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王的一句话,顿时令皇帝方锦策大惊失色。
洛山金刚寨,一个不起眼儿的土匪窝子,怎么可能会有大内侍卫的腰牌?难道是他们偷来的?
“大内侍卫的腰牌是不能擅自离身的,除非是人死了,不然,万不能流落在外!”骁王对此也大为不解。
“即便是死了,腰牌也要收回,怎么可能会流落到了山匪手里?这真是怪事儿!”
皇帝也觉得此事蹊跷,要知道,大内腰牌是可以进入皇宫的,一旦遗失,就可能危及帝后的安全。
为此,管理向来极为严格。
独孤王轻叹一声,继续说道。
“的确如此,这个腰牌也引起了臣的注意,所以,臣就更加仔细的对这山寨进行了搜查。”
“结果,在山寨的地牢里,臣发现了一个人!”
“一个人?”骁王好奇的问。
独孤王点了点头回答。
“那人便是曾经的大内侍卫苗蜀人,也就是后来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圣手邪医苗不邪!”
“他怎么会被关在洛山的地牢?”皇帝方锦策是越听越糊涂。
“起初臣也这么问,可是他并不回答,还提醒着臣不要回京,趁早远走高飞。” 独孤王回答。
“臣觉得他疯言疯语的,认为他是被土匪折磨得神志不清了,也没将他的话当回事儿。所以,当晚臣就拟了奏折,将剿灭洛山匪患、救出苗蜀人的事儿如实禀报给了朝廷。”
说到此处,独孤王停顿了,伤痛的敛了一下眉头。
片刻后说道:“没想到两日后的一个夜半,土匪突然逆袭攻山,人数庞大得足有万人之多,武器精良、训练有素,个儿顶个儿的骁勇善战,完全不像几日前那一盘散沙的情景了!”
“没过多久,臣的人马就被杀光了!”
“苗蜀人的腿受了重伤,臣没办法,只能背着他突围,可是这群土匪来势汹汹,我想突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儿了!”
“就在这个时候,苗蜀人对臣说了一句话,他说:他们要找的人是他,让臣放下他自己逃命去,不要再回来了!”
“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既然是同僚,臣定然不能将他交给土匪。”
“苗蜀人见臣不听他的话,急得他朝着臣大吼起来。”
“他说:这些人根本不是土匪,全部是皇城驻军。他千方百计的逃出宫,藏身在洛山,就是不想被他们找到。”
“他越说臣越糊涂,他实在没办法,就向臣道出了事情的原委。2yt。rg”
“原来,这苗蜀人是苗家易容术的八代传人,不但可以易容,还能修复面部损伤。一次,崔罡在战斗中伤了面部,他自动请缨医好了他。可就因为这件事儿,最后让……让……”
说道此处,独孤王有些惊慌的望了一眼皇上与骁王,双唇颤抖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最后怎么了?”骁王有些着急的问。
故事正好听到关键时刻,怎么能在这里停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皇上也是一脸急切。
独孤王敛了一下眉,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继续开口。
“最后,最后让……让皇太后了解到了他的技能,利诱他为太后效力。”
“果然是太后!”骁王附和。
而皇上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面色凝重的坐着一动不动。
“不错,苗蜀人听了太后的要求,顿时将他吓得魂飞魄散,连夜便逃出了皇宫。结果,跑到洛山遇上了土匪,他就顺势被他们抓了,藏在洛山躲避太后的追踪。”
“没想到被臣一个剿匪,将他翻了出来,还将此事禀报给了朝廷。”
“后来,苗蜀人就被抓走了,而臣也没能逃出重围,自己身重数刀,滚落山崖。”
想起那年苏醒时,眼睁睁看着山里的野狼在啃食着同伴尸体的情景,那是独孤王这一生都无法抹去的噩梦。
“后来,后来……臣偷偷的潜回京城,听到街头巷尾都在传着臣被洛山土匪杀害的消息。臣知道,这京城臣是待不下去了。果不其然,当天晚上臣就遭到了追杀,后来,臣就逃到晏城去了!”
独孤王艰难的道出了当年遭遇到的一切,这是他隐藏在心底多年的往事,一度成为他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
抬头望了一眼面前的皇上,只见他面色铁青,正在煞气腾腾的望着自己。
独孤王深吸一口气,垂下眼帘,静静的等待着。
不管等来的是什么,他最终都要承受,胆战心惊的躲了十年,他已经受够了!
即便早有猜测,可是,当事情的真相被一层一层剥开时,骁王的心底还是卷起了疾风骤雨。
“太后……太后让苗蜀人做什么?”沉浸了好久,骁王这才艰难的问出这个问题。
独孤王蓦地一下抬起头来,有些惊慌的望着皇上。
皇上心潮澎湃的听着他的陈述,心里早已慌乱不已。
只是,就算他不承认,不想听,事情已经发生了!
“说!”皇上下令,同时心里也做足了准备,去接受那个事实。
得到了命令,独孤王这才点了点头,继续开口。
“太后命令苗蜀人将崔罡……易容成太子方锦书的模样!”
独孤王如释重负的道出了事情的原委,这个秘密如同一座大山一般的,压得他难以喘息。
骁王心头一颤,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明白,皇后为何会说崔家所犯的是灭九族的大罪了!
先帝……原来是被崔罡杀死的!
“啪!”
皇帝愤怒的掀翻了茶桌,桌上的茶具摔碎了一片。
“一派胡言,胆敢诬蔑太后,朕非杀了你不可!”皇帝抽出佩剑就要朝独孤王下手。
骁王一见皇上失控了,急忙抱住了皇上的胳膊,跪求道。
“父皇息怒,父皇使不得啊!是真是假,找到那苗蜀人就明白了,父皇切不可一个冲动,冤枉了好人啊!”
而此时的独孤王倒是平静了,跪在地上举起三指说道。
“臣用项上人头
起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就在皇上与独孤王僵持不下之际,从门外走进来几个人。
皇上抬头一看,为首的正是郡马冷傲川。
“臣参见皇上!”
一见他来了,皇上这才收起了周身的杀气,将宝剑也还了鞘。
骁王一摆手,让下人赶紧收拾地上的碎片。
“都起来吧!”皇上一摆手赦免了众人,心头的烦乱依旧。
“你怎么来了?”皇上不再看向独孤王,而是越过他将目光投在了冷傲川身上。
冷傲川连忙上前一步回答。
“臣带来了一个人!”
皇上慢慢的坐了下来,可是他的心还在颤抖着,那件事儿令他六神无主。
“什么人?”皇上蹙眉问道。
冷傲川没有回答,而是回过身来,朝着身后一个低着头的人说道。
“师兄,自己做的事儿,自己总是要承担后果,今日就向皇上说个明白吧!”
那人一直低着头,随后跪在地上说道。
“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一听那人自称臣,皇上顿时有些迷糊,警惕的问道。
“你究竟是谁?”
此人这才抬起头来,顿时令皇帝方锦策倒吸了一口凉气。
“苗蜀人!”
苗不邪吸了一口气,为了怕被崔家追杀,十年以来他四处逃亡,不敢以真面示人。
尽管万分谨慎,到头来还是被方锦书给抓了起来,百般利诱他,让他为他洗尽沉冤。
最后,苗不邪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下的罪孽自己要站出来承担后果。
像只老鼠似的暗无天日的活着,他也是够了!
最主要的是他受不了了!
这方锦书是他见过的最卑鄙无耻的小人了!
他被方锦书关在地宫里,天天在他面前摆满了好酒好肉,还当着他的面大吃大喝,就是不给他喝一口。
那可都是尘封百年的佳酿,他喝不了的居然当着他的面倒掉了,心疼得苗不邪心口冒血。
太能糟蹋东西了!
这样的折磨比杀了他还难受!
终于,他答应了他的条件,换了十坛子遗世好酒。
心满意足的大醉了两天,他就跟着冷傲川,这个吃里爬外的师弟来到这里了!
“回陛下,正是罪臣。”苗不邪回答。
皇帝冷笑着看着骁王,他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他这个儿子的安排。
将他弄出宫来,就是想让他了解当年所发生的一切。
“好,那你就来说说,太后与崔罡都让你干了什么?”
品尝了那么多美酒,就算是死也无憾了,苗不邪直了直身子回答。
“自从太后知道罪臣是苗家易容术的传人之后,屡次三番试探臣的技艺,终于有一天,她把臣关了起来,让臣为崔罡易容,易容成太子方锦书的模样儿!”
“这样的命令让臣害怕了,趁着看守一个疏忽,臣打晕了他,易容成那侍卫的模样儿,拿着他的腰牌便出了宫,躲在了洛山的金刚寨。结果……被他给找到了!”
苗不邪有些怨恨的瞄了一眼独孤王,随后继续开口。
“后来,臣又被抓回了皇宫,这一次,太后大怒,以弟弟的性命威胁臣为她卖命。”
“臣……臣没有办法,只能听从她的命令了,将崔罡易容成了太子方锦书的模样儿。”
“臣知道此事兹事体大,而臣也定是要被太后灭口的人,所以,趁着太子弑君案发生时,臣带着弟弟偷偷的溜出了皇宫。”
“是崔罡假扮的太子方锦书,刺杀了先帝,这一切都是太后策划的!”
苗不邪言辞凿凿的道出了十年前太子弑君案的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