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子站在宾馆4o9房间的门外,看了眼远远躲在走廊尽头,还不断对他作出鼓励手势、口型的蔚涵,又转回头看着紧闭悄然无声的房门,咽了口口水,迟疑不定的按下了门铃。
门铃声还刚起了个调,房门就像被飓风刮开一样猛地打开来,切断了铃声。
雅就像一尊黑面菩萨一样,立在门口,冷冷地注视着达子,一手握着门把,准备随时关门。
达子望了一眼拉着窗帘昏暗的房间,只看见一张茶几,一把软椅,一个电视,两张单人床的床脚,没有看见另外一人。
他压低声音,说:“祁玖还没起来吗?”
“没有。”雅平声说,定定地看着达子,丝毫没有通报的意思。
达子扯了扯嘴角,赔笑道:“雅,都十点了,你去叫叫她吧,楼下出事了……”
雅刚蹙起墨眉,还未开口,就听房间内一道凛冽冰凉如山间清泉的女声幽幽道:“出什么事了?让他进来。”
雅这才让开过道,让达子走了进来。
房间里,祁玖还窝在床上,达子原本还为可能看见什么香艳景象而心跳不已,结果入目却只是一只白色的肥蝉蛹,落差太大,也不知道他该安心还是失望。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祁玖裹着被子不动,淡淡的望着他。
“楼下……”达子吞了吞唾沫,低着头,只敢拿余光瞟祁玖:“楼下大厅里,边明远和阳江高中的人打起来了。”
这所五星级宾馆是大奖赛委员会指定的少年组住宿点,除了他们,全国各地来参加少年组竞赛的天之骄子们都住宿在这里。
“哦?”祁玖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扯开蝉蛹,达子眼睛刚一瞪大,就看见人家蝉蛹下还穿着一套白色的软绵绵地家居服。
祁玖对达子现于脸上的失望之情视若未睹,她一边往洗手间走去,一边四平八稳的说:“其他人呢?”
“蔚涵在门外,她和我一起来找的你,曹思远和卢阳荣在下面劝架,不知道怎么样了。”
祁玖从洗手间出来,已经换好了便服,她不慌不乱地坐到茶几前给自己倒了杯清水,说:“事情起因是因为什么?”
说到这达子脸上也不太好看,他恨恨道:“他们说荣金已经后继无人,竟然只能派些垃圾出来凑数。”
“有意思。”祁玖饮完半杯水,从软椅上站了起来:“去看看吧。”
金碧辉煌的大厅,镌刻着鲜艳油画的圆形屋顶下,往日不知接待了多少宾客也从不觉挤,此刻竟有一种密密麻麻之感。
在大厅中央,众人瘟疫一样避出一个圆形空间,里面倒着十多人,全都鼻青脸肿,哀叫不已,可没一人敢去抬走伤患,全都因为是圆形空间中打斗还在继续。
戈鑫皱着眉,很是厌烦不屑地望着里面,终于忍不住向前迈出,刚走了一步,就被身旁的齐中铭拉住,对方银边眼镜下的双眼里含着一丝警告:“会长说了谁都不可以动。”
“再让他这么下去,荣金的脸就被丢光了!”
“会长已经说了,所有人都不能出手。你不要冲动,我们再看看。”
戈鑫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回来,狠狠地瞪着让所有荣金学子蒙羞的罪魁祸首:“真不知道鲁老头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会让这样一支队伍浪费大奖赛的一个名额。”
“鲁校长精的很,不会做得不到好处的事。”齐中铭摇了摇头。
戈鑫撇了撇嘴,不认为这里面能有什么好处。
而众人目光的焦点处,边明远铁青着一张脸,刚以一记回马枪一拳砸在身后阳江高中学生的脸上,右脚旋即暴风一样扫向侧面的敌人,两人俱是同一时间惨叫一声飞了出去。
此时忽然一声冷哼:“住手。”
边明远暴烈的动作突兀一滞,他直起身来,看向从电梯里刚刚走出的祁玖,脸色像蕴含着雷霆的乌云:“你也要阻止我?”
两个在劝架途中同样一人挨了一拳的曹思远、卢阳荣,此时连忙挤到祁玖身边,生怕她看不到他们脸上的乌青,以为两人是独善其身去了。
不得不说,智商不高的,通常情商都很高。
祁玖在他们两人脸上扫了一眼,以示“我看到了”,这才向边明远走了过去。
这时,一看边明远队伍的队长出来了,人群里一阵嘘声。
“你就是他的队长?!今天他打了我们这么多人,你要怎么办?!”一直隐于人群中的一名男生站了出来,气势汹汹地对着祁玖质问道,随着他的站出,身后数人默默聚拢在他身后,虎视眈眈地瞪着祁玖。
对着边明远就萎了,对着她就底气十足,合着她看起来软弱可欺吗?
祁玖一笑,并不看阳江高中的那名男生,而是问边明远:“说你们是垃圾的,是哪个?”
边明远愣了愣,压着怒气给祁玖指了两人出来,都是躲在为首的那名男生身后,怪不得边明远如此生气,打了半天,还没打着正主,换了祁玖她也生气。
她叹了口气,说:“知道我为什么阻止你吗?”
边明远以为祁玖要息事宁人,脸上怒色刚起,就听她突然一喝:
“就这么些个垃圾你也费了这么大劲,我还专门为你留了五分钟时间,没想到你还是没解决他们!”
达子往人群里一缩,没想到祁玖在房间里磨磨蹭蹭的是为了给边明远制造时间。
围观的众人都是一愣。
为首的男生怒容满面,瞪着祁玖怒骂道:“贱民教育出来的果然是贱民!狗改不了吃屎!我们交的税金全去养你们这些狗东西了!”
这话一出,大厅里的人脸色都是一变。
如今中国贫富差距严重,富人与穷人的冲突时刻都在冒着火星,虽说这是个彰显着人人平等的时代,但在富人眼中,穷人乃至平民,都是贱民,这已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两个阶级的冲突,已经到了同坐一根板凳都无法忍受的程度。
当为首的男生话一出口,瞬间就将这场个人冲突转换为阶级冲突,不需言语,以荣金为首的平民阶级汇聚在祁玖一边,对着对面几人怒目而视,而以湟川为首的富人阶级都汇聚在了为首男生一方,谨防着对面暴起。
眼看双方就要一触即发,忽然天地间一声轰然巨响,同时,地面剧烈颤抖了起来。
“什么情况?地震?!”戈鑫大叫道。
“不对!”伴随着接二连三几声巨响,齐中铭率先在人群中大吼出声:“快去防空洞!是空袭!”
仿佛就是验证他的话一般,轰然一声巨响,金碧辉煌的酒店如豆腐渣一样倾倒了。
2o33年,4月24号上午,一辆来自印度尼西亚的小型飞机,藏在一艘往返中国和印度尼西亚的民用客机下躲过雷达,突然袭击了位于北京的6军基地,随后,飞机冲向基地自毁。
袭击发生不久,就有恐怖组织声称为此负责,却在此时,中国政府在机身残骸中找到印尼军方标志,印尼政府表示遗憾和哀悼,声称这是一场恐怖分子的诡计。
事件发生不久,美国白宫发言人表示,这是一次劣质的陷害,希望中国不要轻举妄动中了敌人的奸计。
4月25号,祁玖已经回到了宝海市,因为是在空袭范围的边缘,并没有被炮弹着重照顾,除了当日歇息的大酒店塌了一半,大部分都人安然无恙,少有的几个砸了胳膊断了腿的,也第一时间送到了医院。
北京局势骤然紧张起来,虽说之后有恐怖组织宣称为此次袭击负责,但随之而来的印尼军方标志让此次袭击变得疑点重重,三年一度的国际科学与工程大奖赛就在这样的气氛中紧急叫停,未来的精英们都被军车送回了老家,生怕再来个自杀袭击,中国的有才之士就要出现个二十年的断层。
印尼政府的解释祁玖不知道别人信没信,但她知道中国政府铁定没信,因为就在两天后,飞虎机械厂从杨熥手里接到了一笔枪支大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