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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妈妈见范忠摆起谱来,更加生气,只对他怒目而视。
范忠见周妈妈不说话,就道:“若是没有别的事,周妈妈还是先回去吧。——等王爷回来,自然就无事了。”
周妈妈虽在范府是仆役身份,可是范家从上到下,并无一人真的当她是下人。因了王爷和则哥儿的关系,众人都对周妈妈恭敬有加。
此时见了范忠一幅狐假虎威的样子,周妈妈不由赌气道:“我什么时候想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难道你靠这几个婆子,还想拦的住我不成?”
范忠只冷冷道:“你就算出得去,我管保你再进不来。”
周妈妈想想这王府外院森严的守卫,一时也说不出狠话。就软语相求道:“范大管事行个方便吧。——确实是四夫人的事,我们要是怠慢了,王爷回来,也不好交待不是?”
范忠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问道:“王妃有什么事要交待你去做?”
周妈妈见范忠还好意思叫四夫人“王妃”,不由撇了撇嘴,提醒道:“范大管事慎言。——四夫人如今同王爷再无婚约,可别叫错了。”又讥讽他道:“范大管事如今是大房的人,凡事站在大房那边说话,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做人呢,可不能忘本。”
范忠脸色有些不好看,便改了口,又一次问道:“四夫人到底有什么事,要让你出府去做?”
周妈妈一时语塞。——她总不能说,四夫人让我去买一辆出逃的马车,范大管事可不可以推荐个价格公道做工好的卖家?
范忠见周妈妈一脸心虚的样子,脸色不由越来越差,就挥手让内院守门的婆子退到远处去。
等那些婆子退后了,范忠才靠近一步,对周妈妈小声道:“王爷如今在外,正是跟人血战的时候。你是王爷的人,总不会不替王爷着想吧?”又对周妈妈劝道:“四夫人今日受了委屈,日后王爷必百倍补偿。——你要多劝劝四夫人,不要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周妈妈更是不屑,觉得王爷此举,实在是有些过分:明明大夫人还活着,还要圈着四夫人在王府里。——难道真是嫌四夫人命太长,想留着让大夫人再送四夫人一程不可?!
只这些话周妈妈也不能跟范忠直白地说出来,只含糊道:“主子的事,哪里轮到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说话?——我劝你也不要见高踩,见低拜。这世上的事情,以后怎么样,谁能说得清楚?还是做人厚道些,多积些功德才好。”
范忠如今忙得不行。王爷不久前才出了府,还有一些过来观礼的宾客住在外院,他要命人打点好了,明日都送出去。并没有很多时间跟周妈妈罗嗦,便打断周妈妈的话,道:“若是无事,我先走了。——你跟四夫人说一声,万事等王爷回来再说。我是下人,只知道听王爷的令办事,还望四夫人不要为难小的。”
周妈妈被噎了回去。可是也不甘心就此罢休,只好急中生智道:“四夫人让我去她娘家送个信,说想见见她娘家的哥嫂。”
这话范忠倒是听进去了,不过也只惋惜道:“四夫人受了委屈,想见见娘家人,也是人之常情。只可惜,哎……”
“可惜什么?”
范忠又低声道:“王爷也有令,不让安家的人上门。”
周妈妈大惊,只好匆匆对范忠行礼道:“既如此,我就不折腾了。回去跟四夫人趁早说明了事。”说着,便转身回去了。
范忠站在内院门口,看着周妈妈的背影默默出神,站了一会儿,才回到外院。
这边安解弘和张莹然自王爷从大婚堂上抛下自己的妹子,跟着别人走后,就一直着急要见安解语一面。谁知王府的人就是拦着,不给通传。
两人一怒之下,饭都未用,先回了自己家。
安老太爷并未过来王府观礼,只在家里等着。这会儿见人过来回说,大爷和夫人已是回来了,便觉得有些奇怪。见这天还早,就过来细问详情。
安解弘本不想说,可又转念一想,这种事,明儿肯定就传得天下尽知了,哪里还瞒得住?——就一五一十,给爹爹都说了。
安老太爷听了,沉默了许久,只让安解弘和张莹然明日再去王府一趟,好歹要见解语一面,开导开导她。就佝偻着背,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一转眼,仿佛已是老了十岁不止。
安解弘本一腔愤怒,可看见爹爹陡然頹丧的身影,也不由冷静了下来。又想到但凡女子遇到这样的奇耻大辱,都会痛不欲生,也不知解语要如何煎熬。
张莹然也是很难过,跟着在内室哭了一场,才心里好受些。
出来外间用饭的时候,安解弘就对张莹然道:“明日无论怎样,我一定要去王府见解语一面。”
安解弘本来不想告诉安解语,范朝风还活着的消息。可是她和王爷的婚事弄到如今的地步,安解弘就觉得,还是告诉她的好。至少,让她还有一丝活下来的念想。——就算有人背弃她,可依然有人视她如珠似宝,不肯让她受丝毫的委屈。
这边周妈妈离了内院的角门,就匆匆回了风存阁,马上去见四夫人。
安解语正在泡澡,听说周妈妈过来见她,以为是有了眉目了,便赶紧从净房出来,让阿蓝将周妈妈领进了内室。
周妈妈见阿蓝在一旁,也不好说话,只对四夫人道:“奴婢有话对四夫人说。”
安解语便让阿蓝出去到外间的门那里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阿蓝领命而去。
周妈妈就走到安解语身边,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道:“王爷似乎早有准备,已是封锁了内院,不许人擅自出入。”
安解语惊讶地问道:“王爷什么时候吩咐下来的?”
周妈妈寻思道:“大概是今日临走的时候?”
安解语有些生气:这是要做什么?也要圈了自己吗?——我看你范朝晖是圈人圈上瘾了!
周妈妈见四夫人一脸怒气,就安慰道:“四夫人别急。反正王爷不在府里,总会有法子的。”
安解语压抑了心头的怒气,静了静心,就对周妈妈轻声问道:“你也出不去吗?”
周妈妈摇头道:“范忠亲自过来拦着,不好动手。”
安解语听说是范忠管着内院的门,也皱了眉:她知范忠最是听主子的话,且不知变通,主子吩咐下来的话,从不敢有所违拗。——这事确是难办了。
周妈妈又道:“范忠还说,连安家的人都不许上门。”
安解语更是气急:自己还未动作,就让范朝晖猜了个**不离十,处处棋高一招,将自己的路提前都堵了。便一咬牙,对周妈妈道:“今儿就先别出去了。明儿我去见见姑太太,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出来。”
如今还是范朝敏管着内院,也只有去她那里,试试能不能讨个人情,让她帮着遮掩,找机会逃出去。
周妈妈就担心道:“若是这样,知道的人就多了。”又担心到时还没出府,王爷已是赶回来截住她们了。
安解语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招儿,就对周妈妈安慰道:“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法子的。”
周妈妈是个心宽的人,万事不往心里去。见四夫人不急不躁,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也放下心来,又笑道:“刚才我还想出去吃一顿,晚饭都没吃。没法子,还得去找些东西来吃才是。”
安解语也笑了,就叫了阿蓝过来,让她去厨房吩咐一声,给周妈妈做些饭菜端过去。
周妈妈谢了四夫人,就回自己屋里去了。
安解语就坐到了梳妆台前,将头发打散,让阿蓝过来给她梳了个望仙髻。
阿蓝给四夫人梳好头,见四夫人头上光溜溜地,没个钗环首饰也不像,就要看了首饰盒,给四夫人找个步摇戴上。
安解语一眼看见首饰盒里的绿翡头面,一阵心烦气乱,便伸手将首饰盒盖上,又对阿蓝道:“不用了。就这样挺好。”
阿蓝忙道:“夫人还是插根簪子吧。——大喜的日子,这样素净,也……”话未说完,阿蓝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捂了嘴,又赶紧给四夫人跪下,低声道:“是奴婢说错话了。请四夫人责罚。”
阿蓝的话,更是如针一样扎了安解语的心。可是这也不是阿蓝的错,安解语便只叹息一声,对阿蓝道:“起来吧。”又挥挥手,让她下去了。
阿蓝只好惴惴地站在了门口,一刻也不敢稍离。
安解语照了照镜子,就随手将那糖白玉的梳子插到了发髻一侧,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秦妈妈便过来请了四夫人的示下,问晚上的值夜让谁过来。——今晚本是王爷和四夫人的洞房花烛夜,风存阁里早就没有排值夜的人了。
安解语苦笑,道:“就阿蓝吧。”
阿蓝赶紧将自己的铺盖搬到了四夫人内室的外间暖阁里,又回去洗漱了一番,才过来值夜。
安解语靠在内室床上的大迎枕上,也睡不着,只拿着本书,闷闷地想着心事。
秦妈妈虽不值夜,仍然放心不下四夫人。便和阿蓝交替着过来,不时看四夫人一眼。
她们俩极为担心,觉得四夫人是不是难过得有些傻了。
大婚堂上,被新郎抛下,哪个女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四夫人这样,从来都是顺风顺水,从没吃过苦头的人?!
两人跟着四夫人从大堂回到风存阁,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四夫人身后,生怕四夫人一时想不开,白送了性命。
谁知四夫人回了风存阁,就若无其事地卸了凤冠,换了嫁衣,又去净房洗了脸。出来之后,就让阿蓝叫来了周妈妈,亲自带着她去了顶楼大屋。
两人在顶楼盘桓半晌,才各自下楼。
周妈妈笑着出去了。
秦妈妈和阿蓝见四夫人的脸色也开朗了许多,以为周妈妈开导有方,也都暗自高兴起来。
哪知到了晚间,周妈妈又过来了一趟,四夫人却愁云又起。
秦妈妈和阿蓝的心,不由又提到了嗓子眼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