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之血战中原 第二百六十一章 汴梁

  汴梁城通许门外一家规模不算大也不算小的许记酒馆，来此光顾者尽是平头百姓，以及金水河上的船工小贩。

  老板许小先本就是汴梁周边百姓。王俊乱汴梁时，流落到了应天府当流民。随着护民军收复汴梁，许小先又回到家乡。

  看到金水河边船只日多，工人日繁，许小先认为城里更有奔头，就把城外的十亩良田卖给了陈黑户那个屯子，拿着到手的几十两银子在河边租了套房子，开起了小酒馆。

  生意做得还不错。以前只是老伴和儿女帮工，如今都请了三个伙计打杂了。

  他的店面很小，但此人脑子活络，沿着河岸摆了一溜桌子，做起了露天生意。每天都有很多民工苦力光顾。

  护民军收复燕京的消息传到汴梁，整个汴梁城顿时沸腾起来，简直比新年和元宵节还要热闹几分。

  所有的商店门前都是张灯接彩，悬挂着喜气洋洋的条幅。不管大小官员，走路都变得虎虎生风。

  作为新立的朝廷，虽然这几年蒸蒸日上，毕竟江南还有个偏安的赵宋官家，岳飞又不愿强攻临安。很多人心里还是有点悬，生怕华夏国吃了大败仗，再被赵宋绝地翻盘。

  如今燕云一下，直接给华夏国的官员和百姓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们再也不担心江南的赵宋了。

  甚至面对江南某些用忠义说辞讽刺华夏国的文人书生，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喝斥他们闭嘴。

  “赵宋一百多年都没收回的燕京，我们华夏国轻而易举就拿下来了。显而易见，天命在华夏不在赵宋。趁早闭上你们的臭嘴。”

  在许氏酒馆门口饮酒的民夫苦力同样极为兴奋。虽然收下来的燕京城似乎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但刚从金兵入境的苦难中走出来没几年，很多民众多多少少也有了点战争常识。

  一个就着咸菜喝劣酒的壮实汉子就大着舌头说道，“哈哈，以后咱们汴梁百姓再也不怕金狗兵临城下了。这一步官家拿下了燕京城，下一步就是拿下黄龙府，直接灭了金狗。以后这天下就太平喽。”

  一个似乎读过几年书的民工看着这汉子说道“张山儿，你不是总嚷着要去当兵吗？要当兵就要趁早啊。再过两年，官家平了天下，你这身力气就没有用武之地了。那样就太浪费了。”

  张山儿吱地呷了一口酒，然后扭头说道，“马夫子懂个屁呀。我有老婆孩子，家里只有我一个顶梁柱，怎么能去参军呢?”

  马夫子笑道，“得了吧。我看你还是武功不行，加入不了护民军。”

  张山儿的脸一下子红了。马夫子说得没错。华夏国成立之后，看到军人待遇优厚，他两次应募护民军，都被刷下来了。因为护民军的招兵规格也变严了，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加入军队。张山儿虽然有把力气，但年龄快四十岁了，不符规格。

  张山儿瞪着马夫子道，“谁说我武功不行？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打趴下。不信来试试？”

  旁边一些人顿时开始起哄，让他们两个较量。

  许小先给张山儿又添了一碟咸菜，笑着劝道，“可不敢动手。谁不知你张山儿一身好武艺，马夫子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最好还是不要打。如今官家在外，乃是非常时期。谁敢闹事，就要问问巡城兵答不答应?”

  说到这里，负责这段治安的巡城兵陈应领着两个士卒走了过来。有认识的民夫苦力立即喊他们过去一起喝酒。

  陈应笑道，“谢谢各位盛情。不过我喜欢喝自己花钱买的酒。你们挣钱不容易啊。”

  在苦力中威武无比的张山儿看到陈应过来，顿时不再吭声。别看陈应少了一只胳膊，另外两个士卒有位拐着腿，有位的右手上则少了四根手指。张山儿却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这三位爷的对手。

  因为他们都出自吉疯子的近卫师团，因为战斗致残，才退到二线当了巡城兵。

  许小先给三位巡城兵送来一壶酒，又端来三碟小菜，笑着说道，“菜是送的。对了，陈哥，听说官家这次显了真身，一人一枪就打下了燕京城，是不是啊。”

  听到这里，陈应立即来了劲头。在吉倩军中时，他也是以悍勇闻名的士卒。只是在第一次燕云会战时失了胳膊，无奈退到二线。

  但他十分理解战争是怎么回事。所以他摇了摇头，直接把许小先的神话想象打破。“都是瞎扯。岳帅虽是天下第一，也不可能一个人拿下燕京城。还有，许小先，我告诉你啊，岳帅没有什么真身，和咱们一样，都是**凡胎。你们以为燕京城好打？这次攻下燕京城，我军伤亡了好几万。”

  马夫子这时凑过来，问了陈应一句，“据说这次打下燕京城，主要是靠赢官人先登城池。这个赢官人听说才十六岁，竟然如此勇猛，真是令人不敢相信。”

  陈应白了马夫子一眼，十分自豪地说，“那有什么不敢相信的？老子英雄儿好汉。你以为赢官人是普通小孩子呢？太子爷乃是官家长子，乃是天生神力。十岁那年就上过战场，杀过好几条金狗。”

  马夫子被怼了一句，很不高兴，连忙纠正陈应的话，“陈哥不要乱说。官家还没有册立太子呢。”

  陈应说，“早晚的事儿。赢官人这样的天生猛将，将来真当了官家，咱们还担心被金狗欺负吗？噢，那时候可能没有金狗了。我认为，不用十年，岳帅就能把金狗全部消灭。”

  一众民夫苦力纷纷叫好。他们都相信陈应的话必成现实。一些比较乐观的人甚至想，哪里还用得了十年。五年就把金狗灭了。

  这些处于底层的人，反而最有爱国热忱。当然了华夏国成立之后，他们也确实得到了不少好处。比如工钱，至少比赵宋时期多了一小半。一个苦力，也能靠工钱养活一家老小。

  底层百姓都如此高兴，皇宫之中更是异常热闹。但因为李孝娥她们知道有一支西域联军即将杀到长城之外，所以在高兴之外，还多了一点忧心。

  岳母的病情好转了一点。至少暂时没有生命之危。

  因为取消了秀女制度，在皇宫中当差的使女完全是雇佣制，她们在宫中当差，有工资拿，并且随时可以辞职。

  有了这样的诸多好处，如今在皇宫中当差的使女反而多出身官宦之家。这些人大多能够识文断字。她们于宫中当差，并不是为了那份工资，而是想结识皇家的人，以后就是出嫁，也有个值得炫耀的身份。

  得知收复燕京的消息，李孝娥和冉青特意去后宫告诉岳母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岳母是忠义之人，虽知自家儿子坐天下乃是理所应当，但内心深处，总感觉有一点愧对赵宋。

  如今知道收回了燕京，岳母颇为激动地说，“这燕京收复得好。燕云汉儿被契丹欺压一百多年了，如今终于不用再受契丹人欺负了。这次五郎做得好。”

  李孝娥似笑非笑地看了冉青一眼，低声说道，“这回冉青妹子终于不用再等下去了。”

  李孝娥一再劝岳飞纳了冉青，岳飞当时就说，如果收复了燕云十六州，就娶冉青过门。

  如今燕京已复，只剩太原以北的云州。如今岳飞领着大军已经杀向了云州，想必不日就会收到捷报。冉青苦等了六七年，也终于有了一个结果。

  冉青已经二十五岁，在宋朝十四岁即结婚的年头，实在是一个老姑娘了。

  岳母也握住冉青的手，感慨地说，“青儿，等五郎回来，就让你们第一时间完婚。”

  冉青羞得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因为华夏国没实行一夫一妻制，如今华夏国中的名臣大将，除了岳飞黄纵吉倩只有一个妻子，其他将领大多有好几个妻妾。岳飞黄纵是不想另取妻妾，吉倩则是不敢。花如玉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当然，还有一个奇葩牛皋，他铁了心要娶李清照为妻。

  几年过去了，李清照还是没有点头，独自抚养着北地好汉刘义芸的两个遗孤。急得牛母唉声叹气，直叹自家莽牛儿昏了头，癞蛤蟆非想吃天鹅肉。

  岳雷岳霆此时已经会走路了。他们在岳母床前打闹，玩起了游戏。岳母看得高兴，忽然想起了岳云，不由叹了一声，“应祥他们三个也上了前线。听说还立了大功。我可是有点心惊肉跳啊。战场上立功哪有容易的？可别让三个孩子受了伤。”

  李孝娥赶紧宽慰道，“娘不用担心。鹏举对我说过，应祥牛通之勇猛，不亚于军中猛将。他们不会有事的。再说了，应祥将来要继位的，如果不立军功，恐怕不能服军士之心。”

  岳母瞅了一眼李孝娥，幽然问道，“孝娥，你难道不想让雷儿霆儿他们继位吗？”

  李孝娥笑道，“继位有什么好的？我看鹏举坐了官家，和以前完全一个样。一点清福都享不到，反而还比以前更操心。我只希望雷儿霆儿做个清闲贵人。”

  岳母感叹道，“孝娥，你这孩子的心啊，真善，也真大。”

  冉青想到了什么，连忙笑着说道，“应祥参军前，特意把巩英巩琼托付给我照顾。应祥这次从军中回来，恐怕也要成亲了。”

  岳云从莞香楼救出巩英巩琼之后，就把她们接回了应天府，送到了应天女学读书。

  他们经常见面聊天。

  随着年龄增长，他们之间也产生了感情。巩英巩琼比岳云年长二岁，如今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

  岳云出征前，特意让冉青把这对姐妹接到了宫中。

  岳母说，“巩英巩琼的老爹也是抗金英雄，倒也配得上应祥。不过应祥那孩子到底想娶谁啊？”

  冉青和李孝娥对望一眼，嗤嗤笑道，“我猜应祥是想两个都娶。”

  岳母哑然道，“这孩子心倒是挺大。不过也好。就是娶十个，他也养得起。”

  燕京的收复算是给华夏国人打了一针鸡血。所有人都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在他们看来，只要收复了燕云，中原百姓就不用再担心异族铁骑时不时饮马黄河了。

  以后华夏国绝对不会像赵宋官家一样，被周边的游牧民族挨着虐。以后华夏国绝对会像前唐一样，挨着虐那些草原上的游牧民族。

  至于西域联军的事，还属于军中机密，普通百姓是不可能知道的。

  就在中原百姓沉浸在收复燕京的狂喜中时，数十万西域联军已经灭了耶律大石的西辽，如今正裹挟着耶律大石的精兵强将，最多再用一月时间，就能杀到长城脚下。

  散居中亚的游牧部落，要么被灭，要么也被裹挟进来。

  胡大深通人性贪婪，在游说这些西域君主的过程中，他把整个华夏国说成了黄金之国，丝绸之国，瓷器之国，又说华夏国还有高超的兵甲技术。

  这套话术完全激发了极西君主的贪婪。他们信奉的是不同的上帝，贪婪之心却毫无二致。他们破天方荒地联合起来，向着东方的黄金之国杀来。

  而此时，岳飞正领着数万骑兵日夜兼程地赶往云州。

  燕云十六州，为何只以燕云并称，正是因为燕京和云州乃是十六州最重要的两个战略城市。

  抢下燕京，就能护住东北方和正北方杀来的游牧铁骑。如果抢不下云州，游牧铁骑照样可以跨过长城进攻中原。守不住云州，龙城太原就始终暴露在游牧民族的铁蹄之下。

  有宋一朝，太原一直驻扎重兵，正是因为丢了云州，只能以忻州岚州为北部重镇。

  若非萧太后之后的契丹国王多是守成之辈，只把目光盯着正南方的汴梁，不肯下大力气攻略太原。

  若是有一个大力攻击太原的，太原之地早就非赵宋所有了。

  既然宗翰准备死守太原，此番岳飞就准备用最快的速度抢下云州，切断宗翰退路，逼迫宗翰主动退出太原府。。

  和其他落入游牧民族的城市完全一样，云州一带的城池全是年久失修。毕竟赵二死后，赵宋失去了攻略北方的勇气和能力。一百多年来，从来没打过山后五州的主意。契丹人呢，只看重铁骑之力，更不会用心修缮城池。

  相比被韩德让亲自修缮的燕京城，战略位置同样重要的云州完全就像不设防的城镇。

  当然，说云州不设防并不正确。他们的防御方法是用铁骑纵横拦截来袭敌军。

  如果敌军打不过他们的铁骑，自然一切平安。

  如果他们打不过来袭的铁骑，那就把数州拱手让出，到时候再打回来就是。

  金兵占了云州后，依然秉承着游牧民族的守御方针。派女真骑兵混合了投降的义胜军一部，分守此地。

  依靠这些严格来说只算是炮灰军的义胜军来抵挡岳飞的背嵬军和近卫师团，那纯粹就是一个笑话。

  连完全由生女真组成的骑兵都未必挡得住的精锐骑兵，靠这些披甲率还不到三分之一的义胜军抵挡，完全是痴人说梦。

  正如岳飞事先计划的，二万骑兵出了幽州府，由易州西下，以日行五十里的速度赶赴云州。一路所经关城，留守城中的义胜军不要说出来阻挡，连在城头抵挡的勇气都没有。

  得知华夏军已经攻下了燕京，全取了燕京九州，这些义胜军和上次面对金兵入侵一样，很干脆地杀死了城中为数不多的驻防金兵，直接降了华夏国。

  岳飞懒得理会这些墙头草。这些投顺的州城，自有牛皋与智浃大师安排接收。

  他率领骑兵日夜兼程，终于在二十天后赶到了代州雁门关。

  这座重要关隘，金人却只派了不到五百金兵外加三千汉儿军把守。毕竟在金人看来，他们占了太原，这里算是金国腹地了，根本用不着重兵把守。

  华夏国的成立让他们略为重视这里，本来派了三千金兵把守此处。因为曲端在太原攻势甚急，完颜宗翰又把大多金兵调到了太原周边。

  关城再险要，没有精锐士兵也守不住。王纲率领三百背嵬军，仅仅只是一个冲锋，负责守城的义胜军千户就抽冷子砍了金兵守将的脑袋，献关出降。

  岳飞想了一下，派红眼张威领一千近卫师团的士兵，统合义胜军守关。自己则率兵继续向北，直取云州。

  宗翰也知云州紧要。特别是完颜宗望被围燕京时，曾派信使通知宗翰。宗翰特意派了宗室名将完颜婆卢火率五千女真骑兵，外加两万义胜军镇守云州。

  燕京失陷的消息传到云州，完颜婆卢火立即想到，如果岳飞率军西进，云州的这点兵力根本挡不住岳飞。

  云州城池残破太甚，像一个四面漏风的大筛子。想整修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只能求宗翰派援军过来。指望宗望是不可能的了。船火儿张横率领十万京东兵马正在朝鲜与金国为数不多的留守兵马血战。

  宗望失了燕京，如今和完颜宗弼率军回了平州，一边虎视燕京，一边也随时准备支援黄龙府。

  完颜婆卢火所能依靠的，只有完颜宗翰的兵马。

  完颜宗翰此时也面临着极大的压力。曲端的十五万大军来势汹汹，已经抢下了太原之南的所有关隘，再加上梁兴赵云的忠义社，闯先生的步兵师，总人数已经突破了二十万。

  如果加上汉儿炮灰军，完颜宗翰的军马也不少于这个数字。但对付华夏军团，炮灰军只在守城时能起到一点作用。如果让他们与华夏军野战，绝对是一触即溃。

  如今宗翰麾下，真正能战者不满十万人。

  虽然在靖康年间，宗翰凭借六万人马，就攻下了太原，并一路向东杀到了汴梁城下，一路之上，势如破竹，无人能挡。

  名将完颜娄室在太原城下围点打援，以七千精骑，先后击溃了来援宋兵十余万。连名将种师中都死在了他的手里。

  但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如今的华夏军锐气正盛。和女真兵马虽然不能完全相提并论，但精锐兵马，却已经完全不逊色于大金精锐了。

  曲端攻打太原时，完颜宗翰和完颜娄室并没有束手待毙，坐守孤城。他们领着数万人马在太原之南数百里迎战，和曲端交战不下十余次，虽然也在局部取得了小胜，但就是无法取得决定性的胜局。

  无奈之下，只能一步步退到太原城。梁兴赵云的忠义师杀到太原时，完颜娄室之子，大金猛将完颜活女前去迎击。却被梁兴赵云先以火铳兵开路，后用精骑继进的战法打了个一败涂地。一万铁骑损失了近三千。

  在二倍优势兵力的围攻下，宗翰只得坚守太原。宗翰已经起了异志，他不想回朝被卸去兵权。他想以太原云州为基业，建立另一个“西夏”。

  如果太原丢了，他只能退回云州。如果云州再丢了，他只能退回黄龙府，接受预料之中的处罚。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收到燕京失陷的军情时，完颜宗翰只能分兵，让名将完颜娄室完颜活女率二万骑兵三万汉儿分守忻州府。

  忻州南连太原，北接云州，可以说是太原的北大门，云州的南大门。完颜娄室守住此地，既可南下支援宗翰，也可北上支援完颜婆卢火。

  面对完颜婆卢火的求援，完颜娄室一边派人通知太原城中的宗翰，建议他率兵退出太原，回师云州。

  同时完颜娄室也领着二万精骑北上云州，试图击退岳飞兵马。完颜娄室也是天下名将，他自然可以推算出来，打下燕京的岳飞，能以如此快的速度杀到云州，只能证明岳飞带来的全是骑兵，并且人数还不会太多。毕竟完颜宗望兄弟如今屯兵平州，麾下数万精兵，还能对燕京构成威胁。

  完颜娄室可以笃定岳飞袭击云州的骑兵不会超过两万人马。

  完颜娄室领了一万五千精骑，外加精选的五千汉儿军北上，试图和完颜婆卢火联手，一举击溃岳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