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精校版） 第376章

  小丫头打定了念头，此刻恭谨反口，说话间反手取出一方木盒，雕饰却是极为精美。用青眉的话说，好丹亦要好包装，不然体现不出品味。

  “这其中乃是一枚三品小玄丹，前辈可以看看，是否有用？”

  小玄丹，勉强可以归属到四品单行列，主用突破瓶颈，但对金丹修士突破元婴限制功效却是不大。

  虽然如此，但这金丹修士脚步还是收了回来，毕竟能够出手上品化灵散的修士，这小玄丹或许会有不同也说不准。

  当然，他心中也并未报了太大的信心，不过姑且一看罢了。

  递过木盒，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青眉倒也不怕此人夺丹逃走，毕竟金丹后期修士已经算是小有身份，还不会做这种被人唾弃的事情。

  那金丹后期修士随手将木盒打开，小玄丹虽然也算珍贵，但对他而言却并非什么珍惜无法得到之物，之前此人也曾服用过几颗用于修炼。不过当木盒打开后，看着安静躺在里面的丹药，此人瞬间愣住了。

  这是小玄丹？

  虽然差不多都是拇指大小，但这颜色气味全不相同。

  但是突然间，这名金丹修士浑身像是抽风一般打起了摆子，面色瞬间涨红，眼底流露狂喜之意。

  “上品小玄丹！”

  此人口中发出一道难以压抑的狂喜声。

  小玄丹主攻突破瓶颈，虽然功效对金丹一下修士最为有效，但这点并非绝对不变之事。例如眼下，当这小玄丹品阶达到上品的时候，整个丹药的功效自然暴涨十数倍不止。寻常小玄丹对于突破元婴自然没有半点作用，但有这上品等阶小玄丹在手，金丹修士至少提升五成凝婴把握，而且不会有任何毒副作用。

  这般算来，这一枚上品小玄丹其真实价值甚至还在四品上洛河丹之上！

  上品化灵散或许三、四品的炼丹师有些手段也能勉强炼制出来，但能够拿出三品上小玄丹，这显然就不是寻常炼丹师的手段了，至少也需要五品层次炼丹师方能做到。

  想到这点后，那暗中对青眉怀有其他念头的修士一个个顿时面色发白，刚忙低下头去，心中暗自庆幸并未得罪这位大小姐，否则真的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五品炼丹师！

  这种身份在莫罗界修真界堪比不坠修士，地位甚至还要略高几分，已经属于真正的大能修士，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风铃儿黑袍内拳头紧紧握在一起，美丽的眸子灵动闪亮，这暗中的神秘炼丹师果然是五品等级的大高手，甚至还有可能是其中的佼佼者，否则绝不可能炼制出三品上品玄灵丹！

  成于汤心中也是暗自震撼，对于风铃儿的眼光佩服不已。

  “药仙子，这丹药在下买了。”

  那金丹后期修士开口，语态欢喜中却是不觉多了几分敬畏。虽然青眉表露修为仅有筑基初期，但能够与一名五品炼丹师拉上关系，已然足以让他忌惮。

  言罢，此人略微迟疑，反手取出一枚储物袋，道：“下品小玄丹5000灵石一枚，价格提升10倍便是50000灵石，全部在这储物袋内，仙子且查看一番。”

  5万灵石的价格不高，甚至对比四品上洛河丹还要便宜许多，这金丹修士心中也是生怕青眉反悔狮子大开口狠狠宰他一笔。

  毕竟眼看着到手的丹药他不可能错过，否则再想得到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不过好在小丫头已经被五万灵石的价格砸昏了头脑。此刻没有生出趁机大发一笔的念头，茫茫然点头完成了交易，随手接过储物袋。

  5万灵石面不改色，看看，这才是真正的风范气度！

  青眉被灵石砸晕的表现落在这些人眼里，倒是成了真正深不可测的表现，倒是令人啼笑皆非。

  有了第一笔交易完成，并且出手就是三品上小玄丹，剩下修士眼珠彻底红了起来。今个可真是天大的机缘，这种高阶丹药寻常哪里去找，就算是偶尔在拍卖会上遇到了，价格也要被哄抬到让人心惊胆颤的地步。

  不算那些底层的筑基修士，金丹境小有身份的修士也稳不住了，气氛毫无预料瞬间火热起来。

  一枚枚丹药出手，无论哪一品阶，都是清一色的上品，这种上品灵丹大范围喷涌的局面，更是让众多修士彻底癫狂起来。

  最后一枚升灵丹出手，青眉头脑还是晕乎乎的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当她摸到鼓鼓的储物袋时，却是突然咧嘴傻笑起来。

  好多……好多的灵石……

  即便此次青眉拿出的丹药极多，但仍旧有那没有买到的修士，此刻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十几个嘴巴子！要知道这消息是真的，他们早就过来排队了，不然哪会沦落到眼下这般看得到买不到的境地！

  可悲啊！

  看着那一个个买入灵丹兴奋的手舞足蹈的家伙，他们心中连连抽搐不已，嘴巴像是吃了黄连一样苦涩。

  “诸位道友，今个灵丹出售结束，若是想要购买，下次请早，依旧是三天以后。”言罢，青眉迈步便走。

  虽然不甘心，但现在可没有人胆敢拦着这位小姑奶奶，否则不是寿星翁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小丫头三转两转一溜烟离开夜市，马上按照萧晨的吩咐激发了黑袍，身影上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不知去向。

  ……

  “掌柜，跟丢了。”

  看着回来禀报的属下，成于汤面色瞬间变得极为阴沉。这可是风铃儿小姐特意嘱托的命令，他收下派过去的也是平日里最为得力的属下，却没想到居然阴沟里翻船，跟丢了一个筑基境界的小丫头。

  此人正欲发作，若是不教训一番，也无法给风铃儿一个交代。

  但就在这时风令人却是挥手阻止，淡淡道：“师叔莫要动怒，此事却是我大意了。”

  “这小丫头虽然修为不高，但跟随一名五品炼丹大师，又岂能没有几分手段，被其逃脱怨不到手下下修士手上。好在三日后此女还会再度现身，到时还请师叔亲自出手，与我一起探明这位隐藏高手的藏身之处。”

  “还不快谢过玲儿小姐，若非小姐替你们求情，我必不轻饶！”成于汤对于风铃儿的做法极为满意，毕竟这几名属下向来任劳任怨极为忠诚，他因此出手惩罚怕也会失了人心。

  眼下投桃报李，此人闻言自然轻笑点头，“玲儿小姐放心，三日后在下必定与小姐一起出手，管叫这小丫头无所遁形。”

  风铃儿点头，目光看向青眉消失处，嘴角微翘流露几分笑意，轻笑道：：“既然你就藏在这里，那肯定逃不脱本小姐的手掌心，我一定会抓住你的。”

  声音极低，惟独她一人可闻。

  声音极低，惟独她一人可闻。

  第五卷：莫罗界 第12章 青眉倾诉 心生苦涩

  “一万，一万，又一万！”

  “一堆，一堆，又一堆！”

  “好多灵石！姐要买法宝，用一个丢一个，灵器这东西咱看不上眼。姐要买真丝水纹绫罗法衣，上品的天蚕丝制成，冬暖夏凉水火不侵，飘逸美丽。姐要买完整的炼药品鉴，买两套，一套自己用来学，另外一套烧给地下的老头子，他苦命哈哈过了一辈子，都没能凑足钱买一份，临死都是遗憾。姐还要买一捆一捆的金颈草，统统烧给老头子，当年如果不是你贪这点小便宜，又怎么会带着母亲一起丧命，留我一个人孤苦无依！”

  “老头子，你看到了没有，你女儿现在也有钱了，灵石，大把大把的灵石，足够把咱们家都给堆满了，咱们一家人都可以躺在灵石上面睡觉，这可是你之前一直向往的梦想。”

  “可现在姐有灵石了，你们怎么不在我身边，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十二岁开始独自一人生活在七里城，若非父母留下了几枚灵石和一间小小的院落，恐怕青眉早已经横死街头。不过即便存活下来，她也要承受着修真界内的尔虞我诈，阴险设计，弱小的身子在夹缝中艰难存活。

  这些年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但现在小丫头已经无法承受，直觉的满心的委屈无处诉说，泪水顺着香腮滴落，不知觉间露出几分雪白粉嫩，分外妖娆。

  青眉自夜市归来后便一头扎进了自己房间里面，从狂喜欢呼到低声抽噎，萧晨全部听在耳中，此刻见房间内逐渐安静下去，心中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一个人在修真界最底层痛苦挣扎，这些年来，看来这小丫头吃了不少的苦头啊。

  萧晨摇头，取了一枚茶杯，在桌前坐下。曾几何时，他也曾如青眉一般，不过机缘之下才有了今日这般光景。但为了得到这一身的修为，他付出了多少，又有谁曾经帮他清算过。

  踏足大道，战战兢兢小心谨慎，这一路行来杀机重重，每步前行都需要跨越尸山血海。杀的是别人，冷的却是自己的心。

  萧晨看着双手，白净、细腻，不沾染半点灰尘，但其上沾染的鲜血，倾尽江海之水恐怕也无法冲刷干净。一入大道，身不由己，我不杀人人便杀我。

  为了今日，萧晨被迫离开家族，所幸有机会侍奉双亲终老，未曾落下天大遗憾。

  可如今紫嫣、月舞都在翘首等他归去，琴瑟交合，双宿双飞，他却只能远走他乡，来到这陌生的莫罗界。萧晨心中也曾悔过，扪心自问当年若是没有踏足大道，如今又能如何？

  或许已是苍苍老翁，膝下儿女承欢，而后死去，化为一坯黄土。

  这种生命轨迹，是否才是真正的幸福？

  无知代表着没有忧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未尝不是一种安然喜乐。

  但此刻，终归晚矣。

  踏足大道，进入这滚滚世界，身上缠绕了太多的纠葛因果，萧晨已经无路可退，否则便要死。他死，他的亲人、红颜、师门、朋友，都将随之蒙受苦难。

  所以，萧晨没得选择，不仅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身边的人，他也只能将所有苦累压在心底，沉默前行。

  这是一种无法推脱的责任。

  不过终有一日，他会回去，带着万钧不可抵挡的力量，将所有阻挡在他面前的桎梏全部砸成齑粉。

  萧晨放下茶杯，反手取出两壶美酒，一壶放在桌上，一壶痛饮。

  酒入愁肠，稍有苦涩。

  “吱呀”。

  房门推开，青眉红着眼眸默默走到萧晨身边，不发一言坐下，拿过另外一壶酒喝了起来。

  酒水很烈，青眉呛得咳嗽不已，涕泪皆下。萧晨默默在一边看着，没有出言安慰，这是她为自己日后选择的路，这其中辛辣苦涩也只有她自己才能承担，别人帮不了。

  青眉咳了半天，缓过劲来继续喝，好看的眼睛缩成一团，低声道：“好苦。”

  萧晨轻笑，淡淡道：“酒不苦人，人自苦。”

  小丫头皱了皱眉头，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看了萧晨一眼却并未说话。

  两人对饮，萧晨豪放，一壶接着一壶。小丫头则是略微低头，小口小口抿着，缓缓品味着这酒水的味道，只觉的除了苦味最重之外，酸甜苦辣也尽皆包含。

  “带着假面这么多年，一定很辛苦，今夜没有外人，摘了吧。”萧晨轻声开口，目光平静，有的只是淡淡怜惜。

  青眉猛然抬头，看着萧晨温和的眸子，心里瞬间充满酸涩，眼珠里面水汪汪的打转，差点落下泪来。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了。

  小丫头低首，不愿流露软弱，待情绪稍稳这才仰面露出一个笑颜，“好啊，那今天就露出本小姐的真正面目给萧晨大哥看看，你可不要目瞪口呆啊，本小姐可是很美呢。”

  这一句萧晨大哥，却是少了许多的提防戒备，发自内心，令人心中不觉温暖几分。

  萧晨轻轻一笑。

  不过当青眉小心取下脸上的假面时，整个房间似乎闪亮了起来。那一双灵动的美丽眸子，之前在青梅脸上是天大的遗憾，但现在却是画龙点睛，让她整个人变得耀眼起来。

  活色生香，不外如是。

  萧晨见多了美丽的女子，月舞的出尘淡雅，紫嫣的雍容华贵，虞姬的霸道冷冽，李小艺的执拗固执，小鱼儿的简单纯朴，墨兮的清爽可人，算得上形形色色林林总总，虽然倾心者仅有月舞、紫嫣，但其他女子算作红颜知并不为过。

  但青眉的美丽跟他们并不相同，她就像是一朵娇嫩的蔷薇，在料峭寒风中艰苦挣扎生存，娇弱却不娇嫩，有点小市井，有点小善良，有点小骄傲。

  感觉很好，却有辛酸。

  萧晨举起酒壶，“为了美丽的青眉小姐，喝一壶。”

  青眉略带羞涩的笑了笑，吹弹可破的脸蛋儿漫布红霞，看着着实可爱。

  “嗯。”

  轻轻嗯了一声，小丫头欢快与萧晨对饮，只觉得这么多年来从未如今日这般放松开怀，无所顾忌，好似有天大的事情也会有人帮她顶着，这种有了依靠的感觉，让小丫头略有不适，却真心欢喜。

  “萧晨大哥，我能不能跟你说说心事，一个人憋在心里真的很难受，晚上一个人老是想哭。”青眉拧着青葱般的指头，低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