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昭浑然没有发觉崔文卿的异样,待亲自动手为崔文卿穿好衣服之后,上下左右打量一圈,顿时满意点头道:“唔,我的眼光还算不错,看起来倒是有几分风流士子的不羁之风,待诗词雅集的时候,就请夫君穿这套衣服吧。”
崔文卿回过神来,笑道:“娘子你的眼光向来不错,才能找到如我这样玉树临风,才高八斗的夫君,这选衣服么自是不差。”
折昭怔了怔,笑容陡然犹如昙花盛开般绽放,捂着嘴轻笑道:“玉树临风?才高八斗,你就臭美吧,若是你能够在诗词雅集上得到欧阳尚书的青睐,我才承认你所说之话。”
“好。”崔文卿双手一拍,露出了兴趣昂昂之态,“若能获得欧阳尚书当众褒奖,娘子你要如何奖励我才是?”
折昭嫣然微笑反问:“夫君想要何等奖励?”
崔文卿眼珠一转,揶揄笑道:“要不这样,若是我赢了,你就让我亲一下,如何?”
话音刚落,红潮迅速的弥漫上了折昭脸颊,像是秋天里满山遍野的红枫林。
她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般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颤动,原本满是英气的眉毛显得淡了些,别有一番柔弱之美,看得崔文卿不由呆住了。
没想到历来英姿飒爽,勇冠三军的折昭居然在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面前,流露出了这样羞涩的女儿美态,实在令崔文卿错愕之余,也大感震惊,心内更是腾升出了一股在家做主的大丈夫的男儿豪气,竟是说不出的满足。
不过,他却知道这样挑逗折昭,把她惹急了可是不好办,见好就收,连忙笑嘻嘻的言道:“哈哈,与你开玩笑的,不用亲,不用亲……”
闻言,折昭抬起头来,秋水般的美目横了他一眼,直接打断崔文卿的话干脆利落的答道:“好,咱们一言为定!”说罢,只觉面颊更是火红了,再也忍受不了心头的羞涩,故作冷然的转身而去。
崔文卿呆呆的望着她的背影离去,霎那间犹如中了五百万彩票一般陡然欢呼雀跃了。
有了折昭作出的难得承诺,这几日崔文卿犹如打了鸡血般发奋苦读,钻习诗词。
好在昔日崔秀才的诗词根基倒也不错,温习起来不算难事。
只不过那崔秀才一凡人耳,比起苏轼、欧阳修、曾巩这样的当代文坛妖孽,却是差的太多太多。
崔文卿认真的读了几天书,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自己作词作诗倒不如抄上一首,老老实实的当文抄公,才有进入欧阳修法眼的机会。
故此书本一丢,默背他那个世界的绝佳诗词去了。
进入十一月,文青点的形容词就是光阴荏苒日月如梭,通俗一点则为时间过得贼快贼快的,很快就到了谢君豪纳妾的日子。
十八日清晨未及辰时,位于尚善坊的谢府便是热闹非凡,锣鼓喧天,宾客临门了。
谢府门外,噼里啪啦的鞭炮一串接上一串的放个不停,阵阵蓝色的青烟直上云天。
历来贵胄府邸操办喜事,都会有向百姓们发红包,派米粥的习惯,故而谢府外面也是围满了一群群的百姓,场面好不热闹。
而在府门长街上,不仅有舞龙舞狮踩高跷等传统文化演出,更有西域吞刀吐火、自缚自解、易貌分形等等杂技,直看得百姓们移不开眼来,拍手称赞不止。
尚善坊乃是达官贵族集聚之地,为求维持场面持续,今天洛阳府也派来了不少捕快武侯维持周边治安。
这些捕快们头戴黑色纱罗幞头,身穿圆领红边黑底皂衣,腰系阔边错银手刀,一路行来对着沿途百姓呼三喝四,大是威风凛凛。
队尾处,一个须发斑白的老年捕快正在教授一名新来的年轻捕快巡街诀窍。
“宁郎啊,我给你说,当咱们这个捕快,外出巡逻必须腰杆要直,步子要慢,嗓门要大,腰杆挺直了才能威风凛凛,不怒自威,步子慢起来才能观察仔细,发现周边异常情况,而这嗓门要大呢,说的便是提高嗓音才能震慑住那些百姓,心头有鬼的人,被咱们嗓子一厚,往往就魂飞魄散,束手就擒了……”
絮絮叨叨的嗓音响个不停,那被叫做宁郎的年轻捕快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准确来说,她根本就是置若罔闻。
她大概十**岁,生的是面如冠玉,目似朗星,英俊非凡。
原本略显阴柔的气质,穿上这套公人服饰,更显出了几分冷峻卓然的风度,直看得周边的姑娘小姐们心动不已。
这时候,突闻一阵马蹄声响过,可见一群头戴幞头,身穿红衣,系着黑色斗篷的武士纵马而过,个个精神抖擞,威风凛凛,直看得所有人为之瞩目。
相比之下,衙役们倒是显得有些渺小了。
见到年轻捕快愣怔怔的看着驰过的武士发呆,老年捕快叹息一声言道:“宁郎啊,刚才驰过的可是六扇门的鹰犬,他们全都是天子亲卫,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你也不要羡慕了,好好当差吧,说不定哪天有机会被六扇门的大人物看中,当个鹰犬亦是不错。”言罢摇头喟叹,语气中充满了对六扇门的羡慕。
闻言,年轻捕快回过神来,嘴角不知不觉流淌出了一丝自嘲的苦笑。
这个年轻捕快正是因为犯错,而被官家贬官罚去作捕快的宁贞。
在洛阳府内,她女扮男装,行事低调,倒也没有人猜到她的身份,更没有人知道她不久之前便是威风凛凛的六扇门副总管。
只可惜昨日权贵犹如过眼云烟,如今的她只能沦为了普普通通的捕快,甚至还被当做了新人受到前辈絮叨的叮嘱,实在令她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滋味。
然宁贞坚信这些挫折也只是暂时的,只要她能够在洛阳府立下功绩,相信官家也不会熟视无睹,说不定能够网开一面,让她重回六扇门。
不过在这之前,她必须做好捕快份内之事,以恕昔日罪过。
想到这里,宁贞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目光顿时变得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