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看我,昨天有人来看房,走的时候竟忘记把房门锁上。哎呀,真是!”
“是么……”成舟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已经开始觉得这事有点古怪。
回过头,老胡的脸上已经堆满殷勤的笑容,热情招呼成舟父子俩进去。
“呃,可是里面住的人怎么办?”
“里面住的人?”老胡在房门口僵住。
“里面没有住人啊。上次的住户已经在一周前搬走了。”老胡确定似的又往里面看了看,“你看,一个人都没有。”
“不对,刚才那个年轻人明明说他住在里面……”成舟看着房主的表情说不下去。
可怜的房主,还没见过人的脸色能白成这样。
“哈哈!你说笑呢!这是空房,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不信你进来看,进来进来。”房主干脆伸过手来拉成舟。
成舟一把拉过红叶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红叶。”成舟低头看小鬼。
“嗯?”红叶看着墙壁爱理不理。
“你刚才也听到那个年轻人说他住在这里的对吧?”
“不知道。”红叶摇头。
“哈!”房主一听,大喘一口气,连忙半抱怨地说到:“你看你,成先生,你都说些啥呢!看把我吓的!好了好了,一场误会。你到底要不要看房?十一点我还约了一个呢。”
“但我看到房门自己打开了。”红叶扭扭脚丫掰掰手,无聊地伸出手指对着墙壁点点画画。
“既然等下还有人来看房,我看就算了。我再考虑考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成舟颈背上的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哎呀,你还考虑什么呀?既然来了先看了再走嘛!来来来,进来看看。说不定你一看就喜欢呢?”胡志军心想我哪来的第二个看房的人。这还不都是欲擒故纵嘛,干吗给我当真呀。
唉,可怜他这房子都有名了。连保安室的人都跟他作对,把一个两个看房的人全部都劝了回去。就算没有他们劝,这段时间电视天天放,他这房子已经变成有名的凶屋!
虽说没有指名道姓说明出事的房屋到底是哪个楼盘、哪栋哪号,但光是一句三元街某小区某九楼的套房,就可以让想租房的人一看到他的房子就逃之夭夭。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似乎还不知道实情的,怎么能就这样放过?
总之,他这房子怎么也要租出去。今天非要让这人签字画押不可!
可能有人奇怪胡志军怎么这么不顾天良的想把这套老出事的房子租出去呢?
其实,就在这套房子发生第二件惨案后,胡志军就去找了道士来给房子扫尘。
哪知那道士一看房子就跟他说:这房子一定要租出去,千万不能胡家人自己住,住一个死一个,住两个死一双。如果放那不租,这房子的怨气就会跟着他们胡家。为了挡住这怨气,怎么也要让人住进这套房子里。
胡志军一听就傻了,他原本也不是迷信的人,但出了两件惨案,他老娘怎么也要找道士来压惊,没想到找来的道士却说了这么一番话。
那住在房子里的人出事怎么办?胡志军问道士。
道士阴阳怪气地答道:阳气足能镇压住这股怨气的人就不会出事。如果镇压不住,就当是给你胡家挡灾的。
胡志军大汗,又问:这怨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道士闭上眼,摇头晃脑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事有因果鬼有冤屈。说完就怎么都不肯说了,说是天机不可泄漏。
一听这话,胡志军汗流得更厉害。他首先想到的因就是他父亲。他父亲干了一辈子的警察,十五年前就坐到了市警察局长的位置,如今已经顺利升职到副厅级别。就凭他父亲这么多年一直顺顺当当,就可见他父亲手腕有多厉害。以他对他父亲的了解,他老子的手真的说不上干净。
而另外一个有可能种瓜得瓜的人就是他母亲,税务局的,前几年收贿跟家常便饭似的,这几年抓得严,都转到了地下。
而他自己因为不是做公务员的料,靠他父母弄了一家小公司在玩,这家公司的账面看起来干净,其实……。
胡志军想来想去,越想越毛。
结果这房子之后真的接二连三地出事。两个月不到,连换了四个住户。四个住户没一个好下场,唯一留下活命的就是上次三个刚出社会的小伙子。
这下,胡志军就算不想把这套房子租出去,也因为害怕怨气缠到自己身上,只好昧着良心把房子往外推。看别人死总比自己死掉好吧?
也算成舟倒霉,上次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给胡志军,电话号码自然就留在了对方手机上。
胡志军等了近半个月不见有人来看房,就算好不容易来个外地人也给保安劝回去。便开始拨打以前打电话给他说要租房的人,这么一个一个打下来,就逮着成舟这个贪小便宜的。
“那个……我今天还有点事,看房的事再说吧。谢谢,再见!”胆小的成舟抱起儿子就跑。
“等等!”胡志军一把扯住成舟衣襟。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一个,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跑了?
“你干啥呢干啥呢?这房子我不看了,再便宜我也不看!就算你白送我……”白送?白送我……我就考虑考虑。
“这位先生你看你这话说的。我这房子这么好,想租给谁不行?一个月三百块的房租,附带简单装潢,又有现成的家具,而且交通便利、生活方便、环境优良、房子崭新,你说这样的条件你还不租?”胡志军深觉自己和公司客人谈条件时也没这么热情卖力过。
三百块?这、这、这也太便宜了吧?怎么办?成舟望着过道窗子犯愁。
便宜无好货啊。心中有道声音在警告他。
可三百块啊,过了这村就别想有这店。另一道声音贪婪地道。
成舟这个纠结啊!
就在这时,窗子外有人对他笑了笑。
成舟也自然回以对方一个微笑。
……
“啊啊啊!”
成舟也不管电梯和房主,甩开胡志军,抱紧怀中小鬼顺着安全楼道一口气冲了下去!
“成先生?成先生!”可怜房主老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呼!呼!”
成舟冲出十三栋站在阳光下,放下小鬼大喘气。
“我就知道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小鬼,你太重了,从明天起你就给我少吃点。”
“哼!”红叶回他一个轻蔑的冷哼。
“小老头,不是我重,是你缺乏锻炼!才九层楼就喘成这样,你可别告诉别人你是我爸。”
“你你你!你以为我想当你爸?”碰到你后就没件好事。
“你以为我真想叫你爸?就凭你?哼!”
“你!”
“我什么?”小鬼插起小蛮腰,昂起骄傲的小脑袋,还蛮有踩人的架势。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窗子外面那个男人?”
“窗子外面?你说过道那个窗子?”
成舟惨白着脸点头。
红叶脸色一变,张口就骂:“你神经病啊!九楼过道窗子的外面是什么?你自己抬头看看那外面能站人吗?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看到对面楼的人错当鬼脸?还啊啊啊的鬼叫,你要丢脸也不要拉我一起!”害我什么都没吃到。
成老爸给这个不孝子气得嘴唇发抖。
“你这臭小子!迟早一天被鬼抓去吃掉!”
哼!你有本事叫他们来啊。
“喂,胆小鬼,明天别忘了去那该死的幼儿园给我办退园手续,顺便给我办一下小学入学手续。”
“小学?你才几岁?”成舟忍不住大叫起来:“你才上幼儿园没两个月又想上小学?我哪来那么多钞票供你糟蹋?你以为你考得上么?”
“你管我考得上考不上,你要不去给我办,我天天去你公司转。”
“你敢!”男人暴吼。
“你看我敢不敢?”小孩吼得比他爹还大声,“那个该死的幼儿园,你把它说得有多好多好,进去一看全是些拉屎撒尿都不会的笨蛋。那帮连人都称不上的东西你竟敢让他们成天在我身边转。你存心的是不是?还有那些变态女人张着血盆大口非礼我,弄得我满脸黏糊糊!害得我一天要洗二十遍脸!”
如果不是为了好玩,顺便看看现在世界的变化,鬼才会去上什么见鬼的幼儿园。
“另外,不要说我没事先告诉你,据我所知,小学的费用要比幼儿园便宜多了,九年义务制教育,学费全免,只要交书本费,一个学期才一百元左右。加上其他杂费,顶多不会超过两百。”
成舟的脸色立马变了,蹲下/身望着小东西的脸温柔地问:“红叶啊,你说小学的学费不超过两百?真的?”
“嗯。”红叶抬头望了望楼上,头一低下正好看见男人变脸的瞬间。
“我跟你说,你明天要敢给老子考不上小学就不用回来了!”
掏掏耳朵,红叶送给他老爹一个白眼球。这个人也只敢在他面前吼,孬种。
皮鞋踩踏地面的声音急速响起,成舟抬头一看是那个房主,连忙拉起红叶的手就往小区外走,任那个胡姓房主怎么喊都不理。
走过保安室时,刚才的保安头跑了出来,总算等到这对父子。
“那位先生,你等等。我有事跟你说。”
成舟转回身。
胡志军看到保安头跑出来,恨恨的一跺脚,走出小区大门招了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成舟也不知自己怎么回到的家,丢魂落魄地做好午饭,把饭菜端到饭桌上,小鬼不用他招呼已经守在了饭桌前。
成舟抱着饭碗慨叹,“天哪,死了那么多人。你说世上真有那样会杀人的房子么?”
我就说怎么会那么便宜,三百?死了再便宜也没用。
红叶皱起小眉头不满地瞅着桌上看起来难看、闻起来不香、吃起来也铁定不咋样的两菜一汤。
“你说世上真有这么难看、难闻、又难吃的菜么?”
他爹一瞪眼:“你一口没吃就知道难吃了?不吃菜也给我喝汤。叫你少吃点没叫你不吃!还有小孩子不准挑食。”
“这不叫挑食好不好?有种你自己把它吃完。”红叶筷子一放,干脆不吃了。
“我自己吃就我自己吃,我还不乐意做给你吃呢。挑嘴的小鬼!不得人疼的死小孩!”成舟嘟嘟囔囔夹起一大块韭菜炒肉丝放进嘴里。
……咀嚼了两口一口咽下。
“这不是挺好吃的嘛。”成舟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端起小碗,快速舀了一口榨菜蛋花汤涮嘴……噗!成舟忍住,硬是把汤咽下。
“你说那些事会不会只是偶然的重叠?”好不容易把汤咽进胃里,成舟不死心继续寻找合理解释。要让他这个从小生活在唯物主义下的人相信唯心的东西,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红叶开始不耐烦,吃饱了还不一定脾气好,饿着那还得了。
“三百块啊……三百块一个月,那样的房子,三室两厅,九成新,市中心,质量好,离公司近,一个月三百块,那么那么便宜!”
“那你就去租啊。”
“不行!”成舟脸色一正,把筷子伸向另一个菜,红烧茄子。
“你想想今天发生的事,还有那个保安说的话。前后四户人家没一个逃得过!先是一个打工仔突然病死。其次是个老太在浴室摔死。第三次是三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中的一个被阳台玻璃刺进腰中,到现在还躺在医院呢。你说那玻璃好端端的怎么会刺进他腰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