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李霄白却很敏锐的抓到了崔文卿言语中的一个漏洞,随即冷笑不止:“阁下之言当真是足以令人喷饭,折昭大都督位高权重,统领万军,她是什么身份,岂会见你这个寒门出身的贡生?且还对你说什么生啖西夏人之肉,渴饮辽国人之血的话语?崔文卿,你真当以为我们是笨蛋!会相信的你谎言!”
最后一句诛心之言,可谓是已经争执得快要撕破щЩш..1a
众目睽睽之下,崔文卿首次露出了一个无奈之色,好气又是好笑的言道:“折昭乃是我家娘子,她对我说什么话你管得着么!”
恰如巨石入池,立即掀起激烈浪涛,大厅内所有人膛目结舌,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振武军大都督折昭是此人的娘子?没有听错吧?
他居然是折昭的夫婿,就这个崔文卿?
正与崔文卿争辩的李霄白更是陡然之间双目瞪得如同牛睛,大张着的嘴巴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鹅蛋,脑海中也只有一个声音反复回荡:
“折昭乃是我家娘子!”
“乃是我家娘子!”
“我家娘子!”
“娘子!”
“子!”
嗡嗡哄哄的嗓音不断,李霄白觉得自己好象被人狠狠打了一棍似的,胸闷气短,脸膛苍白,身子瑟瑟抖动间几乎便要跌倒。
李杜诗社的一名社员见状,连忙一把扶住了他,焦急问道:“社长,你没事吧?”
李霄白深深吸了几口粗气恢复了继续镇定,带着一脸难堪之色艰难笑道:“没想到……崔兄竟是折昭大都督的夫君,在下……着是不知,有所得罪之处还请崔兄多多见谅。”
见到李霄白已经服软,崔文卿自然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痛打落水狗,笑道:“无妨,李社长你也是想弄清楚诗词的真相而已,不要往心里面去了。”
眼见崔文卿这么大度,李霄白更觉尴尬难受,羞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高台一旁,司马唐面露苦笑之色,暗忖道:“真是一个笨蛋啊,居然去招惹崔文卿,不过……昔日的我也不是一样么!”
得知崔文卿的真实身份,与他同路而来的高能几乎已经被吓傻了,结结巴巴的颤声道:“崔大哥……你……你真是折昭的大都督的夫君?”
崔文卿笑道:“如假包换,折昭的确是我娘子。”
“那你……你为何却从来没有说过?”高能快要哭出来了。
崔文卿莞尔笑道:“你也从来没问啊,况且我崔文卿堂堂男儿,来到洛阳岂能顶着娘子的名号生活,自然也不会把折昭之名挂在嘴边了。”
的确,今夜若不是李霄白咄咄逼人,崔文卿根本就不想当众说出折昭是他的娘子的事情。
然而,得到崔文卿再次肯定的答复后,高能却是另外一种心境,他已经被巨大的狂喜所掩埋。
折昭,那可是统领府州、麟州、丰州、隩州的振武军大都督啊!若她能够出手相助,且秉公办理,那自家的冤屈便能得到洗刷了!
心念及此,高能陡然留下了激动不已的眼泪,只觉自己不惜千里迢迢前来国子监就学,且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的艰辛,在这一刻终于得到回报了,再也不用等到科举及第之后。
他心思单纯,激动之下也没怎么考虑场合,便对着崔文卿跪地而拜,哽咽不止的言道:“崔大哥,在下家中正有冤屈,想要向折昭大都督禀告,并请大都督为草民做主,还请崔大哥能够代为转达!”
突遇此状,又是人人惊诧,原来就连与崔文卿同一诗社的高能,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不过这高能究竟有何冤屈?居然就这么对着崔文卿当众下跪了。
崔文卿见状一惊,连忙不容分说的扶起了高能,好气又好笑的劝说道:“我说高能,咱们两人用得着这样么,快不快快起来。”
“可是……崔大哥,我真有冤屈,还请你一听。”高能依旧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崔文卿明白高能乃是麟州人士,而麟州正是都督娘子所管辖之地,当即也不迟疑,颔首言道:“好,若当真你身负冤屈,这件事我崔文卿一定会替你做主,但今日人多嘴杂,此际提及却是不妥,咱们待会再说如何?”
高能一听崔文卿愿意替他出头之意,登时就放下了心来,连忙颔首点头。
这时候,王仲张捋须大笑道:“哈哈,没想到崔社长居然是折大都督的夫君,且这首还是崔社长专门为折大都督所作,你们真是夫妻恩爱,伉俪情深啊!”
崔文卿抱拳笑言道:“王学士过奖了,在下也只是有感而发而已,实在当不得谬赞。”
听他如此回答,王仲张更是满意,高声宣布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宣布今日的诗词雅集由一库诗社取得了头名,现在大家可自行饮酒,并观赏中秋月景,待会老夫等人将延请今夜取得诗词雅集前三名的诗社社长,还请一库诗社崔社长、李杜诗社李社长,以及红袖诗社司马社长与宴。”
闻言,崔文卿等人自然是点头叫好。
此刻圆月快要升上中天,于深蓝苍穹散发着动人之姿,也引得赏月之人无数。
俯瞰洛阳城,可见城内灯火璀璨喧嚣无数,穿城而过的洛河灯光点点,恰如一条动人的丝绸纽带般,系在洛阳城这位庞大的巨人身上,说不出的美丽。
在国子监这一艘画舫上,国子监的学子都已经涌上船头甲板前去赏月,不时还议论刚才那几首不俗的诗句,特别是说到一库诗社所作的时,更是人人眉飞色舞,都觉有着一股热血在胸膛中沸腾。
说起来,大齐已经被周边的西夏、辽国、以及吐蕃欺负得太久太久了,似乎从立国那一天都没有停止过。
十来年前太宗皇帝英姿勃发,率中原最是精锐的二十万大军进攻辽国,妄想夺回自唐朝末年就被辽国所夺取的燕云十六州之地。
然而没想到,却在梁河惨遭兵变,不仅是二十万大军灰飞烟灭,就连御驾亲征的太宗皇帝,也是仓惶而逃,返回洛阳没多久就郁郁病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