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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系统不让我爱你 第67章 两败俱伤

作者:翦花菱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3-12-26 19:47:23 来源:书海阁

与他相比,太上皇后的冷静就显得脆弱多了,仿若一层刚刚结起的冰层,看似冷硬,实则一触即溃,她强作自然地叹了口气:“你对那姑娘有多珍重,这宫里无人不知。我听说了此事,自然想得到你会如何伤心难过。”

“哦?”他向前一步,“既然是宫里无人不知,想必她殁了,也没人胆敢当做殁了一个寻常宫女那般,草草裹了尸首,送去宫外义庄了事吧?”

太上皇后沉下脸冷淡道:“那是自然。但她毕竟未得册封,宫里没有为个从七品宫女风光大葬的规矩,何况还是急病而死的,尸首也不好久放,我已做主着人化了,她的遗物仍好好收着,你若想看……”

皇帝猛然发出嗤地一声冷笑,将太上皇后生生打断:“母后是觉得,她人死了,暴病而亡,尸首已经化了,几天之间,人就那么无影无踪了,我听上几句您的安抚宽慰,就能这般作罢,毫不追究?”

太上皇后目中同时闪烁着怒意和怯意,极力隐忍,恳切道:“源琛,如今你父亲病况危重,国朝又是动荡不安,你身为一国之君,该当以大局为重,她再如何得你宠爱,也不过是一个宫女子罢了……”

“宫女子罢了?”皇帝冷笑更甚,狠狠咬重这几个字,“母后是说,我的人死了,被我安置在寝宫里的人不明不白地死了,我想问清来龙去脉,为她讨个公道,就是不顾大局?就是愧对一国之君的身份?!”

他声调陡然高亢起来,几乎就是厉声断喝,“我若是连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死个不明不白都能囫囵带过不去追究,我还算哪门子一国之君!”

太上皇后冷冷看着他,好一阵抿唇不语,紧紧攥起的手掌中已尽是冷汗。

已经数不清多少年,除了场面上的套话,她都再没与这个亲生儿子说过什么。但他至少还是个守礼的人,从未当面顶撞过她,这些年都还对她保持着尊敬,如今,这尊敬看似也维持不下去了,太上皇后真有些心惊胆战。

源瑢对她的解释自然仍是限于男女之情,因着思慕忍不住潜入隆熙阁来见绮雯,却不料惹得她突发急症而死。

那种招蜂引蝶的祸害,死有余辜。太上皇后急于要做的,是安抚下源琛,避免他为此去找源瑢拼命。至于源瑢所述是否属实,她一没怀疑,二也是尚无心思去琢磨。

受宠爱的孩子在父母眼里永远都是孩子,在太上皇后来看,就是源瑢这孩子一不小心闯了祸,该当她这做母亲的出头帮忙善后。

隔绝暖阁与梢间的绛红锦缎门帘此时是挑起挂在一旁挂钩上的,太上皇后转头朝守在门外的婢女打了个手势,婢女离开片刻,带进两个人来,正是芹儿与李嬷嬷。

待两人跪下施了礼,太上皇后道:“她们两人当时在场,都是亲眼所见,事后也是亲自验过了伤的。她们是你安排的人,尚寝局的医女验伤你若信不过,总能信得过她们吧?”

两人双双跪在地上,芹儿是两眼通红,将将含着两包泪水又强忍着不敢哭,李嬷嬷则是满面漠然。

见皇帝看着两人不开口,太上皇后道:“说说吧,你们是不是亲眼所见,那位绮雯姑娘暴病而亡?”

芹儿与李嬷嬷一同点头:“正是。”

太上皇后又问:“是不是你们亲手验了她的身子,没见她有何伤处吧?”

两人又一同点头称是。

太上皇后转向皇帝:“不知皇上可还有何要问?”

皇帝缓缓上前一步,冷冷问道:“当时是何时辰,出事之前,你们正在与她做些什么?”

芹儿看了李嬷嬷一眼,怯怯道:“奴婢也未留意是何时辰,奴婢当时正出来取热水泡茶,并未亲见姑娘病发情形。”

皇帝与太上皇后都注目到李嬷嬷身上,李嬷嬷眉心一颤,淡漠的脸上微露悯然:“当时已近戌正,姑娘是特意捡着芹儿出门的当口,拉着老奴,红着脸来询问,嫔妃初次侍寝,该当留意些什么,老奴尚来不及回答……”

她拖着颤音说不下去,眼圈也是红了。

皇帝的脸色阴沉得几欲滴出水来,声音艰涩得令人不忍去听:“然后呢?”

李嬷嬷紧咬着牙关,沉默良久,忽抬起赤红的双目看向太上皇后:“娘娘,老奴也是伺候过您的,对您与今上的性子都了解一二,您真觉得,这种事也能瞒得过今上一辈子?”

太上皇后大惊失色,喝道:“你胡说什么!”

李嬷嬷全然置生死于度外,大声道:“宫中秘辛颇多,向来都是要对下人封口的。早在那日遇上这桩变故,老奴便已知道绝难保命,索性说句良心话罢!娘娘您可是今上生母,出了这种事您都还要如此偏心,连真相都不来告知,您于心何忍!今上他……多难得遇见一个可心的人啊!”

太上皇后怒不可遏,指着门外道:“快,快将这胡言乱语的刁奴给我拖出去!”

外面冲进两名婢女就要动手,皇帝一声厉喝:“谁敢!”直接将来人吓得跪伏在地,栗栗危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太上皇后身上打着颤,几乎不敢去看皇帝,仿佛站在跟前的儿子是个骇人的猛兽,一点都不能惊动。

静寂之中,外面忽然传来下人见礼问安的声音:“见过潭王殿下。”

太上皇后更是脸色煞白,急急往门口走了两步,正遇见潭王迈步走进,她斥道:“你来做什么?”

潭王仍是一身精致无瑕的打扮,面上从容镇定,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母亲,我早就说了,此事还是要由我来向二哥解释才好。您何苦非要自作主张,若是伤了您与二哥母子和气,岂非都是我的过错?”

不等太上皇后插口辩驳,他扶在母亲肩上温言安抚,“您且带着余人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我自会给二哥一个妥当的说法。您尽管信我便是。”

太上皇后反复看看两个儿子,虽一百个不放心,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领了余人鱼贯出去了。

东暖阁里仅余下潭王与皇帝,这样兄弟二人单独相对的情景,也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年未曾有过了。

“想必往日我与她说过什么,她都已逐字不错地转述给二哥了,我对她是何态度,二哥都已清楚,无需我来赘述。”潭王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转过身面对皇帝,“也正因如此,一朝她出了事,二哥自然会想到与我有关,我是逃也逃不掉的。”

皇帝不露喜怒,朝一旁走了几步,踏上床前脚踏,在乌木拔步床边上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只抱起手端坐,等听他的下文。

他们兄弟是从未翻脸相向,但自从去年他回转京城,但凡兄弟共处,他都比平时更加惜字如金,别说极少会直接对潭王说上一个字,连在其面前与父母妹妹说的话都减至最少。久而久之,皇帝都不太记得与他说话是个什么感觉,一旦面对,就无话可说。

潭王迈步朝他走过来,在他面前矮下身子,看似竟是要跪下施礼。

皇帝微眯起眼睛,他们极少在正式场合相见,是以极少有机会用得上君臣之礼,这一年多以来,源瑢也没有真跪过他几回。此时又是为着什么呢?难道是为请罪?

而潭王却并非是要跪下,他在脚踏前蹲了下去,从乌木踏板下捡起一个轻小的物事,便站起来,唇边微露苦笑:“我早知他们不可能清扫得那么干净,果然如此。”

皇帝接过他递上来的那东西,心头随之剧烈一震——那是指甲大的一小块紫玉碎片。

不论方才如何发火,如何情绪动荡,实则从听王智说起绮雯殁了那一刻起,他整个身心都陷入了麻木无觉,既没伤心,更没痛苦。

心底里压着最后的一丝侥幸,让他没去尽信她真死了,什么心病突发,什么暴病而亡,那怎么可能?

李嬷嬷与芹儿的证词想必是受人蒙蔽所发,一定是什么阴谋诡计,不管是源瑢,还是母后,一定是有人将她强行带走拘禁在了哪里,编出这种鬼话来敷衍他,妄图让他不去追究。

虽说想找回她可能也不那么容易,但至少她还活着,那就还有希望。

可见到了这块紫玉镯的碎片,那一丝笃信才终于彻底崩塌,当时的情景仿若重现眼前——同是这间屋子,她倾倒于地,就倒在他脚前两步远的地方,他送她的镯子摔在金砖地上,发出清脆一响,碎成数瓣。

她是真的死了?这怎可能,怎可能!

一时间仿佛天地变色,什么生她的气,什么查明真相,什么对人追究,全都在脑中搅作混沌一团。

她死了,从这世上彻底消失,任他再做些什么都无法再见其一面,那简直就是天塌地陷!

潭王踱开两步,叙说道:“过往种种,二哥想必都已明了,我也不多说了。那日晚间,我带了两名贴身侍卫私自潜入了这里,制住了下人,我来找她,想要让她将二哥的计划对我和盘托出。”

他们明争暗斗交锋无数次,如此开诚布公地当面挑明还是首次,皇帝却丝毫没有心情去为此惊讶,他坐在床边,木然望着手心里的那粒紫玉碎片,对潭王的话恍若不闻。

潭王也不在意,继续道:“二哥定也料到了,皇后所见之事,是我刻意安排的。我对绮雯说起此事,声称二哥听说之后必然对她生疑,再不信她,到时她再无容身之地,只有对我服软才行。你猜她又如何说?”

他笑了笑,转身看着皇帝,“她竟丝毫不为所动,一口咬定二哥你绝不会对她起疑,甚至还想劝我放弃。”

他并没说清皇后所见的情形是真是假,皇帝却是神色一凛,已然没了血色的脸上更是煞白,依稀明白了些什么。

“事到如今我没必要再对二哥有所隐瞒,其实母亲只是担忧你我生隙,想要隐瞒下我与此事相关,却并没有对你说谎。绮雯她,确是突发心病而死的。”

潭王露出少见的一抹落寞与憾然,叹了口气,“我也绝没想要她死的意思,若是有心杀她,又何必等到那时,何必来冒私闯隆熙阁的风险?甚至我当时对她也是好言好语,未露一点威逼之意。她为何会突发心病,我当时还不明其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摇头慨叹,“她倒地前的一刻,仍在劝我自行离去,说是为免你我伤了和气,情愿瞒下此事不与你提。但我清楚,她心里打算的,定是脱身之后便将一切对你和盘托出。她对你的心意之坚,当真是连我都要动容。”

他伸手入怀,取出一件被硬布包裹的长条物事朝皇帝呈递过来,“这是她当时紧紧抓在右手中的。事后我唤来李嬷嬷替她验身,据说是好容易才掰开了她的手,取下此物。”

这一回,是那枚玉璋。紫玉镯已然破碎成片,玉璋仍完好无损。正如他走前交代的那样,她至死也还把这玉璋好好护在手里。

潭王低垂着眼睛望着深碧色的玉璋,苦笑了出来:“想起来当真是好险,好在那时我没来对她动手相逼,不然的话,怕是免不了要吃她一招了。这要是趁我不备分心一刺,纵不致命,怕也要伤我不轻。若非亲见,还真想不到,我能招惹的一个姑娘起了杀心呢。”

皇帝握住玉璋的手已剧烈颤抖起来。

昔日笑语,言犹在耳:“您说,我真去将他杀了怎样……即便不用我去刺杀,您也赐我件东西防身吧,即便不是防身,壮胆也好。”

心口好似灌注了岩浆,一阵剧烈的灼痛迅速扩散开来,皇帝忍不住紧抓住胸口,险些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她是想要与源瑢拼命的!

早在她要东西防身那会儿起,她就已做了决定,再要被逼到危险境地,便去与之以命相拼,她明明是宁可以死明志,也不会让源瑢占去半点便宜!而自己,竟然疑心她对源瑢以色相诱,这是何其的愚蠢,何其的荒谬!

她的温存都是留给他的,怎可能情愿分一星半点给别人?!

潭王站在屋中,定定看着。纵是皇帝不苟言笑看似如常,沉痛与隐怒也一样从低垂着的眼睛与紧抿着的唇线之间透露出来,无可遁形,更不必说紧握住玉璋的那只手上明显暴起的青筋了。

潭王微露得意之色,缓缓踱开几步:“她最后对我说,若是我单单将这玉璋拿给二哥,定会惹得二哥你恨我入骨,说不定都会起心当场杀了我,为她报仇。不过,等我再多说一句话给你听,你便不会了。”

皇帝心中一片茫然,方才确是对他恨之入骨,无论绮雯是不是心病而死,说到底都是受他逼迫,他脱不了害死她的责任,刚刚心中怒火涌动,濒临失控,几乎已在衡量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筹划着扑上前去将这柄绮雯未及刺出的玉璋刺进他心口,就在这个她倒地死去的地方,拿他的血来祭她!

什么江山,什么天下,什么兄弟,什么后果,她死了,一切都无可计较。自己最该去做的,就是为她报仇!

“什么话?”他缓缓抬起眼帘,涩声问道。

“她说,二哥无需迁怒旁人,因为,”潭王语调柔缓轻慢,平静如常,“亲手害她死的人,其实是二哥你自己。”

皇帝眉睫一颤,脑中似打起一道亮闪,整个人都如遭遇雷击,全身凝定。

记忆中的一个个碎片都冲上心头,拼凑起来——

“年幼时有个道士算命说……若是我钟情了他,却没能令他钟情于我,或是我用情深,他用情浅,我便会死于非命……您若不信,现下便来厌弃我一点,我定会立马倒下床去死了……”

你不爱我,我便只好死了。你不爱我,我便只好死了!

他有心反驳,这太荒唐了,怎可能是真的!但事实却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证明她所言为实,证明她确实有着这样一个荒唐的宿命。

李嬷嬷刚说了“当时已近戌正”,正是皇后找他吵哪一架的时刻;

她与那日在潭王府时的症状相同,都是毫无征兆地发病倒地;

源瑢不可能知道他们私下里说过的话,也就无从编出亲手害她死的人其实是他这句话给他听,这只能是她亲口说的。

——是她在那一刻已然发觉,她信誓旦旦所仰赖的信任轰然崩塌,是他的怀疑,他的猜忌,他的一点点厌弃与不满,害得她即将殒命。

他还以为自己只是生了她一点气,还以为只是冷一冷她,说个清楚便可揭过不计,甚至直到方才意识到是自己误解了她,也未去想这误解有何严重,还在将她的死统统归咎于源瑢。

何曾想得到,就是自己这个愚蠢的误解,竟然害她丢了命!

潭王将他这神色都看入眼中,微露笑意,缓缓道:“我并不明白她这话是何意思,但二哥与她心有灵犀,想必应该明白的吧?我固然好奇的很,说起来是我间接害死了她的,她又为何那么说呢?为何……临死前的一刻,竟恨你多过恨我呢?可惜,再如何好奇,恐也无法获知答案了。二哥自不会解释给我听,而她,更是再也无从说起。”

皇帝这一次是真的化作了石雕,定定坐在那里,一动都未再动。

“二哥节哀,小弟告辞了。”潭王拱手施了一礼,出门而去。

……

挚阳宫位于京城中心,环绕着皇城住在京城内城里的人非富即贵,而且越是接近皇城的地段,住得人就越是身份显贵。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但这些皇家近邻必须遵守一个规则,那就是——府邸内不得建筑三层以上的楼台,不分层而台基高的屋舍也不得高过寻常的三层楼台。若说皇城跟前有人登上自家楼顶便能俯瞰到深宫大内,确实不像话。

而潭王作为太上皇夫妇最宠爱的儿子,又是差一点成为储君的人,一向享有诸多特权,其中也包括这一项。

潭王府与皇城北墙仅隔一条街道,府邸西北却赫然建有一座五层高楼。此处地势还较高,登上这座高楼五层,几乎可将整个挚阳宫尽收眼底。太上皇夫妇也未曾对此有何微词。

这天潭王自宫里回来,径直来到了这里,登上红松木铺就的楼梯。

“太医今日可来过了?”

一名中年仆妇跟在潭王身后,恭敬回答:“回王爷,顾太医一早便来过了,但说得还是前日那套话:身子已然无碍了,只这心智上的症候深浅,是恢复还是恶化,非切脉可以确认。他半点也看不出来。”

潭王没再说什么。这座楼下大上小,最高一层仅有一个房间,他一层层登上去,每到一层,都有守在楼口的丫鬟仆妇福身施礼,去到五层房间门口时,守在门外的一名仆妇也蹲身施礼。潭王径直迈步进了门,跟着他上楼的那名仆妇停在了门口。

装潢讲究的房间内,绮雯披散着一头如瀑长发,身上整齐地穿着素净整洁的袄裙,木呆呆地坐在床榻边上,对他的走进恍若未见。

潭王来到床榻前,在乌木镂雕坐墩上落座,轻抱手臂端详着她。

她已经两度在他面前起死回生了,头回在潭王府花园那次,他没有亲自查验,这一回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在他唤入李嬷嬷与芹儿查验她前,她就已停了脉搏呼吸,怎么看都是个死人。李嬷嬷她们显然也是认可了这个结论。谁知就在片刻之后,她竟又醒了过来。

而引他诧异的,还不止是她起死回生这一桩,更是她复生之后的态度逆转。

当时她被平躺放在床上,他屏退了余人,独自站在一边端详着她,琢磨该如何善后。

事实上,整个这一次私闯隆熙阁的行动都是他的一次冲动之举,事前并未做好周密的善后计划。他就是有点气不过,就是不甘心相信自己被个女人蒙骗耍弄,不甘心承认自己败给了二哥,争取不来她,非要铤而走险来验证一把不可。

来前他确实还对绮雯是被皇帝强行留在隆熙阁抱了一线希望,对自己还能拉拢到她抱了一线希望,等到站在门帘外听见她向李嬷嬷探问侍寝事宜,确信她没有半点被迫因素,他自是更加被激起了怒意,也更加不甘心放过她。

对利用皇后挑拨的计策,他虽然有着把握能激怒二哥,却拿不准能让绮雯听后就范。她要是真去宁死不屈,又该当如何处置呢?

他本来就是因为气不过才来的,怎可能甘心如她劝说的那样一无所获就放弃退走?所谓的“善后”,自然只能是一不做二不休,把她们三个见证他曾私闯隆熙阁的女子一并剪除,再放上一把火毁尸灭迹。

冬日宫中失火不是稀奇事,只要手段干净利落,事后没人抓得到他的把柄。到时二哥再怎样气急发疯,也是无可奈何。

可是他不想让事态沦落到那一步,真杀了她,二哥会作何反应,会如何报复,他拿不准,他还不想冒那个险。另外,对于绮雯这个骗了他的女人,他也确确实实还不想下杀手。

他想达到的目的是拉拢到她,如果沦落到只能杀她的地步,不也等于是承认自己没本事达到目的,是认输么?尤其还是向二十多年一直输自己一头的二哥认输,那未免太无趣,太令人沮丧了。

没想到还没等到他来下手,她竟自己死了,死得那么莫名其妙。

看起来真的只有“善后”那一步可走了。踱步于她的尸身之畔,他难以形容那时的自己是何样心态,他在盼着她能醒过来,说不清具体出于什么原因,他竟然极力地企盼着能见到她再醒过来,而不是这般毫无生气地躺下去,等着他差人去往她身上泼油,点火……

就好像神佛听见了他的心愿显灵了一般,她竟然真的醒了。他首先看到的,是她眼中淌了两行清泪出来。

她在断气之前就流了不少泪,但刚这一会儿都已全干了,见到她又流了泪,他心感迷惑,凑近了些,却惊然见到,她竟喘息了几下,睁开了双目。

上吊窒息的人有事后缓过来的,但也仅限于短短一瞬之间,她方才死过去时候可不算短了,身上都已凉了,可见血脉早已停了流通,又怎可能还活的转来?他想不出个所以然。但诧异之外,也大大地松下了心弦,脸上都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

他对这女人的态度很复杂,但无论怎样,他还是想要她活着。

她活是活着,却虚弱至极,气若游丝,尽管如此,还是哭得泪水涟涟,身子还一动都动不得,就淌了满脸的泪水,费力地喘息着,眼看着就快把自己重又哭死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在宫女下处那回对着他哭都是装的,但潭王能确定,这一回肯定不是。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谁会在弥留之际还有心情装相骗人呢?

他坐到床边,为她调整了下头颈姿势,尽力让她气息通畅些,半劝慰半揶揄地对她说:“再哭下去便要哭死了,你就不想留着性命找我报仇?”

她似是用上了所有力气,颤巍巍地抬起手扯住他的衣袖,翕动着嘴唇。他欠身凑近,听见她声如蚊鸣地说:“带我走……我会帮你,只求你带我走。”

他满心迷惑,这又是什么计策?

她忽地提高了点声音:“带我走,我死也不要死在这里!”

话音刚落,她就松开手,瘫软在床,只余下了喘息的气力。

他心感好笑,手指间把玩着二哥那柄玉璋低声道:“你这是做什么?是想告诉我说,经历了一番生死之劫就忽然想通,要倒戈向我了么?”

以他的心智,怎可能相信一个片刻前还手握利器要与他拼命的人,这么快就态度逆转了呢?

她额上挂着一层细密的虚汗汗珠,翕动着毫无血色的嘴唇气喘连连,却看起来神智清明,睁眼望了他片刻,她猛地吸了口气,撑着手臂坐了起来。

他看得讶然,她刚刚起死回生,看起来还是个随时都会再死过去的人,想不到竟能瞬间又恢复了行动力。

他是带了两个随从偷潜进来的,要再带个半死不活的女人离开,几乎是没可能办得到。若说对隆熙阁值夜的宦官们封口他还勉强能做得到,要连夜带她出宫却绝无可能,只因宫门外守卫的羽林卫隶属锦衣卫,都是皇帝的手下。

绮雯向他表忠心的头一个行动,就是自行支撑起身,在未惊动隆熙阁宦官的前提下随他离开,之后又利用玉璋和从皇帝那得来的口令,配合他平安离开了挚阳宫。

马车刚一驶离宫门,她便卸去了全身力气,倒在了长条车座上。

潭王抱着双臂坐在对面望着她,愈发觉得事态的发展很有趣。她既然主动配合了他出宫,主动脱离了宫廷护佑落在他手里,看起来倒像是真心倒戈了,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配合他出宫似是用光了绮雯全部力气,她时醒时睡,极度虚弱。到达王府之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去碰她,而是招来一名健硕的仆妇背了她送去那座五层高楼之上。

楼上负责看守她的十几名下人也只知道王爷不知从何处寻来了这一个重要姑娘,根本不知她的身份。当然,他们也都得到了严正警告,决不能泄露半点消息。

他带了她出宫,将宫内的烂摊子都丢给了太上皇后。除了他的几名亲信,没人知道绮雯还活着。

太上皇后自不会亲自验尸,所谓化了尸首都是他调动宫中亲信所布的局。

太医证明,绮雯的身子确实极度虚弱,若不小心调治恐怕仍有性命之忧,这一点至少她不是装的。也令他多相信了她一重。

宫中有太上皇后帮着封锁消息,皇帝还需祈福六日,为他争取了六天时间。

好在她恢复得很快,经过一天多时睡时醒的状态,她便能清醒地坐起来了,只不过总是神采淡淡,就像是受了巨大打击回不过神。

没等他问,她就对他做了那番交代,告诉他:“你到时将我这番话说给他听,他便再没心力对你追究什么。说不定……他不光不会对你追究,到时连江山都要对你拱手相让了。”

那时候,他对这话是半点没信。

“你这是做什么呢?看起来倒像是你恨他多过恨我,急着让我帮你报复他。”

她淡漠回答:“反正我落在你手里,任你宰割,你还怕我设计害你?你看看我,可还像个有心力使计害人的?”

“那你也想想,换做你是我,听了你这没头没脑的话,会信么?”潭王没那么好糊弄,欠身端详着她,“你总该给我个说法吧?”

她神采恹恹,看起来已将一切置之度外,生死、前途,她都不再挂心。唯一一点衔在嘴里放不开的情绪,就像是怨恨。

他本没指望还能从这样的她口中问出什么,却没想到,她呆呆迟疑了一阵,还真的说了。

听说了她那古怪的宿命,他当然会觉得荒诞不羁,殊不可信。不过,对照两次亲见她起死回生的经历,又由不得他不信。他已得到奏报,皇后去向二哥摊牌与她发病倒地的时间,正好重合。

在这时代,神神鬼鬼的说法远比现代流传得广,也远比现代更易令人接受。光是本朝,类似哪个能臣是神仙转世、哪个后妃是妖精化身之类的传说就不胜枚举,甚至还有传说从前的一位皇帝修仙成功,去世几十年后还有人在大街上看见过他……

有这样的氛围做基础,相信绮雯的话,也就不那么难了。

他琢磨了两个来回,除了接受她这个解释,也另寻不到其它更合理的解释,就勉强相信了大半。

“如此说来,你此次回生,就是因为心里对他生了怨恨?也是因此,想假我之手对他报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面露凄然,沉默未答,似乎是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默认。

接受了她的那套说辞,这些反应就都显得合情合理了。而顺着她这逻辑一想,他就体察到了更深的一层。

“还不光是报复,你是想借此手段活命。不过,”他微露哂笑,“你就那么确定,帮了我这一次,我便会善待于你?再说了,你给了他这一记重击,就不怕他因此落个尸骨无存?你还不至于恨他到了想置他于死地的地步吧?”

即使接受了她的说法,要说她是就此真心情愿倒向他,甚至能帮他去杀二哥了,他还是不那么敢轻信。

她仍是一字未说,但脸上的凄婉更浓重了些,眉心轻蹙,双目空洞无神,柔弱得好似一触即碎,当真是我见犹怜。

这状态似是在向他昭示,经过了这次的生死之劫,她还没想那么多,那么长远,甚至说,她根本就没完全恢复正常的神智。

或许她就是神志不清,只凭着含混不清的潜意识说话行事,潜意识里在怨恨二哥,就一心想着报复,其余逻辑,在她脑中根本构建不起来。

她能活过来就是个奇迹,若说因此头脑受损,不复从前精明,也说得通。反正看起来也问不出太多,他就没再逼问。

他之前总觉得自己有望拉她倒戈,等到真见她倒戈了,总算应了他的期望,这现实也就不难为他所接受。她从前与他敌对,那是因为皇帝与他敌对,如今她怨恨皇帝都已超过了怨恨他,若说因此倒向他了,也一样说得通。

谁知她怎么想的呢?反正她指出的这条路径,总该是对自己有利的。他还是决定去试一试。

经过几天的休整调理,她的身体康复得很快,神智却越来越是混沌,每日枯坐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到了这两日,简直变得好似木偶,喂她吃她便吃,要她坐她便坐,要她躺她便躺,不但再没说出过一个字,对周遭一切连一点反应都没了。

“那番话我已替你转告他了。”潭王坐在床边坐墩上望着绮雯道,“他听后便如你此刻这般,成了木雕泥塑,我平生还从未见过二哥那般失态。”

心里一直存着疑,直至今日真去实施,对皇帝转述了她的话,见到了皇帝听后的反应,才确定她所言非虚。看今日二哥那模样,怕是极难再振作得起来了。

原来只当一举杀了她,应可以对二哥构成一记重击,想不到如今却有了既留她活着,又对二哥重击更甚的招数。最妙的是,二哥受了这记重击却是自责多过恨他,他既达目的,又不必担忧二哥的疯狂反扑报复。那番话真的帮上了他的大忙。

不过,她这又是怎么了呢?什么怨恨着二哥,想要对其报复,看起来倒像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先折磨得她自己心智失常了。

听了他的话,绮雯仍定定坐着,连眼皮都未动一下。

潭王朝她欠了欠身,似笑非笑道:“你们两个真是一对,都是如此奇怪,如今,也都一样丢了魂儿。不过二哥这回是真把魂儿丢了,你,又是不是真的呢?”

二哥是个不会装相的人,最多只会摆出冷毅姿态掩饰真实情绪,可她就不那么简单了。若说那回在下处哭着控诉是她装出来的,那么这般装作心智尽失对她而言就更容易得多了。

即使相信了她之前的说辞,潭王也没那么容易相信她现在这表现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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