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抓得宁静琬的手生疼,宁静琬忍住手上传来的痛感,渐渐麻木,冷笑道:“是啊,王爷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出身,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早就说过,我配不上王爷,王爷又何必屈尊降贵地来我这里,王爷何不一纸休书,让我这个不干净的女人离王爷远一点?以免玷污了王爷的高贵!”
宁静琬强忍着心底不断上涌的酸涩,他不喜欢自己就算了,怎么可以这样侮辱自己?
凤君寒看着宁静琬,渐渐松开了她的手,言语却冰凉刺骨,字字沁入宁静琬的心底,“你应该知道,若你真的已经不是,会有什么后果?”
宁静琬这才意识到有多疼,原来,身体再大的疼也比不上心里的疼,宁静琬无力躺下,“王爷,请你出去!”
凤君寒缓缓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琳琅小心翼翼地进来,“小姐,王爷怎么走了?”她一直守在外面,王爷来的时候不让她通报,她心里还在暗暗高兴,王爷对小姐是和以前越来越不同了,可是没一会,王爷就铁青着脸出去了,她心下狐疑不已,难道是小姐触怒王爷了?
宁静琬静静地看着窗外,“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会!”
琳琅只得欠身退下,“是,小姐!”
宁静琬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洒在寂静的黑夜里,凤君寒居然如此恶意地来怀疑自己的清白,他是怀疑自己已经和莫言有了肌肤之亲!
离道啊让。宁静琬自嘲一笑,她如此拒绝凤君寒,是因为她不能接受一个和如此多的女人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再来和自己做这种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情,至少,她现在过不了自己心里的这道关。
两人一边相互算计,一边却可以做着世间男女最亲密的事情,让宁静琬只觉得嘲讽,凤君寒可以做到心无芥蒂,风过无痕,他无情无心,把人的**和情爱分的清清楚楚,可是她宁静琬却做不到,这也许是她和凤君寒的区别所在!
★★★
一品居二楼。
宁静琬倚窗而立,看向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静默不语。
琳琅见小姐一直沉默,以为是之前的小姐的身世那件事情引起的,这帮女人也太恶毒了,这小姐还没争呢,就这样百般打击小姐,要是真正开始争起来,还不是你死我活?
琳琅看小姐不高兴,心里也郁闷,也识趣的不说话,忽然看见窗外有几个服侍装扮都很奇怪异于凤临国民的人,一边走,一边大笑,一边高谈阔论。
琳琅好奇道:“小姐,他们是哪里的人啊?不太像我们凤临的人!”
宁静琬的目光自然也被他们吸引了,极力忽视昨晚和凤君寒之间的不快,淡淡道:“他们是鲜卑人!”
凤临国国都繁华昌盛,经常有异族关外人来到这里或观光,或做买卖,或见识凤临风情,是常见的事情!
宁静琬自幼和外公一起走南闯北,几乎见识过各国风土人情,并不是真正养在深闺的小姐,她的见识远超出一般人!
鲜卑也属于关外,作风豪放,住的是帐篷,民风彪悍而淳朴!
鲜卑人?琳琅有些好奇,看他们的打扮也很奇异,发饰奇怪,耳朵上挂着明晃晃的大铃铛,一看就知道不是凤临人,他们谈起话来旁若无人,滔滔不绝,不时大笑,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不过一则隔的太远,二则街上人很多,也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就算听得清楚,也未必听得懂他们的语言,不过琳琅很是好奇,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自是对一切都充满着浓厚的兴趣。
“小姐,他们在说什么啊?这么开心?”琳琅忍不住问道,和小姐的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宁静琬陷入一片沉默,并未回答,昨晚的事情不可能不在她心底留下阴影,她并不是真正什么都不在乎的女子,凤君寒居然这样怀疑自己?
过了许久,宁静琬才低声道:“他们说这凤临国都虽然繁华富庶,可是既没有苍茫云海间的壮丽,也没有日月之行,若出其中的豪迈,还是他们鲜卑好,梁园虽好,终非久居之地!”
宁静琬心下涩然,不管是凤临人,还是鲜卑人,只要是人,都会觉得自己的家园好,别人家再好也不是自己的!
就像自己经常会在夜里想念锦绣山庄一样,景王府这种人间胜地纵是赛过天上仙宫,也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许久,都没有听到琳琅这个丫头的声音,宁静琬有些奇怪,这不像她的风格,她见了这种奇人异事,不叽叽喳喳才怪!
忽然嗅到了一丝异样,蓦然回首,凤君寒和江南雁赫然站在她背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而琳琅在后面,带着惧意地看了一眼小姐,宁静琬明白,是凤君寒不让琳琅惊动自己的,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也没有留意到身后的人和事。
宁静琬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他们听去了多少,回过头,继续看着窗外,冷冷道:“我现在才知道,王爷真的和鬼一样,走路没声音的!”
凤君寒淡定优雅,不但不生气,反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真看不出你不但懂鲜卑语,还懂唇语?”这个宁静琬,还真是让他越来越意外了。
凤君寒虽是询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宁静琬听的触目惊心,收好表情,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对着他甜美一笑,迷茫道:“王爷,什么是唇语啊?”
凤君寒对于宁静琬的装傻早就习以为常了,也不急不恼,而江南雁,在和景王爷上楼之后,就听见了静琬的声音,和那些对鲜卑风光描绘的诗句,心底异动,微微一怔。
不过他很好心地配合静琬,“唇语就是依靠说话时嘴唇的动作来解读别人说的话。”他停顿了片刻,又补充道:“是种很难的技巧!”
宁静琬恍然大悟,“明白了,听起来很有意思,江南雁,你会吗?”
江南雁忍住笑意,摇摇头,“我不会!”
宁静琬又煞有介事道:“王爷,你是不是会?”
凤君寒今天兴致很好,似乎昨晚的事情在他心中并未留下任何的不快,有兴趣陪宁静琬演戏,“本王不会,本王也不需要会!”。
“为什么?刚才江南雁不是说了,这可是种很难的技巧,王爷你不是一向喜欢挑战有难度的事情吗?怎么会没有兴趣?”宁静琬意兴盎然。
“只要本王的王妃会就够了,本王没有必要花那心思!”他优雅地坐了下来,看着满满一桌基本没有动过的菜肴。
“南雁,你也坐吧!”
江南雁道:“是!”
宁静琬并不想和他一起用膳,依然站在窗口,看着外面那些奇装异服的鲜卑人。
“他们还说了些什么?”凤君寒醇厚的声音响起。
宁静琬可不想每次他都占自己上风,高自己一筹,既然昨晚的事情他忘得快,自己还记着干什么?
顽心忽起,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贴在凤君寒的耳边,一字一顿道:“他们说凤临国的景王爷是个混蛋!”
凤君寒的优雅突然有了短暂的错愕,宁静琬看在眼里,有一种想要纵声长笑的冲动。
“是吗?”他的脸上浮现出危险嗜血的笑意,江南雁神色微变,知道静琬肯定又说了什么忤逆景王爷的话。
琳琅素来害怕景王爷,更何况这种时候?景王爷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吓得她都不敢抬头,怯生生道:“小姐?”
凤君寒一使眼色,琳琅已经被拖了出去。
宁静琬面不改色,又来恐吓自己这一招,都没有点新花样!
“你要再敢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本王掐死你?不要试图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本王的底线!”他一句一顿道。
宁静琬一脸的无辜:“是你要问我他们在说什么的,我就如实告诉你了,说了你又不信,你不要把气撒在我身上,骂你的人是他们,你要找也应该找他们算账去!”
江南雁明白静琬刚才和景王爷说了句什么了,他也看的出来景王爷并不是真怒,说心里话,景王爷对静琬的容忍程度真让他暗暗心惊,换了别的女人,现在早不知道到哪里投胎去了。
凤君寒眼神里面的冷意加深,宁静琬看在眼里,捉狭笑道:“王爷又想杀我,先把钱还给我,再杀我比较好!”
江南雁忍俊不禁,四殿下说静琬嗜财如命,真没说错,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想着景王爷欠她的钱。
“怎么说?”凤君寒笑得危险,反而饶有兴趣。
“王爷,我完全是为你好!”宁静琬赶紧表明心迹。
“说清楚!”今日的凤君寒的兴致似乎格外的好!
宁静琬语笑嫣然,“王爷,你欠了我的钱,我就是你的债主,你要是杀了我,传了出去,怎么说,也有欠债不还,杀人灭口的嫌疑吧,这以后谁敢跟你做生意啊?”
“要是你先把钱还给我,我和你之间就不存在欠债的关系,你再杀了我,丝毫也不会影响王爷的美名,人家就不会说你为了赖账才杀人灭口的,你说,我是不是在为王爷好?”宁静琬一脸的真诚!
凤君寒唇角牵起一丝醉人的弧度,“敢把生意做到本王头上的人,你是头一个!”
宁静琬连连点头,“谢王爷赞赏!”
凤君寒重新优雅地坐下,“静琬,两个月的时间可是很快的,不要让本王失望!”
宁静琬深吸一口气,看了一旁面带忧色的江南雁一眼,“王爷,你答应过我的,我可以回锦绣山庄了吗?”
凤君寒挑眉,“真要找你外公帮忙?”
宁静琬认真地点头,“是啊,王爷也没说过我不可以找人帮忙吧,王爷这么不想让我回去找帮手,难道害怕自己会输给我?”
“好啊!”凤君寒淡定地抚摸着手指上的玉扳指,“不过不要太久!”
宁静琬看着他的笑意,“好,一言为定!”
宁静琬提高了声音,“琳琅!”
琳琅战战兢兢地进来,“小姐!”
宁静琬对凤君寒甜美一笑,“王爷,我现在就要回锦绣山庄了,就不陪你用膳了,也不回王府了,两个月之后见!”
凤君寒淡淡一笑,要给宁静琬一个教训了,要不然这丫头还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以前是口口声声叫他姓凤的,诅咒他出门被雷劈死,走路给摔死,吃饭给噎死,骂是他是小狗,今日又堂而皇之地骂他是混蛋!
凤君寒俊眸微沉,这次要来真的,就从宁静琬最在意的人身上下手。
宁静琬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就觉得毛骨悚然,鞋底抹油是正经,一转眼就不见了。
凤君寒眸瞳微闭,忽然,宁静琬已经消失的倩影又重新出现了门口,一脸慧黠的笑意:“王爷,我刚才差点忘记告诉你了,今日包下一品居我还没付账呢,反正我也没吃,既然你来了,就算在你头上好了,不要记在我账上,我最近手头紧!”
说完了这句话,一溜烟不见了。
江南雁口中的茶差点喷出来,静琬也太恶搞了吧。
凤君寒想起那晚宁静琬说他才是真正的铁公鸡,嘴角淡出一处邪恶的笑意。
江南雁的心底越来越沉重,静琬不但懂鲜卑语,还懂唇语,静琬啊静琬,你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啊,你越是才华横溢,我就越是担心你!
江南雁眼底的纠结落在凤君寒不经意的眼眸中,“南雁!”
仅仅两个字,江南雁就已经知道景王爷的不悦,意识到自己的逾越,“臣知罪!”
这就是聪明人之间说话的好处,一个眼神,一种语气,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
“上次的玉笛查的怎么样了?”凤君寒淡淡问道。
“回王爷,据臣查到的消息,那只玉笛是宁家的东西,我父王曾经也见过!”江南雁小心翼翼的措辞,这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景王爷怀疑静琬的那支玉笛是凌莫言送的,他总不能明说不是凌莫言送的吧,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凤君寒有些意外,宁静琬连命都不要了,冒死去找回的玉笛到底有什么样的价值,而最意外的是,宁静琬居然懂唇语,真看不出,她还懂多少东西?
“那玉笛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凤君寒淡淡道。
江南雁摇头,“臣并没有查出,据臣推测,是宁家祖传之物,所以静琬才会格外珍惜!”
凤君寒目光幽寒,想起昨夜静琬对他的抗拒,虽然一直在淡笑,却不达眼底,眼眸一片冰凉,“南雁,去替本王做一件事情!”
“请王爷吩咐!”江南雁沉声道。
凤君寒淡淡说出几个字,江南雁并不意外,“是!”
凤君寒最欣赏的就是江南雁的定力和沉稳,还有的就是懂得分寸,识进退,假以时日,必定成为影响朝堂的新人物,所以很多事他都可以放心地交给江南雁,包括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教训一些不听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