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崔文卿返回大都督府,折昭早就已经回来了,张口便言道:“夫君,刚才苏轼告诉我你提出了一个什么异地安置的办法,说是可以既让府州增加人口,又可以减轻江南路救灾压力,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见到折昭美目怔怔的望着自己,俏脸满是好奇之色,崔文卿也不迟疑,便将异地安置的作用讲述了起来。
听完之后,折昭愣愣半响,眼眸中泛出了奇异之光,历来平稳的嗓音也不禁带上了一丝轻微的颤抖:“夫君真是奇思妙想,你觉得以我们目前的财力,可以迁移多少灾民前来府州安置?”
崔文卿略微估算了一番,言道:“目前河东银行有银八百万两,属于咱们振武军的共计六百万两,以灾民从前来府州到就此安居,每人用度五两计算,大概能够移民安置一百二十万人,足足三十万户!”
恰如被一道闪电陡然集中了头顶,折昭立即就倒抽了一口凉气,显然被深深震撼住了。
她愣愣的望着崔文卿,明媚动人的双目罕见失去了平日里的谣言光泽,竟是变得有些呆滞,沉浸在震惊的天地中无法自拔。
及至过得半响,她方才从震撼当中清醒过来,丝丝激动的红晕布满了那张倾国倾城的俏脸,颤声言道:“夫君可知振武军所管辖的府州、麟州,隩州、丰州有民几多?”
崔文卿摇头言道:“不知道,还请娘子告之。”
折昭激动不已的言道:“根据去岁统计,目前四州人口共计四十万户,一百七十万人,夫君你居然要移民一百二十万人前来,倘若可行的话,肯定会为我们增加不少的劳动力,不仅可以解决田地耕种,我们振武军的兵员也能得到极大的保证,这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啊,你你你,是如何想到这样绝妙的办法的?”
崔文卿还是首次见到折昭如此激动,即便当初提出军债、福利彩票之时,折昭也没有露出这般姿态,看来异地安置之法对于振武军来说好处肯定是非常巨大的。
心念及此,他悠然一笑,问道:“娘子觉得这个办法如何?是否可行?”
折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住激动不已的心境,斩钉截铁的言道:“只要朝廷同意,江南道肯放人,不管他们是来十万,还是一百万移民,我折昭全都会照单通通接收!”
“娘子难道不怕人满为患么?”崔文卿皱眉询问。
折昭笑道:“夫君有所不知,府、麟,隩、丰四州虽则地处边陲,然黄河从这里流淌而过,沿岸地区还是非常适用于耕种,只可惜受历朝历代的战乱影响,人口一直不太兴旺,故而许多良田良地都是荒芜未能耕种,若是当真移民前来,我们可以在黄河沿岸开拓良田无数,这样不仅对于四州农业,更对我们振武军钱粮供应有着莫大的好处,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我们振武军再也不用去外地购买粮食,光四州的粮税,就可以满足五万振武军的口粮需求。”
崔文卿皱眉一思,顿时明白了过来。
说起来,府州离延安南泥湾却是不远,既然后世南泥湾都可以开屯良田无数,府州等地自然也是可行。
想到这里,崔文卿镇重其事的言道:“既然如此,还请娘子立即上书朝廷,看朝廷能否同意咱们的移民之举。”
折昭一脸欣喜的点了点头,继而笑道:“夫君,说起来我对异地安置政策还不甚了解,不知你能否陪同我一起拟就奏折,向朝廷上书呢?”
崔文卿颔首笑道:“好,在下自当鼎立协助娘子。”
适当初夜,一轮美轮美奂的玄月挂在了朝阳楼外的树梢头,位于三楼的折昭闺房,崔文卿与折昭并肩而坐,轻轻商议不断。
说起来,这还是崔文卿第一次来到折昭的房间。
一道云雾飘渺的琉璃屏风迎门摆放,堂间宽敞明亮、清净整洁。
卧榻靠在东面,与之相对的则为一扇面朝水池的轩窗,红木衣柜靠从北面墙角延伸而出,几乎占据了北面一般之地。
另有一张梳妆台靠近窗棂而立,不经意间,堂内飘出檀香阵阵,混合一缕淡淡女子体香,分外令人感到心清气定,神思怡然。..
原本他以为如折昭这般喜好武艺的女子,闺房一定会充满刀枪棍剑之物。
然令崔文卿深感意外的是,折昭的闺房内唯有宝剑一口放在剑架权作装饰,其余便再没任何的武器,倒是让他暗感奇怪了。
夫妻俩各自斟酌着奏书言辞,你一言我一句的商议不停。
崔文卿鲜少与折昭这样近距离的在一起,看到她美丽精致的娇靥,嗅闻到她沁人心脾的恬淡体香,感觉到她大都督威严尽去的娇媚之姿,一时之间不禁有些晕晕然了。
而作为折昭来讲,她也根本没有与一个男子如此并肩而坐,相隔极近,心头自然也是犹如万千小鹿般乱撞不止,历来刚毅的俏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羞容。
足足写了一个时辰,奏书方才拟就完毕,折昭很明显长吁了一口粗气,笑问言道:“夫君,请你通读一遍,看看可有什么纰漏之处。”
崔文卿点头叫好,伸手拿向案面上布满墨迹的宣纸,恰在此时一阵夜风呼啸卷过,宣纸犹如一只飞动的蝴蝶般陡然离案而去,飘然飞至屋内。
“呀?”
折昭轻呼一声,便要起身前去追赶,恰在此时崔文卿也是站起身来,两人脚下相互一绊,竟通通稳不住势子,一并滚在了地上。
折昭身在最下,后背着地不由一声轻轻痛呼,刚想站起身来,崔文卿正好扑至,堪堪压在了她的身上,两人四目相对,神情错愕,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呆住了,一时之间气氛也是陷入了呆滞。
被崔文卿压在身下的折昭心跳猛然加快,犹如战阵之鼓般剧烈鸣动不止,整个人像给烈火烧着了般,红晕以双颊为中心如同波浪般扩散开来,很快就蔓延至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