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唐廉一如蒙时,没有退路,就算前面是万丈悬崖,谎话陷阱也只能先进一步,再思量其他了。他点点头道:“虽说我不能立马原谅您,可我愿意试试。正如蒙时所言,他能放下,或许我也能。”
“好孩子!”太老爷又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挥了挥宽大的衣袖说道,“去,吩咐摆酒席!今晚是我外孙唐廉摆接风酒的日子,怎么能耽误了呢?铭念,赶紧去张罗!”
“好嘞!”韩铭念撒着小腿儿欢跑出了园子。
韩铭愈脸色愈加铁青,斜眼怒视着唐廉和蒙时。他往常以为单单只有蒙时一只拦路虎,可没想到这下却又跳了一个唐廉出来!往后这韩府的情势越发地复杂了,看来只能盼着父亲尽早回来,才能助自己一臂之力!他稍微缓和了脸色,对太老爷拱手道:“爷爷,既然是要吃席,那就让孙儿先回去换身衣裳再来,才显得诚意。”
“好,你去吧!”太老爷满面笑容地拂了拂衣袖,然后又继续跟蒙时和唐廉说话了。韩铭愈不满地瞥了一眼太老爷一眼,转身走出了园子。
当韩铭愈气冲冲地走回自己院子时,悦媛正心事重重地在房间里等着信儿。她听下人说,唐廉和蒙时都来府里了,梨花园里还不许人进出,便料到有什么事发生,一直有些放心不下。
这会儿看见韩铭愈一脸怒气地走回来,她倒稍微安心了一些,这就意味着蒙时没有吃亏。
“哼!”韩铭愈叉腰哼笑一声后,忽然搬起一盆悦媛精心种植的月季花往地上狠狠地砸了去!哐当一声,花盆碎了,泥土散了一地,把院子里的丫头们都吓了一跳。
悦媛在房间窗户那儿看见后,走出房间,生气地问道:“这是上哪儿吃了炮仗回来?心里不痛快就拿我这花出气儿?像个男人……”
“闭嘴,郑悦媛!”韩铭愈冲悦媛怒吼了一声。
悦媛微微一怔,竖起柳眉问道:“寻我撒火吗?韩铭愈,你倒真只有这点本事?”
“瞧不上我是吧?瞧不上我,你也是我媳妇,不是蒙时的!你真以为当初我愿意娶你吗?谁不知道你是蒙时挑拣剩下不要的,是个弃妇,谁愿意要个弃妇!”
悦媛想都没想,抬手就甩了韩铭愈一个耳光,回嘴道:“疯够了吗?既然这么嫌弃我,那行,现下就到爷爷奶奶跟前把话说明白了,和离书一签,我们各奔东西!”
这巴掌有点把韩铭愈震住了,至少他从来没到过悦媛会打他。片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上前狠推了悦媛一把。悦媛惊叫了一声,往后仰去,身子正好倒在刚才摔破的花盆边上,一下子就给划破了手肘。
含露赶紧跑过去护着悦媛,将她扶了起来。她哎哟了一声,颤声说道:“我的手……”“呀!小姐,您手肘上划破了,出血了!”含露慌忙冲小丫头喊道,“赶紧呀!没瞧见小姐划伤了吗?拿伤药和棉布来!”
悦媛忍着痛,额头上冒出了一股子冷汗。她转过脸,愤恨地看着韩铭愈道:“发什么疯呢?这么讨厌我,直接拔了你腰上的剑杀了我还痛快些!”
“哗啦”一声,韩铭愈当真利索地拔了剑出来,用冰冷的剑尖抵在悦媛脖子上。悦媛顿感利剑之寒,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毕竟是女子,再大胆,又没见识过真刀真枪的阵仗。
丫头们和含露都惊叫了起来。韩铭愈喝道:“闭嘴!谁叫就割了谁的舌头!”含露吓得脸都白了,搂着悦媛对韩铭愈哀求道:“姑爷,有话……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没你说话的份儿,闭嘴!”韩铭愈不耐烦地喝道。
“今晚这疯发得可够大的!”悦媛微微急促地喘着气说道,“到底是谁惹了这韩家的大少爷?发疯都发到拔剑了!”
“哼,你少得意,郑悦媛!你――还没见识过我真正发疯的时候呢!你们都以为我好惹,是吧?可我告诉你们,我韩铭愈是韩家的长子嫡孙,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蒙时算什么?即便是肯留下来为爷爷效力,他也顶多算个外戚罢了!”
“你说什么?蒙时他……他肯为爷爷效力了?”
“很高兴吧?”韩铭愈一脸狞笑道,“很开心吧?是不是已经在想怎么勾搭他了?郑悦媛,你表面上是名门淑女,可骨子里却骚得慌!就算蒙时能留下,你也得不到他!”听完这话,悦媛心里一阵欣喜,她一直期盼的事终于盼到了!她做梦都想蒙时能留下,替韩府效力,成就一番功业!
“瞧你笑得那样儿!”韩铭愈憎恶地说道,“真像个红杏出墙的当妇!”
“韩铭愈,你别说话太过分了!”
“过分吗?问问你自己的心,现下是想着蒙时,还是想着你自己的相公!”
“我想着谁都跟你没什么干系!你自己也说了,你只管得了我身体和道德的从一而终,却管不了我心的从一而终,又何必在意我想着谁呢?不过,我要告诉你,我的心始终都是从一而终的,没有变过!”
“你还想着蒙时,是吗?”韩铭愈满嘴嘲讽地说道,“去啊,这会儿子就去,他就在梨花园里,去求他娶了你!只要他肯答应娶你,我韩铭愈半个哼哈都不打,直接签了和离书,去!”他说完一下子拿开了指着悦媛的剑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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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农门桃花香请大家收藏:(wuxia.one)农门桃花香武侠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我知道,你是因为蒙时要留在韩府里,心里不痛快了是吧?”悦媛也不失时机地讥讽他道,“这是心虚了吗?害怕自己长子嫡孙的位置给人夺去了吗?一早就清楚,这位置只是一个位置而已,它帮不了你成就任何事情!唯有能者,可以得天下,在这乱世里,这才是唯一的法则!”
“妇人之仁!你懂天下?你懂军情?你懂什么?你只懂怎么把蒙时拴住吧!哼,”韩铭愈将剑插回了剑鞘里冷笑道,“我还是那句话,蒙时只要肯来跟我说娶你,我立马写了和离书给你。不过,只要有香草在,你在蒙时心里连根葱都不算!试试红杏出墙吧,看我们韩府的家规能不能治死你!哼!”他说完往屋内走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悦媛这才松了一口气,往含露身上靠了一下,险些晕过去。含露忙一边扶着她去厅里,一边招呼小丫头拿参茶和伤药来。含露着急地问道:“小姐,您脸色真不好,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不用,”悦媛面色不佳地摇头道,“我只是一时缓不过来气儿罢了。”“姑爷也太过分了!他居然……居然拿剑指着您!这还叫话吗?往后他再发疯,您的日子该怎么过呀?您还要忍着吗?”
悦媛抿着嘴,露出一丝情不自禁的微笑,说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为什么失控发疯,那都是因为蒙时要留下韩府效力,他怕了!从小我就看出来了,他嫉妒蒙时,厌恶蒙时,觉着处处不如蒙时,甚至也不如唐廉哥哥。若没有个韩府长子嫡孙的头衔,我只怕他早就自卑到井底了!韩铭愈,是个又要强又自卑的人,妄图建功立业,却又目光短浅易怒易急。可惜,他不是曹丕,没有曹操那样的霸气父亲,可以给他打下一个天下继承!”
“小姐,您先别说了,胳膊要紧呀!”含露拿干净的棉布沾了温水给悦媛擦洗着伤口说道,“蒙少爷就算为韩府效力了,可照姑爷这么发疯,您有几条命儿给他折腾的呀!您打算就这么忍着他?”
“兵书上说,隐忍一时,只为蓄势待发。忍他,只是暂时的。只要蒙时肯留下来,我可以忍!”
“小姐,您待蒙少爷是这么地痴情诚心,可他却视而不见。有时候,奴婢瞧着都替您不值呢!”
悦媛露出一脸的自信,说道:“你不会明白的,我眼里的蒙时不止是那个会抚琴会做买卖的人,如今的乱世正是他大展身手实现抱负的好时机。身为男人,当以建功立业为宏图大志,蒙时绝对可以做到这一点!”
从韩府回来时,蒙时和唐廉已经微有醉意了。韩太老爷本来准备打发轿子送他们,可被他们拒绝了。两人踩着月光,歪歪斜斜地缓步往家走去。
唐廉搭了一只胳膊在蒙时肩上,满嘴酒气地问道:“这事……这事你打算咋跟香草……交代?”
蒙时望着天上银色的月盘,笑了笑说:“你担心过界了吧?她是我媳妇儿,要……要交代也是我去交代,你慌啥呢?”
“我怕她揍我呢!害得她相公回不了老家,她可不得揍我吗?呵呵呵……”唐廉松开手,大笑了几声,晃了晃身子靠在了旁边一家已经打烊的铺子灶台边不走了。
蒙时转身笑问道:“不用我背你吧?要不,我去叫了远明来?刚才逞啥能呀?外公说打发轿子送你回去,你就该应着!”
“我不用他送,”唐廉顺势坐在了台阶边上,冷漠地说道,“我从来就没把他当过亲人。在我看来,他不过是个毁了我一个很美好的梦的仇人而已。”
蒙时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和唐廉并肩坐下了,从胸腔里吐了一口酒气道:“娘要瞧着你这样儿,她一定会难过的。她生你下来,不是为了让你报仇,你明白吗?”
“我没你那么淡定,也没你那么想得开,其实今晚我真的很想很想夺了韩铭愈手里的剑……”唐廉比划了一个刺杀的动作激动地说道,“真的很想一剑给他挥过去……就那么挥过去,所有的恨都没有!”
“可你的命也没了,不是吗?”
“我隐忍了这么久,只为毁了他那处心积虑想振兴韩家的美梦!早已……早已将生死置度外了。当初他让娘生下我,真是因为那份父女情吗?他不过是想以此要挟我爹,让我爹明白,他与我爹之间有一份扯不清干系。亲情?哼,当初他倘若能顾念一点点,就不会把我和娘生生地分开了!”
“他现下还会派人监视你,你可得忍着,不然我今晚白忙活儿了。”
“回去吧!”唐廉转头看着蒙时,一脸认真地说道,“带着香草和小布谷回去,你爹也还等着你呢……明天一早我就送你们出城,城里的事你就莫管了,照顾好香草……”
“莫老惦记着我媳妇儿,行不行?”蒙时冲他笑道,“你得习惯,她现下是你弟妹了。就算往后形势突变,要托孤,也是我托给你。你要想托孤,另找一个吧!”唐廉低头呵呵地笑了一通,歪着身子撞了蒙时一下,问道:“哎,说真的,你打算咋跟香草说呢?只当教教哥哥,往后也好哄我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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