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外,折昭一直站在井口边缘瞩目其内,寸步不移,俏脸上隐隐有着几分担心щww
看着崔文卿来回下潜,她的一颗心儿也跟随他的举动七上八下噗通噗通的跳动不止,她甚至觉得比她当初初领大军征战沙场之时,还要心乱如麻,难以镇定。
就这么不知过了多久,突见崔文卿终于停止了潜水,拉了拉绳子的时候,折昭悬在嗓子眼的心儿这才落回了胸腔,生怕他会反悔般疾声下令道:“速速收绳,将他拉上来。”
执绳衙役颔首应命,两人合力将崔文卿一点一点的拉了上来。
待到崔文卿终于出得井口,折昭连忙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丝毫不顾衣衫上沾满水渍,扶他跳下了井沿。
瞧见崔文卿冷得脸色苍白,嘴唇紫乌,周身上下湿漉漉一片颤抖不止的时候,折昭黛眉皱得更是深了,连声吩咐道:“来,先把衣服换了。”
崔文卿点点头,接过衙役捧来的一套干净衣衫,寻得一处角落飞快换上,拿着麻布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这才走来长吁一声言道:“水井内没有什么发现,看来荷叶并非掉入了井中。”说完之后,已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折昭轻轻颔首,沉吟言道:“如此一来,就只能证明荷叶在失踪之前来过这里,且不知为何还丢下了提篮。”
“对,而且还有非常奇怪的一点,按道理来讲,这条小巷与振武军大都督府和阿玛尼服饰店都是相隔甚远,且位于北市长街,若没有其他事,荷叶断然不会前来此处,而且根据王管家所言,当日荷叶出门是为了购买一段用来裁剪衣物的绸缎,她为何不到我们所开的服饰店购买,却偏要舍近求远,来到北市之中呢?”
听罢崔文卿一番言语,折昭认真思忖了半响,开口言道:“照夫君这么说,荷叶前来北市应该还有其他原因,这个原因或许是她始终的关键所在。”
“对,”崔文卿轻轻颔首,叹息道,“只可惜我却不知道她为何会来此处,大都督,既然荷叶没有失足跌井,那就证明她肯定还或活着,有劳你令人继续搜查府谷,并严查四门出城之人,我相信只要荷叶尚在府谷县,我们就一定能够找到她。”
“好。”折昭正容颔首。
半个时辰之后,振武军中军主将黄尧率领一千军卒入城,开始了认真而又仔细的搜索。
身穿甲胄的军卒们在长街上来回穿梭,脚步不息,闹哄哄的声音打破了黑夜的宁静,也惊扰了庶民们的美梦,更激起了犬吠鸡鸣之声无数。
崔文卿根本就没有睡觉休息的意思,在折昭的陪同下,一直坐镇府谷县衙等候消息。
城西搜过了,没有发现荷叶。
城北搜过了,也没有发现荷叶。
及至东方天际泛出了一丝鱼肚之色,搜查城南以及城东的军士也回来禀告,均是没有发现荷叶的下落。
整整一夜未睡,崔文卿双目泛出血丝,脸色隐隐有些发青,询问黄尧道:“黄将军,你们可是每一家每一户均入内搜索?”
黄尧如实回答道:“启禀驸马爷,按照大都督的吩咐,搜查军士未曾放过一处之地,即便是刺史大人的府中,我们也入内搜查过,的确没有发现荷叶。”
闻言,崔文卿一颗心直往下沉,颓然跌坐在了椅子上,心乱如麻的言道:“若是城中没有荷叶的下落,说不定是有人挟持了她,将她带出城去了。”
折昭沉声言道:“因为前段时间府内潜入刺客的关系,府谷县城门一直把守甚严,均是由振武军的将士搜查进出城的人员,想要将荷叶一声不吭的带出府谷,实乃不易,我倒觉得荷叶一定尚在城中。”
崔文卿苦笑道:“可是……找了整整一晚,却依旧未见荷叶的踪影。”
“莫非是我们遗漏了什么地方?”折昭若有所思。
崔文卿轻轻言道:“荷叶乃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鬟,若遭人挟持,其人的目的也应该是以她来要挟振武军大都督府,那么这个人也应该是我们的仇人……”说到这里,嗓音戛然而止。
“折惟本!”折昭与崔文卿对视了一眼,猛然醒悟了过来,望着黄尧问道,“可有搜查过折惟本的府邸?”
黄尧愣了愣,言道:“启禀大都督,折惟本府门尽皆以砖石封闭,属下等人不得而入,加之大都督你以前曾叮嘱过我们不得前去骚扰折惟本,故此……尚未搜查。”
闻言,崔文卿和折昭的双目中都是生出了一丝希望之色,后者断然下令道:“荷叶失踪之事非同小可,即便是折惟本府中也不能免去搜查,这样,本帅亲自带人前去。”
崔文卿颔首道:“好,折惟本那厮诡计多端,颇为狡猾,我也与娘子你同路。”
折昭轻轻点头,吩咐黄尧带上一百军卒,朝着折惟本府中而去。
清晨,绚丽多彩的朝霞染红了东面天际,一轮红日挤出了云层,冉冉上升,朦胧金光照耀在折惟本府邸中的灰蒙蒙屋脊上,却依旧驱散不走这里的阴冷寂寥。
这片位于繁华大街上的府邸,已经沉寂了数月时光。
府宅封门而居,车马场荒草摇曳,乌头门蛛网遍布,一片萧瑟荒凉。
任谁也想不到,这里便是曾经权倾振武军,几乎架空了大都督折昭的折惟本所居之处。
它就如同一个犹如记载的隐者村落,又恰似那远离中原的蛮荒小岛,过着它外绝于世间的平淡生活。
然而在今天,这份平淡却被突如其来的振武军军卒打破了。
“老爷……”白发苍苍的老管家神情慌乱,一溜碎步的跑到了假山上的凉亭内,对着正在亭子里遥望远处景色的折惟本惊慌拱手道,“启禀老爷,振武军大都督折昭率军前来,不容分说便拆我门墙,来势汹汹啊!”
听到这个名字,折惟本嘴角不由牵出了一丝冷冷的微笑波纹,自言自语的言道:“阿昭啊,你终于登门了么……”
老管家心知折惟本与折昭的恩恩怨怨,仇人登门自然是来者不善,他不禁急慌慌的言道:“老爷,你看我们该当如何是好?”
折惟本转身淡淡言道:“前来是客,备茶相待吧。”
“什么,备茶?”老管家不能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折惟本冷笑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折昭不敢拿老夫如何的,且容我去会会她。”说完之后,大袖一挥,断然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