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种田记 36.chapter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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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当当~

不过沈绯好歹也是后世农业大学毕业生, 还真知道一些东西, 她也不藏私, 想到什么有用的都和村民们说了, 村民们听了只觉得恍然。

“文化人就是和我们不一样，这种田原来还有这样的道理啊！”

沈绯弯腰将地里的秧苗拔起来放到一边的箩筐里, 闻言抿唇笑道：“道理都知道, 可是要说种田, 我们还是比不过叔叔你们经验丰富, 就像是这插秧，我就不会了。”

听她这么一说，刚才说话的中年男人顿时觉得有苗子，腰杆都忍不住挺直了几分, 忍不住吹嘘道：“说到种田, 嘿，不是我老有吹牛，我种了这么多年地, 这地里的作物是缺水了还是缺肥了, 有啥毛病, 我一看就知道。”

沈绯笑眯眯的点头, 道：“叔你比我厉害多了。”

她这话却不是奉承, 而是真心实意说的，要不是她有特殊能力, 论种庄稼, 她根本比不过这些田里的老把式。

田里的秧苗拔起来装在箩筐里挑到要插秧的地里, 插秧也是个技术活，为了保证行距整齐，会拉一根线，比着线插秧，这样插出来的秧苗才会整齐，相互之间也不会影响。田里的村民们拿着秧苗弯腰，手往地里一伸一压，秧苗就稳稳当当的插在了田里，还不歪不斜的。

沈绯不会插秧，不过她会学，而且学的速度还会快，刚开始插下去的秧苗还是歪歪斜斜的，插秧的速度也很慢，但是很快的，她手上动作越来越熟练，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这一批秧苗都是当初沈绯用温室培育出来的，因为种植时间早，村民们洒在田里的稻种才冒个头，她这里就已经能插秧了。按照这样的情况来看，两季水稻，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果能种两季水稻，那么今年上边派下来的任务也不会完成不了，村民们也能过一个丰足的年。

村长拧着眉，露出思考的表情来。

插秧要一直弯着腰，等一块田里的秧苗都插完，沈绯差点觉得自己的腰都断了，累得不行，坐在田坎上就不愿意站起来了。

许鸿煊走过来问她感觉怎么样，沈绯有气无力的道：“能感觉怎么样啊，当然是累啊，种田真的是太辛苦了。”

许鸿煊微微点头，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将农具给收拾起来。

同样身为知青的牧冬雪走了过来，她看了许鸿煊的背影一眼，表情有些奇怪的道：“你和这个许鸿煊关系很好？我经常看见你们两个在一起说话。”

沈绯看了她一眼，道：“我和他关系的确不错，怎么呢，有问题吗？”

牧冬雪诶了一声，凑过来神神秘秘的道：“你没听人说吗，这个许鸿煊他家原来是地主，身份成分不好，你还是远着他点吧。而且啊，他性情乖张，你和他相处就不怕被他揍吗？”

沈绯嘴边的笑容敛了敛，目光凉凉的看着牧冬雪，道：“什么叫做性情乖张，我看这孩子性格挺好的，能干还听话。在我心里，他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所以你要是来和我说这些，说他的一些坏话，那你还是闭嘴吧。”

她这人，性格其实很温柔的，可是就是护犊子，她喜欢的人，最听不得别人说他们一句坏话，一说就炸毛。

她这话说得很不客气，牧冬雪的表情变了几变，最后猛的站起身来，道：“我好心劝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好心当做驴肝肺！”

她嘴里嘀咕着，表情愤愤的走了。

沈绯皱了皱鼻子，心道才不要你好心，不需要好吧！

牧冬雪走得远了，突然停下脚步，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便看见许鸿煊低头正和沈绯说着话。

许鸿煊的面相并不柔和，据说他是像了他的外公，脸上线条冷硬，冷着脸的时候有些可怕，整个人都有一种刺人的锋芒。可是此时，他低头好沈绯说话，这么看过去，他的侧脸竟然有种温柔的味道。

牧冬雪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不甘心许鸿煊这种区别待遇，明明对着她一副冷脸，对着沈绯怎么不摆脸色了？这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许鸿煊长得很英俊，在整个百香村，可以说是长得最好看的男性了。牧冬雪喜欢他的长相，可是又忌讳他家的成分不好，不愿意靠近他，说起来也是矛盾。不过，她的态度是一回事，许鸿煊不把她放在心上她就不高兴了。

“这沈绯有什么好的？”牧冬雪嘀咕着，眼中神色变了几下，最后眼底只有几分势在必得。

*

牧冬雪说的那些话沈绯是一点没放心上，许家的事情要说她不好奇那是假的，但是她却不会主动去打探他家的事情，也许许鸿煊并不想让她知道他家的事情，她这么贸然去探听，有些不礼貌。

或许有一天，许鸿煊会主动告诉她发生了什么。而在对待许鸿煊的态度上，她也没什么改变，还是一如往昔，没有避讳也没有嫌弃。

晚上的饭是许鸿煊做的，沈绯整个人完全不想动，就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坐着等吃的，村长于爱国就是这时候过来的。

“村长有事？”沈绯下意识的理了理自己的头上和衣服，坚决表示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丑兮兮的样子。

许鸿煊看见她这样，嘴角忍不住往上挑了挑，露出一个不明显的笑容来。

村长看了看在灶头前做饭的许鸿煊，又看了一眼坐着等吃的沈绯，问道：“还没吃饭啊？”

沈绯点头，问：“村长吃了吗？要不和我们一起吃吧。”

村长摇头，道：“不用，我是有事找你们。我想跟你讨论讨论，这个两季水稻的事情。这个两季水稻，你真觉得靠谱？不会影响稻子的产量什么的吗？”

沈绯笑，十分自信的道：“我既然提出来了，那自然是靠谱的。我说过，百香村气候温和湿润，两季水稻的事情，是可行的。这一批水稻种下去，待收了，七月份再种一季，正好。”

百香村以前都是水稻之后种植小麦，还真没人尝试过两季水稻。

村长叹息，吸了一口嘴里的烟，道：“我其实也听过两季水稻，可是我们这边却没有人尝试过，所以啊我这心里有些犹豫，也不敢冒险。”

沈绯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村长敲了敲烟杆，道：“我看你种的秧苗还剩下许多，也不能浪费了，倒是还可以再多种两块田。”

沈绯眼里闪过一狡黠，道：“秧苗的确是多了很多，村长你不说，我还愁着要怎么办了。”当时育苗的时候，她就特意种得多了，目的嘛，自然就是为了多种几块田，现在村长主动提起来，倒是免了她去说。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这里有你的一封信。”村长想起一事，将口袋里的信递给沈绯，道：“镇上还有你的包裹，你记得去取。”

沈绯点了点头，猜测着这信和包裹都是沈家父母寄过来的。

村长来也就为了说这事，说完了也就走了。

沈绯心情很好，她拿着筷子转了两圈，仰头对许鸿煊道：“这两天插秧太累了，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就去镇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再称两斤肉，我们俩都要好好的补一补！”

村里的人农忙的时候，便是再吝啬的人家，也要将家里的腊肉割点下来，让人沾点油水，不然天天稀粥什么的，人干活都没力气，可别把人给累垮了。

许鸿煊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将饭菜端了过来。他的手艺在沈绯的调教下好了不少，至少不是无滋无味了。

两人吃饭吃到一半，突然听到旁边曾大姐家传来吵闹声，男人的怒吼声中掺杂着孩子和女人的哭声。

沈绯和许鸿煊相视一眼，表情都是微微一变。

“应该是周伟回来了。”许鸿煊眼里带了几分煞气，搁了碗筷往隔壁走去。

沈绯急忙拿着碗刨了两口饭，这才追着许鸿煊出去。

——她饿得要死，不多刨几口饭，等会儿打架没力气怎么办？

曾大姐刚嫁给周伟的时候，两人也曾过了一段和乐融融的日子，可是好景不长，才不到一年，周伟很快就暴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他冲动易怒，还喜欢喝酒，一喝醉了就打人，有段时间曾大姐身上都是伤。

曾大姐哭过闹过，可是父母亲人都叫她忍，都结婚了，总不能分开吧？

要知道这个年代，在农村离婚这个词是绝对陌生的，就算再委屈，也鲜少有人提起离婚这两个字来。

许鸿煊是第一个对曾大姐提起离婚的人，曾大姐当时只觉得荒谬，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在她的思想中，就没有离婚这两个字。

因而听见沈绯说离婚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沈绯摸了摸小花的小脸蛋，笑眯眯的问：“曾大姐你是没想过还是不敢想？”

曾大姐一愣。

沈绯转头看她，道：“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孩子考虑，你就不觉得，和其他孩子相比，小花和小虎的胆子太小了吗，就连和村里的孩子一起玩都不敢。”

有句话叫为母则刚，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最重要的始终是孩子。沈绯知道，对于曾大姐而言，最重要的便是自己的一双儿女。曾大姐不在意自己，可是她却绝对不可能不在乎自己的孩子。

早在很久之前，沈绯就发现了，小虎和小花的胆子很小，动静稍微大一点，两人就会吓得一哆嗦。他们分明还是贪玩的年纪，却像是乌龟一样，缩在自己的龟壳里。好几次，沈绯看见他们看着其他玩闹的孩子，脸上的表情十分渴望，但是两人却还是没有加入那些孩子。

“……家庭对于孩子的成长是很重要的，周伟对你的暴力，不止伤害了你自己，也伤害了小虎和小花，这对于他们的身心健康都有很大的影响。”沈绯认真的道，她觉得，小虎和小花在心理上，已经有了一点问题，这也许会对他们造成一辈子的阴影。

曾大姐完全呆愣了，她愣愣的看向自己的孩子，沈绯不提她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这个问题如今清清楚楚的摆在她的面前，她恍然间想起以往，发现自己的孩子相比其他孩子，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对。

其他的孩子爱玩爱闹，也有喜欢安静的，但是没有谁会像小虎和小花这样胆子小。他们就连哭，都不会放声大哭，因为他们一哭得大声了，就会惹得周伟生气，会打他们。

“……”

曾大姐捂着脸哭了起来，她摇头哭道：“我……我不知道，我完全没注意到。”

自责、愧疚，曾大姐整个人难过得不能自抑。

没发现孩子们的不对，并不代表曾大姐不爱自己的孩子，相反，她很爱他们，甚至愿意为他们付出自己的一切。只是繁重的农活，还有支撑家庭得重担都压在她的身上，她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到孩子们的不对。

也是因为这样，曾大姐才会更加自责。

“即使是这样，曾大姐你还是不愿意离婚吗？”沈绯沉声问。

曾大姐抬起头来，她楠楠念道：“离婚……”

离婚这个念头，她曾经想都不敢想，可是此时这两个字却在她的心里掀起了万丈波澜。

看她意动的样子，沈绯表情微缓，她就怕曾大姐固执，固执得不愿意离婚，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帮助她了。

“曾大姐，你应该对自己好一点。”沈绯的表情十分认真，她道：“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愿意珍惜自己，又怎么能奢望别人也珍惜自己呢？你何必要因为这场婚姻，而委屈自己，让自己过成这个样子？在这场婚姻里你得到的只有痛苦，为何不去结束它？从头再来？”

闻言，曾大姐心中一颤。

毫无疑问，沈绯的话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这段婚姻里，她的确是受尽了委屈，可是父母亲人没有人让她结束，而是让她忍耐，让她委曲求全，说什么离过婚的女人，要想再找下一家就太难了，都是劝和不劝分的。

可是如今，沈绯却告诉她，让她结束这段感情。

曾大姐脑袋里一片混乱，她讷讷的道：“可是离婚，是要被人笑话的，大家肯定会说闲言碎语的。我离了婚，又能去哪里？家里，家里哥哥娶了嫂子，肯定是容不下我的，我带着孩子能去哪？”

她眼巴巴的看着沈绯，完全把希望寄托在了她身上。

沈绯微微皱眉，这个问题她也是思考过的，按照周伟那种不要脸的性格，她可不觉得离婚之后他会分给曾大姐多少东西。这种时候，其实曾大姐的娘家人出面是最好的，可是按照曾大姐所说，她的娘家人根本不会给她任何助力，但是如果真的离婚，沈绯不觉得曾大姐的处境会比现在还难。

最起码，离婚之后，她不会再被任何人打，孩子们也不会被吓到。

离婚这事，得考虑很多方面，并不能凭一时冲动就去做，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到，尤其是现在还有两个孩子。

曾大姐抹了一把脸，眼中闪过一丝坚毅，她道：“实在没办法，我厚着脸皮回娘家，哥哥嫂嫂顶多就是酸我几句，我就不信他们能真的把我赶出去。别忘了，我姓曾，我也是曾家人！”

沈绯微微点头，离婚这事，最主要的就是曾大姐自己的想法，只要她意志坚定，其他的问题都能够解决。

“其实不离婚也可以，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沈绯叹息。

曾大姐急忙问：“什么办法？”

沈绯挑眉道：“周伟能家暴你，那曾大姐你也可以家暴他啊！”

曾大姐：“……”

两张懵逼脸看着沈绯。

沈绯道：“有的人，只有拳头能让他老实下来。曾大姐你的性子就是太软和，太好欺负了，要是换个母老虎，你看周伟敢不敢家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