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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谢家别的人,对于绘懿来说,就更不在考虑范围以内。
若是姐姐此时已是谢家的太夫人,为了儿子打算,如她们的祖母范太夫人做得一样,帮谢家对付自己的娘家,就如爹爹所说的,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如今,连谢顺平都只是世子而已,后面还有谢家诸多嫡系子弟,盯着他的位置。而自己和姐姐在谢家的地位,其实全靠了范家。若是爹爹不在了,则哥儿又跟她们反目成仇,自己两姐妹就是谢家人刀俎上的肉。——至于谢顺平的感情,绘懿苦笑了一下,要是相信男人的感情能护得她们姐妹周全,真是母猪都能上树了。还不如相信姐姐多一些。
而程越文这边见王爷嫌弃谢地的姑娘不够美,心里便是一喜,就也举了茶杯过来给范朝晖敬茶,又道:“王爷今儿在风存阁,跟我妹妹谈得如何?——不巧那时我和内子有急事要去见人,只好将我妹妹单留在王爷那里。不知我妹妹有无得罪王爷?”
这话说得极为暧昧。
程馨芳羞红了脸,却只低下了头,一幅羞答答默认的样子。
范朝晖有些愕然,就沉声道:“越文兄慎言。你们前脚出门,我后脚就也跟着出去了。程家小姐却是由风存阁的丫鬟陪着说话。要不要我把那丫鬟叫来问问,有否怠慢了程家小姐?”
程馨芳听了,脸上一下子变得煞白起来。她未料到,他们都不要脸面,主动送上门来了,王爷也不要她。
程越文见范朝晖并未顺水推舟,同当年大不一样,也甚为诧异,忙道:“不用麻烦了。想来并无要事。”便只好讪讪地坐下,转头看向了程馨芳,脸色极为阴沉。
程馨芳见程家大爷对她生了厌心,若是此次还不能成事,自己就真的要被程家送给那个六十多岁的知府做妾去了,就咬了咬牙,起身走到范朝晖身旁,又扑通一声跪在他脚边,泣道:“此生若是不能侍奉王爷左右,小女子愿斩断尘缘,出家为尼!”
范朝晖不动声色的听她说完,就拍手道:“好!有志气!”又叫道:“来人!将程小姐送去净慈庵,告诉净慈庵的主持悟能,就说是我说的,这位小姐,立志向佛,即时剃度,不得有误!”
程馨芳吓得跌坐在地上,又求救似地哀哀叫了一声“王爷!”
范忠早带了两个婆子过来,来到王爷身边躬身应道:“遵命!”说着,就让两个婆子将程馨芳拖了出去。
程馨芳想要尖叫,却被一个婆子拿帕子堵了嘴,就一路拖去净慈庵剃度去了。
范朝晖便含笑看了一眼厅里的所有人,道:“以后再有送来的,就直接送去净慈庵剃度,也算是为王妃做些功德。——佛祖知晓,必佑我北地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程越文见了,全身抖个不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贺氏也将头埋得深深的,不敢看众人的脸色。
绘歆见舅舅家如此丢人,知道程家是靠不住了,就叹了一口气,想起今日下午绘懿专门找她说得话,又沉思起来。
她在谢家这些年,顺风顺水,过得十分滋润。滋润到她以为这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换来的。她大度,她得体,她熟知大家子的各种人情世故,礼仪规矩。她行得正,坐得直,无可挑剔。
可是仔细想来,如她这样脾性的媳妇,在谢家里,比比皆是。可是为什么,众人会仅仅高看于她?难道真是因为她为人处事大方得体?难道没有一丁点原因,是看在她娘家的份上?
想到此,绘歆十分不舒服: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难道自己为了娘亲出头,为了让爹爹迷途知返,都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还是真如则哥儿所说,自己没有金刚钻,却偏要揽瓷器活?
又想到则哥儿提到的,北地和谢地对立的立场,绘歆就更是坐立不安。她是范家的女儿,不管爹爹如何对她,她都要做自己应该做的事,不能以孝顺为名,就算爹爹做错了,也曲意逢迎顺着他。可是若是谢家到时候要与范家为敌,她却是应该站在哪一边?
绘懿在对面看见姐姐看了看程家的人,又看一眼谢顺平,神色阴晴不定,知道自己下午说得话,应是让她有所触动,就在心底里暗自点头。——希望姐姐能早日明白过来,如今这样的局势,根本容不得她们在夫家和娘家之间首鼠两端。
若是真的选了谢家,到时候谢家赢了,范家输了,她们两姐妹再无娘家依傍,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就如爹爹说得,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裳。而谢家若是输了,她们却哪有脸去求范家的人饶她们一命?——无论怎么看,如今的局势下,她们只有选择跟娘家站在一起,才是最明智的。
不过绘懿也知道,她看得这样清楚明白,不过是因为她对谢家没感情,对谢顺平更是死了心的缘故。而姐姐,她是不一样的。她本来就比自己心实,又跟谢顺平夫妻和顺,且一起育有两个嫡子,让她放弃谢家,就跟让她放弃范家一样难过。
可是难过又怎样?她们有得选吗?
一时间,桌上的人都是各有心思。
大家无心再谈,便只速速吃完饭,草草地散了。
过了几日,谢顺平便过来向范朝晖辞行,说是谢地有要事,要赶紧回去,又说三个月后,就过来接绘歆回家,顺便给绘懿下定。——他本是跟家里人商议好了的,在北地只留几日,所以前几日就忙忙地给范朝晖献上美女,哪知自讨了个没趣。
谢顺平一直从心底里看不起安解语,觉得她就是个以色侍人的祸国妖姬,不过是男人的玩意儿,根本就从未将她看作是王爷的王妃、自己的长辈。说话不免就轻佻了些,谁知就触了则哥儿和范朝晖的霉头,将他当众发作了一番。
谢顺平一向在谢地也是人上人,这辈子还没有这样作低服小过,因此在北地早就待得浑身不自在。
范朝晖也不留他,就道:“我有病在身,也无法相送。贤婿自己走好。”又道:“绘歆身子也不太好,就在这里养养病也是好的。”且让谢顺平不必着忙回来接人。
谢顺平不知范朝晖到底打得什么算盘。见他几日不见,已是頹丧了许多,不知是丧妻的打击,还是打韩地时落下的伤病又发作了,只在心里盘桓。
绘歆是自己的妻子,当然是要接回去的。绘懿更是筹码,也是不能舍的。只是他们谢家先前的盘算,因了则哥儿的强势,还行不行得通,倒是个问题。也要回去跟爹好好商议一番才是。又听说谢家二房趁他不在,又开始打兵权的主意,便急匆匆地回去了谢地。
只是三个月后谢顺平过来接人的时候,听说绘歆又病了,起不来床,连见都不让他见。便耽误了下来。只等绘懿出嫁半年以后,绘歆才被送回了谢家。彼时绘懿已是主持了谢家的中馈,比绘歆当年还要八面玲珑,如鱼得水。
绘歆回到谢家,发现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被绘懿养在了房里。当年大夫人给她的陪房和丫鬟,都被绘懿变着法子打发出去了。只有绘懿这次从范家带来的婆子丫鬟,安插在绘歆房里。又说她还是病着,将她彻底架空,从此在谢家只做了个无声的影子。此是后话不提。
而江南王那里,一早知道谢地世子去了北地吊唁,就趁机调齐了兵马,又打下了谢地几个市镇。
谢家的人十分不满长房把持着兵权,不及时应对,让谢地丢了地盘,就在家里吵吵嚷嚷,要长房将兵权交一半出来。
谢家二房的嫡次子谢顺才极有能耐,只是被谢顺平一直压制着,不能出头。如今好不容易等着了机会,趁谢顺平不在家,终于将三分之一的兵权握在手里,立刻就带了人,将江南王夺走的几个市镇,又抢了回来。一时谢顺才在谢家风头一时无俩,很得谢家老人的青目。
谢顺平听说,忙忙地赶回来,已是晚了一步,那三分之一的兵权,已是再难拿回来。
这边则哥儿便从此留在上阳王府,由范朝晖亲自教授武艺和兵法。
则哥儿一心想多学本事,以后做出番大事业,能护住娘亲堂堂正正做人,也让人不能再随意侮辱他的娘亲,就十分刻苦勤奋。
范朝晖见则哥儿孺子可教,觉得自己终于后继有人,极为欣慰,又劝他不必太着急,贪多嚼不烂,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则哥儿见大伯父最近一直郁郁寡欢,又想起三姐绘绢才刚刚十二岁,却被大伯父配给了已过而立之年的韩永仁。只等守孝三年,及笄之后,就要嫁给韩永仁。韩永仁如今是北地的降将,他的发妻去年去世了,一直没有续弦。绘绢嫁韩永仁,也算是下嫁。只是张姨娘听说此事,吐了几日的血,也是快不行了。
安家那里,前日也来报过信,说是安老太爷没了。
范朝晖便以女婿的身份,去了安家拜祭。回来之后,更是憔悴了许多。
如今范家正是多事之秋,则哥儿知道大伯父心里十分煎熬,就也劝道:“大伯父,您就不再考虑考虑姐姐们的亲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