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山尾实趴在楼顶上,冷浚的眼神正不停睨巡着对面的街巷建筑,压满子弹的三八大盖就搁在身边,他的搜索重点是距离这座四层小楼方圆百米的几栋民房,尤其是那几栋民房的屋脊以及斜对面二楼的几个窗口,更是时刻处在的他余光观察之下。
昨夜的巷战已经证明支那守军里有一支人数极少但战斗力却很强悍的小部队,这支小部队的火力是野山尾实见过的支那军中为数不多的异类,而且他们似乎担任着在城里搜索帝国渗透部队的任务,野山尾实昨晚可是听着他们在这一片转悠了很久才离开。昨夜如果不是野山尾实带着他的同乡出去找寻食物,可能他们两个也会被那些支那军人包围在那院子里,此刻早已经成了两具尸体。
对于自己的枪法,野山尾实有着强大的自信,自打进入陆军士官学校那天起,每次射击考核的头名从未旁落,毕业之前的最终射击考核,他更是在同期训练军官中占据第一位,他虽然不是总成绩前五名,却也因为枪法出众额外获得了一块御赐银怀表。
趴伏在小楼上的野山尾实坚信,只要那些支那军人今天还敢露头,他的子弹绝对可以一一打爆他们的脑袋。就像刚才,他打爆那个藏在二楼窗户里的支那军官的脑袋,他也不认为对面的支那士兵能够对他构成威胁,因为他只用去一个小时就至少已经干掉了六个支那士兵和两个支那军官。
十二月的南京,气温已经非常低了,清晨的时候尤其冷,野山尾实戴着轻薄而又保暖的鹿皮手套都还是感到手指一阵阵的发僵,所以每隔十几分钟,他就必须脱掉手套,再将双手放进军大衣里捂热,他必须时刻保持手指的灵敏,否则射击的精准度便会下降。
又是十几分钟过去,野山尾实感到手指开始发僵,正当他准备脱下手套之时,对面百米开外的那栋民房却忽然有了动静,二楼另一扇原本紧闭着的窗户忽然被人推开了,野山尾实迅速掉转枪口,然后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几乎是在枪响的同时,一个身影就从窗户里倒了下来,正好就搭在那窗台上,虽然隔着一百多米远,野山尾实却仿佛可以看到对面的脑袋被子弹击中爆裂、脑浆飞溅的惨烈景象,野山尾实嘴角翘起残忍地笑了,渐渐的他已经有些喜欢上这种杀戮的味道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野山尾实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在他的望远镜里,刚才那个被自己开枪击中的好像并不是一个活人,出现在望远镜的那那具尸体的颜色太过苍白,那绝不是正常人的手臂,看着倒像是死了好几天的尸体。难道这是支那人设下的一个陷阱,刚才被自己击中的根本就是拿来引诱自己的诱饵,不是对方搬来的一具死尸?野山尾实的心中满是疑问。
突然,那栋民房的屋脊后面突然间闪出一道人影,野山尾实急忙抬高枪口,但屋脊上的那人却已经先开枪了,间不容发之际野山尾实本能地一侧头,然后便感到脸颊上一热,赶紧缩身躲到对方的射击死角里,再伸手一摸脸,结果发现满手都是血。
野山尾实这才意识到,刚才的确是个陷阱,看来对方不但注意到了自己,还已经锁定了自己的位置。显然,二楼窗户里那个被自己击中的只是具原本就已经毙命的尸体,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给屋顶的支那枪手创造机会,野山尾实必须承认自己刚才是有些大意,对面屋顶上的支那枪手也是个狠角色,至少出枪速度不会比自己慢。
如果是在对等条件下面对面的单挑,野山尾实绝对有信心击毙对手,可现在自己受了伤的前提下,野山尾实却没有了必胜的把握。顺着梯子下到三楼的一个房间里,在同乡的帮助下,野山尾实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自己脸上的伤口,然后就着水壶里的冷水啃了一个拳头大的生番薯,虽然味道不是很好吃,但胜过空着肚子打仗。
既然已经被对方盯上,那就表示这里已经不安全,草草填饱了肚子的野山尾实搀扶着右臂中弹的同乡准备转移去其他的地方继续躲避。“啪”从窗户射进来的子弹击打在野山尾实同乡的身上,喷溅出来的血箭让野山尾实的半边脸上减慢了血点。“啪”对方射来的第二颗子弹来的更快,不过野山尾实已经抱着自己的步枪躲进了墙角,没了目标的子弹只是在地面上击打出一个浅窝。
“啪”对方又是一颗子弹打来,把野山尾实想要奔去楼梯的想法直接扼杀,“八嘎”就在对方打响第三枪的下一秒,野山尾实终于知道对方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封堵在房间里了,一枚冒着青烟的手雷被从窗户外抛了进来,距离野山尾实的身体不过二三米远。来不及多想的野山尾实只能缩在墙角尽量用手臂护住了自己的要害部位,“轰”的一声爆响,爆炸形成的烟雾从窗户翻卷着扑了出去,当中还夹杂着一些飞速旋转的弹片。
野山尾实还真是好命,手雷在屋子里爆炸都没能炸死他,人是还没死,不过身上的伤口倒是不少,光是手臂上就满是伤痕,这还不包括野山尾实大腿上被弹片钻出的两个窟窿。“咚咚咚”的脚步声骤然从楼梯上传来,已经陷入慌张的野山尾实够不着地上的那支三八步枪,便把自己腰间的南部手枪抽出了枪膛握在手中。
野山尾实根据留下传来的脚步声稍加分辩,靠着手肘把自己送到门口,用手中的南部手枪对着楼梯咣咣咣连打了三枪,楼下的脚步声遂即消失整栋楼都陷入沉寂之中。野山尾实趁这个功夫撕开自己的衬衣,给自己大腿上的伤口进行简单的包扎,可从伤口中流出的血还是顺着楼梯木板的缝隙向下渗漏着。
楼下靠墙而立的刘山羊用手指沾了一点滴下来的红色凑到鼻子底下一闻,是血,对着楼道的窗户向对面的屋脊无声的比划了几个手势,对面的屋脊上不过片刻后多了一挺轻机枪。“哒哒哒哒哒哒”野山尾实这边还没有把自己大腿上的伤口处理完,就见得房间正对着窗户的墙壁上墙皮、碎石扬尘狂溅一气,野山尾实的南部手枪不和能敌得过对方的轻机枪,所以只能抱着脑袋缩在对方的射击死角里躲避对方的机枪扫射。
“轰”就在野山尾实庆幸自己又躲过一劫的时候,身侧的房门随着一声爆炸被轰成了碎片,数不清的木刺被气lng推着冲向满脸惊愕的野山尾实,直接把躲在离们不远的野山尾实扎的豪猪一样。近距离的手雷爆炸已经令野山尾实暂时失聪,满脸满身的木刺已经让他身体的下方淤积出了一小面血洼,面对已经冲进房间里的支那士兵,野山尾实想要扣动南部手枪的扳机,可他的手臂似乎已经不受控制,连扣下扳机的力量都没有了。
等屋子里的硝烟散的差不多了,拎着驳壳枪的刘山羊才慢腾腾的出现在野山尾实身前,从野山尾实的手中抠出那把南部手枪看了看,刘山羊大手一挥,“打扫战场”。整栋楼里都搜遍了,只发现了两个日本兵的尸体,不过其中一个还是个日军的少尉,这倒是让一直黑着脸的刘山羊多少缓和了一些面孔。
日军继续攻城,刘山羊带着他的人本想着去城门助战的,却被谢承瑞给直接拦了下来,夺回主城门的功劳已经有87师和宪兵教导团来争抢了,谢承瑞不想二连所代表的88师也来插一脚,所以他给刘山羊布置了同样的任务,还是在光华门一带搜寻漏网的日本兵残部。
谢承瑞是教导总队的团长,刘山羊只是个小小的连长,刘山羊和谢承瑞之间根本没什么可比性,所以刘山羊最大就是在背后骂几句谢承瑞,他是绝对不敢当面和谢承瑞闹翻脸的,除非他以后不想再从教导二团手里领取弹药。“咱们是扛枪吃粮的,长官指向哪里,那我们只能打向哪里,谁要是不乐意,自己找姓谢的去闹,老子不管。”不只是刘山羊的话气了作用还是什么其他的缘由,从救护站招来的那15个家伙居然没有一个暗中说怪话的。
发现野山尾实只是一个偶然,用伪装过的死尸去吸引野山尾实的注意力,自然是刘山羊的主意,现在看来那主意倒是还真不错,起码野山尾实是上当了。如果不是他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刘山羊布置在屋脊上的枪手也不能开枪射伤了野山尾实,如果不是野山尾实受伤了,他就不会只想着逃命,楼下的刘山羊他们也就找不到击杀野山尾实的机会。
“带上东西,咱们也换地方。”见手下的士兵已经把这俩日本兵剥成了光猪,刘山羊拎着野山尾实的那把南部手枪抬脚就走,唐城带着九斤在外面戒备,刘山羊多少还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