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晦朔无光。
初春的寒,寒峭凄凄。
白落裳裹着斗篷,蜷着身子缩在草堆里。
如此寒冷的夜晚,一堆『潮』湿的枯草如何能够取暖?
白落裳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被冻成块冰,再加上腹中空空,背上伤口复发,他重来没有想过一趟桐虎山之行能让他变得如此狼狈。最糟糕的是,他的酒早已喝完,这几乎是他所遭遇的最糟糕的情况。
“看来,我真的需要一壶酒。”
一壶酒不只是可以解决口苦嘴馋的问题,还能解决寒体冷的问题。
冷了要喝酒,肚皮空了要喝酒,伤口痛了要喝酒,不开心的时候就更要喝酒。
没有酒,这可让人怎么活?
白落裳非常难受,肚子痛,伤口痛,就连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在突突跳着痛,最痛的还是脑仁。
鼻息间飘着一股若隐若现的奇异木香,正是一股木香令白落裳的脑仁阵阵绷紧。
越过膝盖望着自己那双又脏又破的鞋子,白落裳更觉得头痛,“看来,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一双鞋子。”
“不只是一双鞋子,你还应该换一套衣裳。”一个女人坐在他旁边,“你不只是要换衣服和鞋子,还因为洗个澡,因为你的脸太黑了,身上还冒着一股很臭的气味。”
这个正在话的人,穿得鞋子比白落裳的还要破,衣服也比白落裳的还要脏,就连脸也比白落裳的还要黑,不过她的身上却没有很臭的气味,不仅不臭,还散发着一股幽幽淡淡的木香。
这个脸很脏、衣服很破、身上还带着异香的女人就是赭绫。
她从白落裳醒过来,就一直这么坐着,一动不动的坐着,连个姿势都没有变过,像是化成了一尊雕像。然而她并非雕像,因为她还知道话,还知道笑。
白落裳挠了挠掌心,瞅着那张黑漆漆的脸,纳闷道:“既然我都已经被你捆上,你又何必一直呆在这里守着?”
没有错,白落裳正被一根藤条结结实实捆绑着,现在的他,除了眼睛嘴巴和十根手指头,哪里都不能再动,就连脖子也没办法扭一下。
然而就算是这样,赭绫还是不能放心,因为她捆着的这个人是白落裳。
“捆着你有用吗?”赭绫很认真的问他。
“没有用你还捆着我干嘛?”白落裳也很认真的反问道。
“捆着总比不捆着要令人放心些。”赭绫嘴里着放心,事实上一点也放不下心,不然她也不会坐在这里一动不动的守着。
“你是在担心我,还是在害怕我?”白落裳忽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赭绫拧着眉,不解道:“我担心你什么?又害怕你什么?”
白落裳又挠了挠掌心,“当然是担心我被害死呀。”
“被谁害死?”
“一群专食腐尸的蝙蝠呀,还会攻击人,我就差点被害死。”
赭绫笑了。
白落裳随即又改口道:“当然我也知道,攻击饶不是蝙蝠,而是人,只有人才会害得了人,一群蝙蝠怎么会害得了人?”
赭绫冷冷哼了一声,“你不害人就不错了,我怎么可能还会担心别人来害你?”
坐了很久,当白落裳再次睡过去之后,她也还没有离开。
“你为什么不干脆杀掉他。”一个人从黑暗里走来。
“你是一个蠢人,所以我不想和你话。”赭绫看也不看走进门来的苍罗,盯住自己的手指,“我不会杀他的,你也不准动他。”
苍罗并没有真的走进殿门,他只是站在门口,隔着黯淡的光线望着赭绫,“你管得住我,难道还管得住这里所有的人?”
赭绫很凶的抬起头,瞪着眼睛道:“鬼!你别再给我捣『乱』。”
这时,一个瘦的身影从苍罗背后探出一半,神『色』完全隐藏在暗处,根本让人看不清楚。
那瘦个子用模糊的声音道:“只要他出门,他总是会有一死。我今就差一点得手,如果不是你们妨碍我,我早就报仇了。”
赭绫看了看睡在地上的人,生气道:“这个人必须活着,你别再想用他打鬼主意。他绝对不能死,我不准你们动他。”
瘦个子突然变得很激动,颤着声音道:“为什么他就必须要活着?”
赭绫咬牙,“因为他活着,你们才有可能活着。”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咯咯、咯咯咯”的声音响了起来。
赭绫皱眉,她知道这种怪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在白落裳旁边,一副皮肉包裹起来的骨架正在徐徐爬行,嘴巴里还发出咯咯的怪响。
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在夜里啃木头的老鼠,令人浑身发寒。
赭绫虽然不喜欢这种怪声响,却并没有多加理会,她就盯着苍罗身后的瘦个子,表情很生气。
瘦个子像是受到了刺激,整个人都颤抖起来,隐藏在黑暗里的两只手也紧紧握在一起,“他死还是不死,我都会活着,因为我只是一只畜生,我和你们不一样。”
赭绫愣住。
瘦个子咬着唇,痛苦道:“我会活着,活着杀掉那个人,而你们……你们和那个人是一伙的,我不会听你们的话,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们和他一起消失。”
赭绫居然再不出一个字来。
苍罗低下头,拉住瘦个子的手,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门口。
喜欢青冢行请大家收藏:(wuxia.one)青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