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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头等舱那么多人的面被人骂“贱人”,那油头粉面的男人撑不住了。
能坐头等舱,大部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经得住这种羞辱?
这油头粉面的男人脸色一沉,将自己的机票晃了一下,“你嘴巴放干净点儿!我也是有头等舱机票的!就算坐错了位置,至于你破口大骂吗?还有没有点素质?!”
那瘦高的男人瞥了一眼这油头粉面男亮出来的机票,眉头微皱,说:“邹耀祖?你的座位应该05b,就是头等舱最后面靠近厕所的地方,你怎么有脸坐到02b这种好位置?”
就算是头等舱,座位也是有高低之分的。
邹耀祖冷笑着站起来,昂着头说:“我看错了不行吗?你开口闭口叫人贱人,真没素质!”
“我再没素质,也比七十岁老头生出来的私生子要强。”这其貌不扬的瘦高男人似乎对邹耀祖知根知底,“你父亲邹南风,h城有名的富商,今年九十三岁。他七十岁大寿的时候被一个外围鸡弄到精子,人工授精生了你。如果不是你妈豁出去找媒体出面喊话,你天天去你父亲家门口耍赖放骗,你父亲压根不知道有你这么个贱人儿子。”
邹耀祖脑子里嗡地一声响,冲口说:“你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他不过是坐一趟飞机,坐错了位置,怎么就被人把老底掀了?!
头等舱上的人神情各异地看着邹耀祖,很多人鄙夷地撇了撇嘴。
邹耀祖恨不得拿个套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套起来。
“你你你你——算你厉害!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邹耀祖恼羞成怒,一甩胳膊推开这高瘦男子,走回头等舱最后面靠近厕所的地方坐下,缩着脖子将自己藏起来。
大家看了一会儿热闹,也就移开视线。
路远和赵良泽坐在一起,看着这一幕,失笑摇了摇头。
赵良泽闷笑道:“路总,您这兄弟也太厉害了吧?这头等舱的人,他是不是都研究过背景啊?”
路远微笑着别过头,说:“他是个谨慎的人,当然要知己知彼,才能放心坐飞机。”
赵良泽摸不着头脑,讪讪地说:“机场的安检够严格了,路先生还不放心啊?”
路远笑而不语,拿起飞机上的商业杂志随便翻阅起来。
那其貌不扬的高瘦男子这时在顾念之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
顾念之刚才被那油头粉面的男人骚扰得烦不胜烦,现在那男人不仅被赶走了,还被当众羞辱一番,觉得十分畅快。
她凑过去对坐在她旁边的男子说:“先生请问您贵姓?刚才真是谢谢您了。”
那瘦高的男人似乎没想到顾念之会主动跟他说话,很是紧张了一下,在座椅上脊背挺得直直地,也不看她,只是胡乱点了点头,“免贵,姓路。不用谢,应该的。”
顾念之:“……”
这男人好像不喜欢跟她说话……
顾念之也就不强人所难了,她略往旁边挪了挪,和这男子拉开距离,好让他不那么尴尬局促。
过了一会儿,飞机上的空乘小姐先生们过来了,给大家讲解飞行常识,然后表示很快就要起飞,让大家绑好安全带。
顾念之吧嗒一声系上安全带,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座位的男人好像在偷看她。
心里一动,大大方方扭头看过去,那人却正襟危坐,根本没有看她的意思。
难道是她敏感过度了?
顾念之摇了摇头,拿出耳机戴上,听起自己很喜欢的有声书《harry potter and the prisoner of azkaban》。
这是哈利波特系列书中的第三部,也是她最喜欢的一本。
每一次听到sirius black(小天狼星)因为被人陷害而被关押了十几年,就哭得不能自已。
飞机起飞的轰响声她都听不见了,只沉浸在跌宕起伏的情节里。
听到她最熟悉的那一段,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出来了。
正听得紧张,突然有人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
顾念之无意识地转头看去,见坐在她旁边的那个男人拿着一包精致的纸巾递了过来,很关心地看着她。
顾念之回过神,拿下耳机,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抹了抹眼泪,说:“我在听书,被感动了,所以……”
那男人“嗯”了一声,还是固执地把纸巾递给她,有些局促地说:“这是用兰草汁混合百分百夏威夷檀香木浆制成的,可食用标准,无添加任何色素,对皮肤没有任何损害,吸水吸油性能可以达到98%,是已知吸水吸油性能的最好比例。不能百分百吸取,这样对皮肤也不好。”
顾念之囧了。
大叔,这只是一包纸巾,用一下就要扔到垃圾桶里那种东西,要不要科普它的制作参数和性能指标啊?
她还发着愣,那人已经把纸巾塞到她手里,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似乎在说“来夸我来夸我我好厉害”!
顾念之握着纸巾,明丽的大眼睛弯了弯,菱角唇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礼貌地敷衍着:“谢谢您,这纸巾太棒了,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以后我就买它了。”
那男人的眼睛更亮了,“你真的喜欢?可是你还没有用,怎么知道它有我说的那么好?”
顾念之:“……”
要不是能够感觉到这男人没有恶意,顾念之真想把这包纸巾拍回他脸上。
这人怎么说话的啊?
真是字字噎人,句句抬杠。
顾念之看着那男人,一边撕开纸巾包,抽出一张,往脸上印了一下。
咦?
手感确实很好呢……
她用手仔细摸着纸巾,感受着它异乎寻常的柔软和韧性,索性把全脸都擦了一遍。
看见上面落了一层脏脏的痕迹,她赞不绝口:“这纸巾真不错,都能当洗面巾用了。”
那男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很认真地问:“你喜欢用吗?”
“喜欢。”顾念之翻看纸巾的包装,但是看不见牌子,也看不见生产日期。
这男人见她翻看,知道她在找什么,说:“这是我自己做的,只给家里人用,外面没有卖的。”
既然不是市场上出售的,您显摆啥啊?
大叔您真不是在耍我?
顾念之抿了抿唇,堆起笑容,假假地说:“这样啊,那更珍贵了……有钱都没处买呢……”
但那男人好像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揶揄之意,反而很高兴地说:“没关系,我给你用,不要你的钱。”
顾念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有些害怕了,不动声色往旁边让了让,将耳机戴上,礼貌地说:“那怎么好意思呢?我不太习惯用这样的纸巾。好了,我要继续听我的书了,谢谢您的好意,心领了。”
她抱着胳膊闭上眼睛,做出一副“非诚勿扰”的样子。
那男人愕然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悻悻地移开视线,呆呆地看着前面的座椅后背出神。
他没再说话,一直到下飞机,他都一句话没说。
路远坐在过道的另一边,好几次想跟他说话,但这男人嘴唇抿得死紧,完全不开口了。
一直到飞机在h城降落,这男人才倏然站起来,第一个冲到机舱门口。
顾念之刚拿下耳机,抬头看见了,微微皱眉不语。
路远叹了口气,站起来对她说:“顾律师,您别见怪,那是我兄弟路近,他……他不怎么会说话,但是心地是很好的。如果有得罪您的地方,我代他向您道歉。”
顾念之听说是路远的弟弟,才放心了,大大地吁了一口气,说:“路总您不早说,刚才我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呢。”
“没事没事,他就是这个样子。”路远笑着帮她拎起行李箱,“一起下去。”
顾念之点点头,“我先去跟他道个歉。刚才我太没礼貌了。”
路远含笑看着她挤到前面机舱门口。
顾念之看见路远的兄弟路近跟一根细竹竿一样杵在机舱门前,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似乎谁靠近他就会跳起来打人。
她在他背后轻轻咳嗽一声,说:“路近先生?”
站在她前面的路近浑身一震,倏然回头,见顾念之笑眯眯地看着他,还挥了挥手,又说:“路近先生?”
路远、路近,这路家父母起名字可真任性……
顾念之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笑得甜甜地,对一脸震惊的路近说:“路近先生,刚才是我太没礼貌了,让您生气了,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饶恕我一次,等下了飞机,我请您吃饭赔罪啊?”
路近很是紧张地样子,但又不想继续板着脸。
他知道自己板着脸,这小姑娘会害怕。
所以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说:“好,下飞机之后去哪里吃饭?”
顾念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虽然心里很诧异,但是脸上一点没露出来,依然笑得轻轻软软,“您说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是第一次去h城,不熟。不过,我听说您是路总的兄弟,这一次应该也是因为路氏集团的庆功宴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