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月 第二十五章 七星刀出鞘

等到王允举办宴会的日子，赵月和曹平早在下午就做好了准备，带上了护卫用的行头和兵器，准备到王允府上去更换。

这次的宴会，王允对外宣称是他的生日宴，只有包括刘征在内的少数与会人员知道他的真实意图，当然，刘征告诉了赵月和曹平，所以这两个人也知道王允宴会的实际内容。

既然保密性如此之高，赵月和曹平当然不能穿着士兵的服装在洛阳城的大街上招摇过市，然后走进王允的府中。

王允的司徒府在洛阳城北，位于汉皇宫的西侧，整个府院的面积不算小。毕竟司徒列为三公之一，府邸的大小要合规制。整个府院的围墙是白色的，瓦是黑灰色的，可见主人具有一派儒雅老者的风范。

赵月二人到达王允府门口时，天色还没有近黄昏，太阳也悬在天空中，没有西坠，看来时间还早得很。

赵月向家丁说了声，家丁便小跑进府去通禀了，片刻后出来了，对二人说道：“你们两个应该就是刘征大人找来的护卫了吧，进来吧，我家大人已经在正堂了，你们可以找个地方将衣服换上。”

“多谢通禀，我二人这便去换衣服。”赵月礼貌地说了句，然后和曹平进了王允府。

府内并没有多少屋子，绿化却不少，四处都是花草，高高的树木参天，让人猜想是何年何月所种植的，巨大的影子垂在地面上，让行走在下面的人感觉到一阵清凉。

赵月和曹平换好衣服，先到正堂去参见了王允，王允对他二人的到来表示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赐了赵月和曹平一些赏钱，并且嘱咐这二人不得将宴会的内容对外人说起。

用钱封口，这是上层人对待掌握机密信息的士兵的惯常做法，王允不知道刘征为他找来的这两个人究竟是否可靠，他本来准备宴会结束就将赵月和曹平除掉，已绝后患，防止董卓日后收卖二人，导致事情败露。

不过，王允考虑到刘征这层关系，还是选择了较为柔和的方式，希望这两个小兵能够识时务。

赵月和曹平二人可并非王允想的那么不堪，他们肯定不会将宴会内容泄露出去，不过这不是识时务，而是识大体，忠于汉朝。

当然了，这些王允是不会相信的，毕竟在他眼中，赵月和曹平就是两个士兵。

傍晚时分，王允府中已经四处亮起了火光，空气中除了院里草木的清新气味之外，还多了几分厨中佳肴的芳香美味，客人们也从四处过来，络绎不绝。

“哟，这是袁隗大人，听说您的侄儿自洛阳出走，到了河北，不仅没有治罪，反而还被封了官爵，这可是仰仗你们袁氏的族耀啊！”一人开心道。

“原来是司马大人，您也来参加王司徒的寿宴，如此真是好啊，哈哈。”袁隗也善意地回道。

客人们或三五一群，或二人一队，互相攀谈着走进了王允府的大门，赵月和曹平站在门口处，与家丁一同迎接他们入内。

与上次不同，这一次的赵月身穿崭新的兵服，兵服上还有独特美丽的花纹装饰，手中的兵器即使在夜晚也闪出了阵阵寒芒，头盔下一张白皙帅气的脸上，有一双精致的黑色眸子，根本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却像是一员骁勇善战的将军。

路过的人纷纷在暗地里称赞起来。

“你看这两员士兵，让我想起大汉朝百年的基业啊，真是令人感动！天不会灭我汉朝的。”一个文官看着赵月，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在他旁边一人听后，吃惊道：“这竟是两个士兵？黑夜里不比白天，我刚才竟然还以为是朝中的哪两位将军在此站岗！”

曹平听了，暗暗高兴，忍住笑容，等那群人走远，他才冲着赵月呲牙咧嘴的笑起来。

赵月正准备让曹平老实站岗，却忽然看见远处过来了了一个人，身材微胖，长相一般，步伐从容，眼神却仿佛鹰一样犀利，即使在夜间，也让人感觉到锋芒毕露。

赵月看那人看得有些出神，忽然想起他好像在何处见过那人。

周围的人偶尔有跟那人打招呼，那人以笑容回之，在赵月看来，温暖情切的笑容与那人锋利的目光极不相符。

“我们两人见过吗？”那人注意到了赵月正在看他，忍不住发问。

赵月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连忙客气地行礼道：“在下赵月，赵长皎，汉朝士兵，在此守卫，因为觉得之前在哪里见过您，所以不免多看了几眼，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那人微微一笑，原本令人害怕的眼睛变成了弯弯笑眼，友善地回道：“无妨，人生在天地间，还怕别人看不成，其实我方才也觉得你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说到这里，曹操好像想起了什么，连忙不好意思道：“你看，说这么多，却忘记了自我介绍，我叫曹操，字孟德，洛阳城北部校尉。”

赵月恭敬地低下了头，目送曹操走远，只是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却完全忘记了那夜在大商家看到的那个背影。

夜的黑越来越浓重，庭前似乎起了风，微凉的感觉渗透进了每位客人的衣衫。就连府内的挺拔的树，树枝上的叶片也开始簌簌作响。

王允的寿宴即将开始，所的客人都按照次序进入到正堂去给王允拜寿了，曹操也不例外。

此时，走在司徒王允的府中的曹操，他的心是冷的。

袁绍，这个他曾经无比看轻的昔日伙伴，此时已然在河北起兵，召集了一群能人志士，而他呢？

到现在还只是一个洛阳城的北部校尉，掌管洛阳北城的治安秩序。每日里只能在董卓的手下曲意逢迎，满腔的志向却无处施展。

进入正堂的客人排起了长队，队伍正在一点一点向前移动，曹操也站在其中，缓缓地前移。

他心中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被世人瞩目的机会。多年前，他曾经去拜访过汝南的名士许邵，许邵给他的评价至今让他记忆犹新。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英雄。”

在曹操的眼中，现在的汉朝已经算不上治世了，而他也做不得能臣了，那么，他也就只能做许邵眼中的那个乱世之中的英雄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时机还没到来？

袁绍那么鲁莽的人都能够率先起兵，招揽人才，难道就是因为他的家族四世三公？曹操有些不服，也有些不平衡。

给王允拜完寿，曹操和众人一起坐到了席位上，等待宴会的正式开始。赵月和曹平也按照刚开始商量好的步骤，将正堂的门关闭，然后分别站立在门内的两侧。

至于从王允府的府门到正堂的一路上，则有王允府上的家丁和丫鬟巡视，以防外人闯入，坏了大事。

宴会上，众人开始欢乐的饮酒进膳，频频对高坐上位的王允表示祝福。

酒过半巡，看到大家其乐融融，王允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在座的各位想必都是汉朝的忠义之士，老朽有一事，实在不能再隐瞒诸位了，其实，今日并非我的寿辰。”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曹操却没有多大的反应，他扭头去看守在门口的赵月和曹平二人，发现赵月和曹平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反应。

曹操眉头皱了皱，心道既然护卫没有反应，想必是知道这次宴会的内容的，也就是说王司徒并非是临时起意才说这种话，而是早就算准备好了说辞。

想到这里，曹操忍不住笑了，因为他知道，他的机会也许就要来了。

席位之中，有一人放下酒杯，好奇地问道：“王大人，既然今日并非你的寿宴，又为何将我等召集在此？”

王允满脸凄怆，悲切道：“诸位啊，你们看看今日的朝堂之上，竟是何人在做主？献帝年幼，虽然聪慧，但没有经过什么大事。而今，朝中诸事，竟完全交给董卓啦！”王允说完，自己掩着袍袖垂泪去了。

这番话语，无疑戳中了在场所有人的痛楚，他们终于知道王允为什么假托寿宴将一群忠于汉朝的义士聚集此处了。

仔细想来，他们都是大汉的忠良，可面对日渐衰败的汉王朝，竟然全都无能为力，没有一个人能够为之做些什么。

一时间，正堂宴席上哭成一片，眼泪鼻涕横流。

曹操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心中拿定主意，果断地站了起来，对众人说道：“你们一群朝中官员，却在这里哭哭啼啼，当着席上的仆人、护卫，哪里还有些为官者的风范和仪表？”

“国都要灭了，还要什么风范仪表。”席间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话，更引起了曹操的愤怒。

“这是什么话！”曹操大喝一声，走到众人中间，对着台上的王允大声说道：“司徒大人，我曹孟德虽然不才，但也从小习武，听闻司徒您有宝刀一口，不妨今日将它借给我，明天，便把董卓的项上人头还给你！”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停止了哭泣，因为他们都惊呆了，平日里惯于低头隐忍的曹操，今日竟然说出这种不符合他性格的话。

其实，他们并不了解真正的曹操。

曹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等了这么久，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一个能够让他出人头地的机会。

对于汉朝来说，他已经不抱希望，但即便是为了他自己，他也需要这一搏，来证明他的实力。

此时，宴会上的王允听了曹操的话，显得十分欣慰，连忙命下人将传说中的七星宝刀请出来。

片刻之后，一把足以惊煞世人的宝刀现世了。

这把刀的两面上各镶有三颗宝石，而在银制的刀柄上，还镶有一颗黑色的巨大宝石，在众人的目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赵月和曹平忍不住探着脑袋，仔细地打量着这把宝刀。

在众人带有希冀的目光下，王府的家丁将宝刀交到了曹操的手中，曹操的眼中散射出了一种决绝，他不能再等了，袁绍已经先行一步，而其他诸侯也早已蠢蠢欲动，时刻准备相互吞并，发展自己。

他一定要赶在天下局势尚未明朗之前，站在权力的最高点，而达到这种效果的最方便的途径就是——刺杀董卓。

“护卫何在？”王允站在堂上，看着曹操的背影说道：“护送义士出府！”

赵月和曹平闻声而动，为曹操打开了正堂的大门。曹操转身拜别席上众人，而后果断的踏入了夜幕当中，赵月二人也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