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小海盗 第348章 上策【下】

十月十八日，才过去五天时间，白格就再次来到铁山城了。这次唐继光并没有让人护送白格昼夜出行，不过大概白格和深夜关系不错，再次来到铁山城，还是深夜时分。

虽然是深夜，但急于知道努尔哈赤给自己的答复，唐继光还是连夜起来。寒冷叫唐继光打了个寒颤，田川松子心疼道：“夫君，都这么夜了！还这么冷！有什么事情白天才去处理吧！”

唐继光在婢女侍候下穿上狐裘，亲了亲松子如同白瓷般的额头，说道：“你睡吧！我自有分寸做事的了！”

话虽然如此说，但天气伴随着入冬，越发寒冷，唐继光心中也禁不住咒骂白格几句。心中旋即又忧虑起来，这天气一年比一年的明显寒冷，不知道今年会不会又遭灾呢？

到了会客厅，唐继光便看到风尘仆仆的白格了，估计白格除了大.小.便外，都在马背上渡过了。眼睛发黑，嘴唇干裂。唐继光表现的很是热情，连忙让人送上热茶。

白格喝了一口，人精神也似乎好了一些。再次见面，白格对唐继光说话的态度，明显多了几分恭敬。显然是认为唐继光很快就会成为后金又一掌权人，有些想巴结唐继光的味道，谁说女真人性子直的？

这天气冷，会客厅那里虽然搬来火盘，但没有把会客厅暖起来。唐继光不想多待在外面，客套都省了。打断了白格的客套话，直接问道：“使者，不知道英明汗对本官的答复如何呢？”

白格并没有因为唐继光的失礼而懊恼，反而心中大喜。认为唐继光迫不及待想归顺后金。白格也开门见山的说道：“英明汗对此唐将军的要求也有所顾忌，唯恐唐将军诈降！诱杀我大金重臣！”

“本官怎么会这样做呢！本官渴望归顺大金，就如同干旱梦甘露般着急！”唐继光自然是矢口否认了，傻瓜才会认下来！

白格也不知道是真的相信唐继光了，还是虚伪的附和。只听他如此说道：“唐将军对我大金的仰慕之情，俺也是深有体会的！只是俺在这事情上也说不了什么话！”

“使者太过客气了！只是不知道英明汗拒绝了后，还有什么话说呢？”唐继光搓了搓手，笑问道。

白格说道：“英明汗也体谅唐将军的难处。所以英明汗希望派一位贵人来主持唐将军归顺的事宜！取代唐将军让四大贝勒来的条件！不知道唐将军怎么看呢？”

唐继光虽然有心坚持，但他也知道他坚持，恐怕就会让努尔哈赤怀疑。但也不能够很爽快的答应下来，这也容易让人怀疑。

唐继光故作为难的说道：“真的不能够？”

白格说道：“这事情俺也做不了主。不过如果唐将军坚持让四大贝勒其中一人来东江主持此事，俺便回去如此答复英明汗！”

唐继光叹了口气，说道：“好吧！英明汗的顾虑本官也能够体会的！不过本官也希望英明汗能够体会本官的难词，派来使者的地位高地。现在不仅仅是大金对本官的取信，更是表示大金对本官的诚意。使者你想想。本官如果在宣布归顺大金的时候，大金派来的人只是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甚至都无人听过七性命的，叫本官和本官的属下。心里面怎么想啊？”

白格安抚道：“这事情俺自然晓得，俺自当回去努力陈说。唐将军也应该相信英明汗对唐将军的爱才之心。英明汗定然不会亏待唐将军的！派来的使者，绝对不可能是无名小辈！”

白格再次急匆匆的连夜离开。让唐继光连作出一出假意杀将表忠心的戏都来不及。

这次宁完我回来了，也带来了天启二年朝鲜‘资助’东江镇十万石的粮秣。陈良策还带着五千士兵留在汉城外面，好震慑宵小。

唐继光把诱杀后金重臣的计策和宁完我说了一番，宁完我对此有些反对，认为现在招惹后金，有些不明智。现在后金如日中天，数年间，击败的明军数目几达四十万，斩杀、俘虏的，更是不下二十万。后金锋芒毕露，东江镇应该避其锋芒。

唐继光却对此不认同了，认为宁完我是书生意气，打仗这事情，那里能够事事趋吉避凶呢？

东江镇这里发生不同意见，后金那里也爆发问题。这个问题就是正式出使东江镇的人选了。能够去的人不少，不过愿意去的人可就少了。

这有几大原因，一来，女真人也不傻，他们也怕唐继光诱杀。虽然说唐继光没有这前科，但谁敢去用自己性命去冒唐继光会不会诱杀人啊？

不过如果是这，还不足以使得努尔哈赤头痛。毕竟女真人不怕死的，还有不少，女真人莽夫里面，就有莽古尔泰这个代表人物了！

不过这些莽夫还真不知道是傻人有傻福，还是装傻充愣了，一个个认为靠嘴皮子拿到什么功劳啊？就算得到大功劳，也被人耻笑。

其实说到底，还是利益不足。功劳大，拿了被人取笑。功劳小，不值得冒性命危险。

喜欢三国的努尔哈赤，禁不住对自己儿子感叹道：“今日才知道当日曹操出兵汉中，为马超所阻，杨修说鸡肋，当如出使人选！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代善上次被皇太极抢先说了事情，早就心里面憋着一口气，这次立刻趁机说道：“皇阿玛，儿臣这里有一策，不知道可否！”

努尔哈赤脸露惊喜，调整了一下坐姿，问道：“说来听听如何！”

“是！”代善沉吟一下，组织语言，沉声说道：“我女真贵人不愿意往，皇阿玛不好相逼！那用汉人如何？汉人不比我女真人性命金贵！用之最好！比如那李永芳如何？其有三等总兵官官身。其妻又是皇阿玛孙女，其算是皇阿玛的孙女婿，无论是官职，还是身份都足够！。”

“不可！”阿敏一听。有些急了，那李永芳和他平日比较亲善，阿敏那里愿意让李永芳去冒险呢？

代善这样说，自然并仅仅非针对李永芳的了。努尔哈赤一天天的老，他的儿子，以四大贝勒为首的其他人都不怎么安分。哪怕代善已经被确立为太子，但后金很多制度上，严格来说。不过是一个部落联盟。就算努尔哈赤，也是靠着他的名望和儿子成为可汗，他真正掌控的兵力，不过是两旗兵马。后金约莫三分之一的兵力而已！

后金下面的部落，很多人都有很大自主权的。只是需要每年进贡努尔哈赤多少牛羊，到出征的时候，要征调一定数目士兵而已。平日努尔哈赤对于下面的部落，并不怎么管理的。

正因为如此。也让不少人心生了一些其他心思。而阿敏此人便是其中只一，而且阿敏素来骄横跋扈，在努尔哈赤面前也就罢了，在代善面前从来都不怎么恭顺。

代善认为努尔哈赤归西后。如果有人反自己，这阿敏必定是其中之一。现在自然要趁着努尔哈赤没有死。削其羽翼，自己日后还坐稳可汗之位了。派李永芳出使。便是代善下的第一刀。就算唐继光真的真心归顺，恐怕也足够李永芳知道了自己为什么出使，也应该谁才是后金下一任真正的可汗。

种种原因下，代善那里愿意让阿敏坏了自己事情呢？

代善微笑道：“二贝勒，怎么了？让那李永芳去怎么不好啊？李永芳是汉人，唐继光也是汉人！李永芳去有三个好处，一来，明人不是说他乡遇故知是人生快事吗？如此可以叫那唐继光心生亲近之心。二来，李永芳在我大金享受荣华富贵，这便是好榜样，叫那唐继光放心归顺。三嘛！明人说到底风俗和我女真不同，如果因为我女真作出了一些虽然符合我们风俗，但不合明人风俗的事情，那可就是谁也不想见到的了！让李永芳去，定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这……这……”阿敏本来就不擅长口舌了，现在着急之下，更是一时之间千言万语塞在喉咙那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代善不等阿敏‘这’完，他便朝努尔哈赤问道：“皇阿玛，你看怎么样？”

阿敏这个时候反倒想出理由来了。“皇阿玛，既然派明人去，那不如派孙得功去好了！孙得功现在是二等参将，不过是比李永芳差上二级而已！而李永芳对我大金有大用，何必让其如此冒险呢？”

努尔哈赤闻言，也摸了摸下巴，这是他思虑事情的习惯。四大贝勒平日多接近努尔哈赤，那里不知道努尔哈赤这习惯呢？

阿敏大喜！

代善心中暗恨，不过恨归恨，脑袋却因此停下运转。代善不愧是当大贝勒的，很快就想到对策。代善一脸肃然的咳嗽一声，引来努尔哈赤等几人的注意力，这才说道：“儿臣记得白格说过，唐继光希望我大金派一个配得起他身份的使者去。那唐继光东江王的爵位就不谈了，光是总兵官一职，我们大金却派一个二等参将去，是不是太过儿戏呢？”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心中有了决断了。不等阿敏还有想到反驳的话，努尔哈赤已经说道：“嗯！代善你的话有理，来人！草拟旨意，让李永芳出使东江镇！”

阿敏虽然心中还想劝说，不过他素来敬畏努尔哈赤，见努尔哈赤都下了决定，无奈唯有恨恨的看了得意洋洋的代善一眼，低下头。

代善自然注意到阿敏的眼神了，不过他感觉自己是胜利者，昂着头，不在意！

那李永芳本来在看戏的，他认为唐继光要的是女真人贵人，出使的事情肯定落不到自己身上。等李永芳听到朝中消息，李永芳那叫一个大惊失色啊！

李永芳知道，唐继光真的归顺大金也就罢了，如果是诱杀大金重臣，自己恐怕是生不如死。因为李永芳有几个第一，只是现在李永芳却不想自己有这几个第一了。这几个第一，分别是第一个投降后金的明朝将军级军官，第一个后金汉人总兵官，第一汉奸，第一个汉人出身的后金孙女婿，更是出仕后金汉人中的第一人，代表人物。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明朝如果选择，只能够杀李永芳或者四大贝勒中一人，他们恐怕会选择杀李永芳。四大贝勒是女真人，杀汉人虽然可恨，但也算事出有因。但李永芳却是汉人，更是将门出身，世受皇恩，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怎么叫人不更加恨之入骨呢？

李永芳再三确定这消息无误后，第一件事情就是骑上快马去找岳父阿巴泰哭诉了。阿巴泰是努尔哈赤的七子，不过他出身偏房，而且有勇无谋，比之莽古尔泰还要无谋的那种。这使得阿巴泰虽然军功不少，但并没有得到公平的对待。今年已经三十三岁的阿巴泰不过是一个贝子而已，贝勒都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得到。

正因为如此，阿巴泰虽然害怕女儿守寡，但对此并没有什么办法，他在努尔哈赤面前说不上话。阿巴泰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拉下脸皮，去求了几个相熟的贝勒，但他们要么就是有心无力，要么就是敷衍了事。

其实这也是不奇怪的事情，李永芳是什么人？汉人，努尔哈赤怎么可能真的把尊贵的孙女嫁给他呢！

李永芳见求阿巴泰没有办法，无奈去求阿敏。不过阿敏如果有办法，那里可能会让李永芳出使东江镇呢？阿敏还对李永芳发牢骚，说代善的坏话。可怜李永芳现在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得在边上小心侍候阿敏。

岳父、二贝勒阿敏都求过了，都没有办法。李永芳无奈回去，和妻子交代遗嘱。

那妻子虽然平日对李永芳多有骄横，但到底是好几年的夫妻啊！妻子听着听着，禁不住悲从心来，泪流满脸。妻子哭了，李永芳也禁不住受到感染，夫妻二人抱头痛哭，几个儿子知道了消息，也禁不住跟来，抱着父母痛苦。

哭归哭，出使的事情还是要李永芳去的。而且因为唐继光一月十日就前往京师，这次时间很紧张。十二月，二十五日，李永芳就被半强迫的拉上马，带着圣旨、赏赐的礼物，和百名护送士兵，前往东江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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