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山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考虑到如果就他一个人的话,恐怕真的很难在这里混下去。但如果身边有个可以使唤的人,那么一切也许就不同了。
传山看青年的目光渐渐改变,少了几分杀意、多了一些算计。
“你叫什么?”
“庚二。”青年立刻回答。
“我问你,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青年犹豫了一下,不肯说,“你叫我庚二就行。”
“你叫我相信你,却连真实姓名都不愿告诉我,那要我怎么相信你?”传山收起木棍,抱臂道。
青年这次犹豫的时间更长,支吾了半晌,才道:“我、我……姓梅。”
“梅什么?”
这下青年怎么都不肯说了。
传山还想再威胁他一下,却听青年急道:“我要想骗你,随便编个名字骗你就是。我不肯说,自然有不肯说的理由。你要再逼我,我、我就不跟你立字据了。”
传山给这人气得笑了出来。
“行!你要跟我立字据是吧?那么字据的内容就得照我说的来。你要不同意,今天你也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传山把辛一三四的衣服抖开,撕了一大块。走上前一把抓住青年的手,掏出削尖的木棍,毫不客气地在他手指上划了一个口子。
青年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也不知是在心疼自己的手指,还是在心疼那件衣服。
传山就沾着青年的血,在辛一三四的衣服上写起了字据。
“识字不?给!好好看看,看完了记得签上你的名字、按上你的手印。”
青年接过用他的血写就的字据,逐字逐句地看了下去,看着看着,手就抖了起来。
传山抱臂看着他,对他可能会有的反应都已料到。
嗯,不错。目前的反应看来还算轻的。
“第一条,保守你的所有秘密,不经允许不可以传给第三人知晓。这点我可以做到。”青年的声音有点发抖。
“可这第二条,你的所有命令都不可以违抗。这算什么?!”
传山也不说话,就看着他。
“还有第三条!要为你洗衣烧饭打扫看家带孩子。你哪来的孩子给我带啊?”
“哦,这个以后会有。先写上,免得以后麻烦。”
“你你你!”青年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那那这个第四条呢?为什么要等你吃饱后我才能吃饭?!”
这是好玩写的。不过传山当然不会这样回答他,而是说道:“听说你比较能吃,而且好吃,所以这点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你这个混蛋!我跟你拼了!”泥人还有三分土性,青年彻底被传山惹火,扔掉字据就冲了过来。
传山应战。
两人迅速扭打成一团。你一拳、我一脚,打得好不热闹。
“你饿不饿?我饿了。”
一句话,让进行了约一刻钟的缠斗迅速停止。
青年累得气喘吁吁,躺在地上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爬不起来。
传山也有点体力透支,但要比青年好一点。爬起来捡起那份契约走到青年面前,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抓起他的手,一口咬破就往布料上按。
青年反应不及,眼睁睁就看着自己的手印给按在了那份“字据”上。贪心的传山按了一个还不够,挨着把他五个手指都按了一遍,然后把自己的也按上了——用的还是青年的血。
传山把手伸进怀里,搓了个泥团,捏开青年的嘴巴,硬给他塞了进去。
“我其它没带进来,就带进了一些毒药自保。你吃的这颗,一年内不会发作,一年后只要我给你解药就没事。如果没有我特制的解药,你到时就会知道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青年想把毒药吐出来,但那玩意儿到嘴里就化了,又腥又臭,还有点咸。青年被迫咽下,难受得要死。
“你这个、这个……”
“混蛋。好了,不管我是什么蛋,以后我们就在一起混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起来吧,起来我们一起把那死人埋了。”
青年躺在地上不肯动,气得眼泪似乎快要流下。
传山在绝境中收了一名小弟,心情大好。至于这人能不能用,以他当兵五年,其中带兵两年的经历,根本不怕调/教不好他。
传山蹲在青年头边,拍了拍他的脑袋,笑眯眯地道:“你要是现在起来,等会儿我就把那死人的衣服和鞋子都送给你,他的煤也分你一半。”
一秒,两秒……
“……真的?”
“真的。”
第10章 卷一第三章
庚二觉得自己今天不但不幸运,还很很很倒霉。
他看到那人倒在那里时,根本没想要杀他。他喜欢拿死人的东西,那是因为对方反正用不着,但他不喜欢杀人啊。
可那人根本不相信他,他打又打不过他。庚二的直觉很好,他一看到这人的眼睛和气势,就知道这人他惹不起。
他不过想拿点死人不要的东西,又没想要拿他的。如果换一个人,早就趁他昏迷,搬块石头把他砸死了。
哼,不知感恩的家伙!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遇到刚才那种情况,自己没被杀掉灭口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可他还是被喂了毒药啊!
唉,没想到他会那么快醒来。说来说去还是他倒霉。
“你住在这儿?”
传山充满兴味地打量青年的家。
这是一个比他那个大了近三倍的洞穴,靠近漏斗的尾端,本来以为会很潮湿,但走进来才发现这人把这个洞穴弄得很舒服。也不知他怎么弄的,四周的墙壁比他那里要显得干燥许多。
洞穴整体分成两部分,前面大概是堂屋加厨房,后面则是睡觉的地方。每个地方的东西都经过分门别类,摆放得整整齐齐、清清楚楚。
作为堂屋部分的墙壁跟他那里一样,挖了好些架子,架子上摆放了一些锅碗瓢盆和其他生活用具。架子边也有个炉子,跟他那里的样式差不多,却跟外面的有些不一样。炉子上放了一个瓦罐,再上面就是烟道。
在堂屋中央有一块平整的大石,这大概就是桌子了。桌子周围还放了三个小一点的石块当作板凳。
床铺在洞穴最里面,上面也是一层陈稻草,但比他的厚一些。还有张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床单铺在上面,还有被褥。摸上去也很干燥。感觉睡起来应该比他那张床舒服。
按理说,这么一个大男人的屋子应该很脏,尤其还在煤矿里。但这里却意外的干净。
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一个门,虽然破一点,但那是一个真正的木门。可以闩起来,不用担心被人看到里面的情形。
传山边看边点头,满意得不得了。
这个洞穴靠在最尾端的最上方,又处在最边缘,不像他那里经常有人打门口走过。*首先就能得到保障。而他现在的情况,这里显然要比他现在住的地方适合他得多。
“擦脚!进来怎么能不擦脚?”庚二拿着一块看不出颜色的布,盯着他的脚念念叨叨。他自己那双光脚丫已经擦得干干净净。脚丫子还挺白,就是伤口和老茧多了些。
“走吧,跟我去把我那儿的东西搬过来。等会儿看还缺什么,我们去交易处换。”
一句话把庚二刺激得蹦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你想住我这儿?凭什么?这是我家,不给你住!”
传山捏起拳头吹了吹。
庚二缩了缩脖子,但不一会儿又挺直。这是他的地盘,他才不要让别人侵占。
传山笑,“我也可以把你宰了,埋进这洞穴下面奠基。这样我能住进来,你也不会有意见,怎样?”
其实传山想跟他换住处,不过猜想他也不会同意,也不想真的杀人夺屋,就提出了同住的意见。
庚二拳头捏起,嘴皮子磨动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可过了一会儿还是泄气地放下。说实话,他有点怕这个人。这人身上有让他害怕的气质。
“我、我不想跟人一起住。”
传山却别有所言,”我看你这里不错。其他人来过你这里吗?如果有人来过,大概也会想要你这里吧?”
庚二不吱声了。他自然有保住这个屋子的方法,但他不想让传山知道这点。
“如果我住进来,有两个人看家总比你一个人好。别人看我们两人住在一起,就算想抢这里,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力量。现在我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信我总比信别人好吧?”
庚二转身,不想理睬他。
“走了。你不饿吗?把东西都搬过来,我们弄点东西吃。”
庚二不情不愿地被传山拖着出门帮他搬家--搬到他家里!呜呜。
外面已经安静下来,除了基本不会熄灭的数盏路灯外,大多数的气死风灯都已熄灭,这让整个洞穴看起来更加幽深不可测。
从时间上推算,应该已经是深夜。两人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人。
“这里晚上没人出来挖矿吗?”传山压低声音询问。他想到了自己的特殊情况,如果按照正常时间来干活的话,他干不了多长时间。
“有,但离得远。大家都怕吵。这里昼短夜长,只有晌午到中午太阳光好的那一会儿,洞穴上方才会有点光泄下来,也就两三个时辰左右。冬天短,夏天长。所以在这里,人如果不按照一定的规律生活,要不了多久就会疯掉。你看到那盏大红灯笼没有?那是交易处的象征。那里的灯灭了,就表示到了睡觉时间;亮了,就表示要起来干活了。”
这时,那盏灯是灭着的。
传山发现庚二挺喜欢说话。刚才还跟他生气,现在又呱嗒呱嗒跟他说个不停。
“那是什么地方?”传山指着门口挑着一盏宫灯的地方问。
宫灯与煤矿?好奇怪。也就那里时不时有人影进出。灯也还亮着。
庚二瞥了一眼,低低道:“女人待的地方。”
“你去过吗?”传山随口问。
庚二突然一把拉住他。
一名身材精壮的男子闷头从他们身边走过。
传山感觉到庚二的紧张,也默默让到一边,让对方先走。
没想到对方却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看到庚二时明显皱了皱眉。
“你还没死?”
“……托福。”
听到庚二回答,男子眼角一挑,带出三分邪气,看庚二的眼光也由不屑变为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