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长安客 第二十七章 情深似海

夜凉如水。

阴风阵阵，黑暗中走来一人，一袭黑衣斗篷裹得严严实实，步履轻盈，身轻如燕，行走间根本看不清来人身影，隐隐的萦绕着一股有形无色的气浪。

李白惊讶道：“来人好一招隐形术”。

花无缺也看出一些端倪，来人绝非常人，行走间气息平稳，步伐稳重，不免暗暗地猜测来人究竟是谁。

蓦然。

丹神教主一眼认出来人匆匆的敢上前，恭恭敬敬道：“拜见夜帝圣教主”。

“夜帝”。

“夜帝”。

……

几人同时异口同声喊道，神龙教九大堂主急忙跟前走到跟前，伏地跪拜道：“参见夜帝大教主”。

一道沧桑的声音从黑衣斗篷之下散播出来，如地狱丧钟般，沙哑道：“杀了他”。同时右手直指李白。

丹神惊慌失措道：“这…….”。

李白也是一脸的错愕和惊怔，想不到刚刚来临的夜帝竟然会对自己痛下杀手，简直匪夷所思。

死亡之音再次从黑衣斗篷下传来，异常的严厉呵斥道：“难道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丹神忙应声噗通跪地，连连恳求道：“夜帝，他是我喜欢的人，求你放过他，他是我一生第一个喜欢的人，我求你了，只要今日你放过他，以后我什么事情都答应你，求你了”。

夜帝讥笑道：“你竟敢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第一次开口求我，真是丢尽了神龙教脸面，你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丹神泪眼婆娑的继续恳求道：“算我求你了夜帝，放他一条生路，我以后什么事情都听从你的吩咐”。

一旁的李白看的心神俱碎，不知该如何自处，一个自己讨厌之人，想不到他会为了自己，放下自己高贵身份，毫不犹豫的跪下恳求别人，真的让自己好生惭愧。

李白忙冲上前，搀扶起丹神，怒视夜帝道：“谢谢你的好意，我的生死不用你去恳求别人，我的命永远都掌握在我的手里”。

夜帝不语。

猛地周遭狂风急骤，一抹黑衣斗篷被寒风撩起，瞬间露出一双蓝色的红眼。

就在黑衣斗篷被风刮起一瞬间，九大堂主急忙跪下，不敢直视其一眼，同时丹神按捺住李白的头颅死死地使劲往下，忙正视的解释道：“不要看夜帝的眼睛，他的眼睛中蓝眶血眼的黄金瞳，一般人看半眼便会被其摄取魂魄，武功高深之人多看一眼便会自杀成仁，纵然是剑道巅峰的大宗师级人物，与其对视片刻也会忍受不住黄金瞳魔力，直至最后杀身成仁”。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夜帝会有如此厉害的蓝眶血眼黄金瞳？”李白将信将疑道。

刚要脱口而出，不料夜帝命令道：“九大堂主，立马给我杀了李白”。

二话不说的九大堂主领命后上前刚要准备动手，却不料被丹神阻拦在前面。

九大堂主也陷入两难之际，一边是大教主，一边是朝夕相处的教主，不由的进退两难。

夜帝好笑道：“九大堂主，你们不怕三尸脑神丹的蛊毒发作，那就不要朝前一步”。

闻言后，九大堂主如发疯般，毫不顾忌的冲上前来，不及丹神劝阻已是剑锋相对，李白惊奇道：“他们难道不顾及一点你的教主身份吗？”

“在神龙教中，所有教众都服下三尸脑神丹，待到没有解药时，蛊毒发作一刻，简直生不如死，五脏六腑倍感刀割尖刺，脑髓也会最终被蛊虫慢慢地啃食干净，活生生的被疼死”。

听闻后，李白心中一震，想不到三尸脑神丹竟然如此厉害，忙关心道：“那你有没有服食三尸脑神丹？”

刚要回答的丹神，却不料被冲上前的九大堂主所打断，二人立刻继续逃跑，同时强忍剧痛李白迎上前来，一束剑气穿梭过九人身体后，纷纷一前一后的倒地不起。

夜帝拍了拍手，冷色一声道：“好一招独孤九剑的破剑式”。

李白清楚夜帝厉害之处，不敢在其面前冲大，否则最后也落不到半点好下场。毕竟是排在琅琊英雄榜上的二帝之列，其中厉害不言多说。

徐徐迎上前的李白客气道：“传闻夜帝教主从来不过问江湖之事，不知此次所谓何事而来？”

冷哼一声的夜帝脱口道：“为了不死药”。

听到这，李白看了看手里的觐天宝匣，深深地清楚这不死药的分量，不管是皇权至上的大唐天子，还是江湖出身的神龙教夜帝，满心只为了长生不死，无论出于何种手段，只要能长生不死，他们都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丹神忙迎上前，恭恭敬敬道：“夜帝圣教主，只要让李少侠交出，可否放他们一条生路？”

挥了挥手的夜帝示意丹神不要多言，不然只有一死。

明白其意思后，丹神忙凑到李白跟前窃窃私语道：“夜帝看来是要杀你们要除之而后快，等会我拖住他，你等还是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半说间，丹神红袍长衫一甩，霸气威武的冲上前去。气势汹汹的不可阻挡。

李白关心道：“你小心为妙”。

笑而不语的丹神临走之际，突然偷偷地亲吻了李白一口，眼中闪过一丝满足，那是从未有过的心甘情愿，为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宁愿忍受背叛神龙教也要保他平安无事。

凝视这那一抹鲜艳的红袍长衫，大有一去不复返视死如归的举动。

李白湿了眼眶，红了双眼，想不到一个毫不相干之人，竟然会为了自己与他的恩师分道扬镳，而且不惜大动干戈，长剑相对。

夜帝冷色道：“你这个不孝徒儿，竟然为了区区一个陌生人敢和为师作对，而且公然反抗神龙教，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师傅，他是我深爱之人，为了他，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伤害他一毫，而我独独不会负他一个，他是我一生的红颜知己，我愿用生命来维护他的周全，就算付出我的性命，我也心甘情愿，更不惧自己的生死和别人的胁迫”。

“看来你是为了他也要与我作对了”。

“对不起师傅了，休怪我拳脚无情了”。

夜帝蓦然傲视道：“既然如此，这么多年了，也好让为师领教一下你的高招，看看你到底出来历练数年，武功到底有没有长进”。

“师傅，徒儿不客气了”。

泰然自若的夜帝熟视无睹，完全不把丹神放在眼里，因为他一眼就能识破其武功的出处和招式变化，根本无须担心。

丹神红衣翻滚，宛如红海暴涨一样，势要将其师傅淹没在红潮之中。

目空一切的夜帝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双眼微闭，生怕蓝眶血眼黄金瞳伤害到他，单手不停地与之拳脚对决。

全神贯注的丹神时刻打起精神，生怕一个疏忽丢掉几人性命，但还是心思之中忧心忡忡。

夜帝严厉道：“如此分心，谈何打败对手，碰到武功卓绝的一流高手，你真的是不知死活”。

猛然一掌重重地打在其胸口上，倍感疼痛的丹神浑身疼痛难忍，再是清楚不过刚才一掌，师傅已经为自己下了蛊毒。

“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条生路，你是愿意放他们一行人离开，还是忍受三尸脑神丹的蛊毒发作，直至最后七窍流血而亡”。

丹神斩钉截铁道：“我愿意让他们活着离开”。

话音刚落瞬间，丹神浑身奇痒难耐，五脏被烈火灼烧的疼痛不堪，六腑仿佛被寒冰刺激的断骨噬髓，七窍胀痛，早已神志不清地就地打滚。

堂堂一代的神龙教丹神教主，竟然会是如此下场，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

李白有些看不下去，忙冲上前，一把紧紧地搀扶住丹神，连连关心道：“我不要你为了我们而受伤害，这样做不值得”。

早已精神恍惚的丹神闻言，强忍着锥心剧痛，微微一笑道：“为了你，别说是忍受三尸脑神丹苦痛，就算是现在把我的心给你挖出来，我也会毫不犹豫”，说道最后，丹神更是死死地咬牙坚持。

苦痛再次席卷全身，丹神一把推开李白道：“你赶紧走，我不想看到你，你走的远远地，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我……”。

李白登时无话可说，静静的看着丹神忍受常人难以忍受苦痛，深深地清楚所有的剧痛之所以能坚持这么长时间，是因为他心中装满了自己，要不然一般人早就引颈自杀了。

一行四人眼看消失在黑夜中。

夜帝冷色道：“请留步”。

李白回身问道：“阁下还有何事？”

“留下不死药，我可以放你们一条活路，不然你们一个人休想走出终南山半步”。

李白大发雷霆道：“想不到你是一个如此言而无信之人，真是苦了丹神，竟然有你如此卑鄙无耻的师傅”。

此刻夜帝抬起蓝眶血眼黄金瞳，语气冷冰冰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花无缺连忙制止了李白，疾步上前客气道：“阁下……”。

话说到一半，花无缺单膝伏地，慢慢地倒地不起，夜帝倍感周遭气息不对劲，还未反应过来，顿觉浑身酥软，毫无半点力气使得上来。

夜帝冷冷地说道：“想不到是十香软筋散”。

不时丹神起身朝着夜帝跟先走来，失笑道：“师傅，我知道我武功无论修炼都无法睥睨于你，所以我就寻找到了一本上古奇书，练就了这天下第一奇毒无色无味的十香软筋散，可以让人武功尽失，现在你知道我的厉害了”。

丹神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高兴的朝着李白跟先走去，激动道：“公子，想不到刚才你对我还是挺关心的，纵然现在是让我去死，我也依旧心甘情愿，能得到你的爱恋，我此生无憾”。

李白既惊喜又苦色道：“多谢丹神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定当好生报答”。

“你我无须客气，救你是我愿意，这是解药带着你的兄弟赶紧离开”。

“你还是跟我一起走，你背叛了师门，恐怕你师傅醒了不会轻饶你的”。

“你这算是对我的关心吗？”丹神有趣的反问。

李白登时无语如何作答，苦笑一声不知作何。

“我和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心有所属，可是我的心一辈子都属于你，此生不能与你共度良宵，但愿能伴你左右，不离不弃”，丹神深情道。

一笑而过的李白接过十香软筋散的解药，就在二人面对面之时，李白目露惶恐，面生惊色，紧紧地注视着丹神后背。

一股冰冷的寒风吹的丹神心凉如水，深深的清楚后面发生了何事。

夜帝静静地站在二人后面，一言不发，瞬间周围如死一般静谧。

就在几人不注意间，夜帝身行如风，一缕黑影袭过，躺在地上的九大堂主醒来了。

夜帝冷视道：“各堂主我们该回去了”。

缓缓起身的九大堂主不敢耽搁，紧紧地跟随在夜帝后面。

丹神不解夜帝用意，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自处。

李白也困惑万千，不知其葫芦里卖的什么迷糊药。

走了没有多远，夜帝背对着丹神郑重道：“如果你愿意现在跟我回神龙教，我会原谅你之前的所作所为”。

迟疑的丹神愣在原地，默默地心中泛起焦灼，是去是留，顿时举步维艰，一边是养育二十多年师傅，一边是自己心爱之人，孰轻孰重，真的堪比生死抉择。

突然夜帝冷笑一声，迈开大步走远了，只留下一道厚重的背影。

临走远嘱咐道：“你跟着他一路之上只会陷入绝境，你还是小心为上”。

丹神跟着上前看去，一边是不舍自己的师傅，一边是担心自己的师傅又折返回来追杀李白。

遥望着远处看了好久，丹神这才回过神来，就在二人四目相接之际，一股生硬的尴尬涌上心头。

李白鼓了股勇气苦笑道：“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们还是一起走吧”。

满心欢喜的丹神听后，很是激动万分，但是未曾表现在脸上，可心中已是掀起狂风暴雨。

几人相互搀扶着朝前走去，可是刚刚走了没有多远。

忽然山头乍现几缕黑影。

丹神一眼看到山崖上几人，忙关切道：“少侠小心，这些人来者不善，我等还是小心应付”。

几人纵身一跳，瞬间闪现在李白等人跟前。五人全部面遮黑纱，一袭夜行衣，生怕别人发现他们的踪影。

丹神上前毫不客气道：“敢挡我神龙教的路，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五人置之不理，长剑出鞘，寒光闪闪，月光洒在剑身之上，一股寒冷阴森杀气，格外的渗人。

丹神傲然屹立在最前面，忙关心道：“李公子，你们还是先走，区区五个毛贼，根本不在话下”。

黑衣人动作一致朝着丹神袭来，剑锋朝后，鬼影似魅，突然五人融为一体，五剑合一。

丹神不慌不忙道：“雕虫小技，丢人现眼”。

寒风骤起，一轮明月被阴云遮盖的不见半点踪影。

短短的一刹那间，黑衣人愈发的行动如风，临近丹神跟前一瞬间，从黑衣人身上刺出五把利剑，剑势阴狠毒辣，一剑穿心，一剑封喉，一剑毙命，双剑砍臂呼啸而来。

猛地丹神避之不及，幸亏身手矫健，只不过红衫被五剑刺得破碎不堪，但是未曾伤及皮毛。

李白回眸之际，发现五人攻势凌厉，绝非善类，不仅仅是眼前看到那般简单。

丹神恼羞成怒道：“看来阁下是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了，那就休怪我拳脚无情了”。

半说间，丹神早已释放出十香软筋散，五人倍感一道香味扑鼻而来，佯装出一副中毒的样子，随后缓缓地倒地不起。

丹神也顾不得多想，一心只想陪着李白，急急的朝着其离开方向走去。

转身走了没有几步，不料清风拨开黑云，一团月光倾泻下来，身后五道黑影张牙舞爪的提剑刺来。

毫无防备的丹神也躲避不及，眼看黑衣人一剑穿心而过，丹神腰身匆忙一转，但还是被剑锋划破腰间，鲜血汩汩地流淌不停。

气急败坏的丹神好笑道：“想不到各位剑法如此犀利，真是让我受宠若惊，还请多多指教”。

黑衣人开口道：“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你的剑上有毒……”。

不及说完，丹神不情不愿的倒地躺下，双手直指李白远去的方向，眼中满是不舍。

黑衣人自言道：“带他回去，不愁拿不到不死药，我们走”。

一行五人，轻松地抬起丹神下的终南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