接么？”

她唇角又轻轻勾起，“那本宫就再说得直接一些，于典制统领尚制局不利，让奸人钻了空子企图中伤本宫，于典制资历不足以统领尚制局，已经活活打死了，你以后见到曹典制大人记得恭喜一声。再者！”

皇后轻轻顿了顿，继续说，“太子在宫中那日，本不该遇到那苑菀姑娘，正是肖氏在其中浑水摸鱼，才导致宫中出了那么不堪的事情，本宫向来有左膀右臂，这一招便折了本宫的右臂。而所有的这些，可能都源于安平府中失窃的一本薄薄的曲谱…这些可还满足你所要的明示？”

灵儿越听越觉得自己已然被一件件地扒光衣服，就那样**裸地曝露在这个极致精细的贵妇人的眼前，她知道此时若再装傻或者装无辜都已然没有任何作用，脚下一软，先跪在了地上，一言不发！

皇后见灵儿跪在了地上，也不急着劝阻，只扬了扬下颌，“你若说这个宫固若金汤也着实是固若金汤，哪里都有眼睛，只要你是个人物，就很难有绝对的秘密。可你若说这个宫脆弱不堪却也着实是脆弱不堪，有时只需要一个小到不能小的流言，都有可能颠倒乾坤。”

她瞄了瞄灵儿逐渐变灰的脸色，兀自继续说，“所谓楼高楼塌，不过都在皇上的一念之间，本宫肯与你说那么多，也确实是因为看重你，看重你家王爷，之前的种种若是为了让我有所取舍，也算你已经达成了，只是劝你，往后的路，可要看清楚是非，信对的人！”

灵儿听闻后，忙俯身一路膝行到皇后脚边，脸几乎要贴到青石地上，“请母后垂怜…”

过了良久，久到灵儿的鬓边都开始渗出薄汗，皇后才缓缓伸手，顺势把灵儿扶起来，“你才刚入安平府没多久，就没有人再记得你之前是尚制局的人了，更何况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其中的是非曲直，若非我有意亲口告诉你，你又如何不被人蒙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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