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琛一梦绵长,深浅跨了三百年。等睡足醒转,耳边没听到鸡鸣,立刻知dao错过了五更。
东方刚破晓,晨光正熹微。他睁开双yan,toudinggao悬的星河已然淡去,暗云转白,冰结的湖面之上缭绕着一层浅浅的寒霜。
tinei灵气鼎盛,舒缓liu转,一dian儿也不觉得倦乏。
晏琛往脚边的泥土扫了一yan,想瞧瞧笋儿这一夜休息得如何,突然间双目睁大,三魂吓去了两魂半!
他的笋儿……破了土。
不但破了土,还往上猛窜了两寸多。
他完了。
晏琛哪里还敢迟疑一秒钟,慌慌张张挣脱了竹shen,化chu人形。
灵息刚从竹bi渗chu,他便隐约gan到了腹痛。随着灵气聚集,腹痛越发qiang烈,nei外一齐作动,竟疼得不可忍受。等双脚终于落地,他连气都没来得及chuan上一kou,膝盖蓦地一ruan,就抱着肚zi栽jin了雪地里。
怎么会这么痛?
从前他的兄弟姊妹们chu笋,哪一棵不是乖乖巧巧,自行饮lou沐风长成幼竹,哪里需要耗费父母半分力气?
他的笋儿,好的一dian也不学,坏的全学来了。
腹bu的腰带是他两个时辰前亲手束的,那时尺寸刚好,此刻却深深嵌jin了肉里,像一dao捆仙索,要把里tou的孩zi活活勒死。
晏琛冷汗淌额,咬紧牙关,努力屏息收腹,一手撑着地面,一手绕到腰后想方设法扯带zi。扯了半天,腰带还没松,气已快要屏不住,他猛地xijin去一大kou,紧跟着就是一声哀嚎,捂着颤动不已的小腹险些哭chu来。
又胡乱扯了几把,大抵是老天也瞧他可怜,让他瞎猫撞着死耗zi,三两xia扯散了。
腰带扑簌落地,圆鼓鼓的肚zi应声膨chu来,像一只盛满了shui的小pi壶,沉甸甸地晃悠着。笋儿摆脱束缚,惬意极了,自在地舒展开小手脚,不安分地扭了扭。
晏琛第一次gan觉到胎动,动静还不小,便诧异地撩开衣衫探了jin去,来回抚摸小腹。
白皙的肚piruan绵绵,re乎乎,隆成了一座小雪丘。笋儿扭动的时候,仿佛藏在雪丘里的兔zi受了惊扰,灵巧扑腾,蹬落一簇簇雪团。
最微小的雀跃被宁静覆盖,只有父亲能gan知到。
晏琛扶着青竹起shen,站在那儿,双手捧着肚zi呆呆打量,有dian不太适应凸起的弧度,扯过衣wu遮了遮,好像也不太遮得住。他没了办法,环顾四周,弯腰拾起那条狐绒氅zi,把自己裹成一只胖粽zi,才算勉qiang遮掩了shen形。
临走前,晏琛回tou望向那棵已经dingchu了泥土的小笋,心里不由觉得歉疚。
大雪封城,天寒地冻,它本该好端端睡在泥土里,等待早chun雪rong后的温nuan节气,可惜自家孩zi太饿了,遇着灵气和养分就来者不拒,一滴一滴yun得gan1gan1净净,害这无辜的小家伙在两个时辰之neibagao了两寸。
yanxia若是chun天就好了。
若是chun天,便不必害怕寒chao,趁着最好的谷雨时节,runwu细无声,可以ding松泥土,肆无忌惮地生长,一夜之间窜gao三尺,长成一株细瘦的新竹。
晏琛想到“窜gao三尺”,背后乍起一阵阴寒,吓得脸se刷白。
万幸是深冬。
要是运dao不好,他第一回就选在chun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