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一梦 第三百二十七章 激荡

晚上八点钟，飞机降落天山地窝堡机场。

别误会，内地的八点钟，天多半已经黑了。

但西疆……

艳阳高照！

七月的西疆，要夜里十一点天色才能黑透了。

古时常以塞北、漠北之地，形容苦寒荒凉所在。

而西疆……

连长城都没有，所以连塞北、漠北都搭不上。

万里大戈壁，一毛不拔，看不到一点绿色。

六分之一的国土面积，其实大部分都荒芜着……

下飞机后，不仅看到首府诸多大老板们亲自相迎，居然还有戴红领巾的学生队伍们举着鲜花列队欢迎。

哪怕乔北严不大喜欢热闹，也没法拒绝这份热情。

“乔老，我们是老相识了，我知道您是不喜欢这种形式的。可是没有办法啊，这些学生都是在您捐献的希望小学里读书的，知道乔老要来，一定要来迎接。我可以拦住各级官员们的热心，可拦不住这些祖国花朵对你老的敬爱之心呐！还有钟曲先生，您的作品，即便是在西疆各族百姓中，也广为流传。欢迎您来西疆做客，我代表西疆人民，欢迎你们！”

天山大老板热情握手说道。

乔北严没有深究什么，接过一个西疆族小女孩献上的鲜花后，笑道：“谢谢，谢谢你了。”

小女孩敬了个少先队礼，就要退下，目光却无意间落在了周艳艳面上，一双本就很大的眼睛，一下睁的熘圆，双手捂住嘴，激动道：“真神在上，是周艳艳！

”

不远处的小朋友们也都动容了，好在有相关老师们赶紧拦住，但他们的激动之情，还是引起了注意。

有分管文化部门的领导笑道：“这就是我们西疆出去的明珠，周艳艳小姐吧？艳艳小姐，欢迎你回家！”

周艳艳浅笑道谢，并未有什么受宠若惊的表现，也谈不上什么诚惶诚恐。

有大老板想起了周艳艳的身世，面露沉重之色，道：“艳艳小姐当初受委屈了，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到位，要检讨的。过去的事情，暂且不说，回去后该反省的反省，该追责的追责。但从今往后，我们西疆就是艳艳小姐你的娘家，我们都是你娘家人！再有什么委屈，遇到什么难处，一定要跟我们说，我们娘家人给你做主！”

不远处，张青和齐娟对视一眼，两人眼神都有些古怪。

周艳艳背后站着谁，想来也已经不是秘密了……

周艳艳再次道谢后，略略退了半步，站在张青身后。

“这位就是我们西疆的大才子，华清高材生，商业奇才张青同学吧？”

大老板显然知道了不少张青的根底，握手问好。

张青没周艳艳那么拽，双手相握，躬身问好。

果然，还是谦逊的人更招人喜欢，各方夸赞之言四起。

大老板对乔北严、钟曲道：“张青同学是我们西疆土生土长的胡杨树，在戈壁沙漠中成长起来，但是连我们也听说了，乔老和钟曲先生对他有非常大的帮助。我代表张青同学的父母，向您二位表示衷心的感谢！”

乔北严微笑道：“这就不必了，我们视张青为子侄后辈，很喜欢他。”

钟曲也笑道：“张青之才，惊艳人间。我们所能做的，不过是顺手扶他一把。其实我们只是锦上添花，还是他自己，在那么艰难的条件下，吃了三年的白饭，熬成了参天大树。不止我和六叔，海外华人世界许多文人，都非常喜欢他，对他称赞有加。”

不少老板脸色有些不自然，大老板更是惭愧道：“让张青同学这样极有才华的人，吃了那么多的苦，是我们工作的不到位啊。”

张青笑道：“没有没有。我上初中的时候，就受到了优待，学费基本上都减免了。高中去了内地，读了内高班，疆内也是出了一部分学费补助的。我是特殊情况，那几年家里父母病重，没有办法的事。我还要感谢诸位领导对我父母的关心，额旗县和乡里面的有关领导对我家很照顾，非常感谢。”

场面圆回来后，众人又说笑了一阵后，要请乔北严一行前往天山宾馆用餐。

乔北严婉拒道：“此次前来西疆，是私人行程，主要是想去青仔生长的地方看看，什么样的水土，能养育出这样的孩子，就不耽误诸位公事了，不合适。”

钟曲也颔首笑道：“我们自己去走走，看看，领略一下祖国西北边陲的景色。”

乔北严指了指一位助理，道：“这次带来了一些资助项目，还是以教育为主，刘正文负责洽谈。”

大老板却不放人：“乔老，无论如何也要让我们尽一份地主之谊。我们西疆土地广袤，海味没有，山珍不少。山珍不新鲜，但有一种鱼，乔老和钟先生一定要尝尝。”

乔北严闻言看向张青，笑道：“青仔，你可知道西疆特产什么鱼？”

张青想了想，道：“是西疆大头鱼么？”

大老板哈哈大笑摆手道：“那个不行，那个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今天的大餐，是博斯腾湖的池沼公鱼！”

乔北严一辈子吃过无数美味佳肴，对于池沼公鱼自然不陌生，道：“是日本的那种半透明状，味道中带有特殊的黄瓜清新气味的鱼？”

大老板称赞道：“乔老果然见多识广，没错！日本餐桌上每十条池沼公鱼，其中七条都来自我们博斯腾湖。这种鱼对水质要求非常高，哪怕只有一丁点污染都无法存活。”

张青恍然，对乔北严、钟曲介绍道：“博斯腾湖由天山融雪汇集而成，古称西海。水质清澈洁净，湖面水域浩大，风景很美，不过我也没去过。”

众人笑罢，又有官员介绍道：“博斯腾湖鱼苗入湖后，不投放任何人工饲料，实施‘人放天养’，完全自然生长时间不低于三年，是西疆主要的出口鱼类。”

乔北严笑道：“谁能想到，西疆大漠戈壁上，主要还能往岛国出口鱼类？世界之大，果然无奇不有。那咱们就尝尝？”

钟曲笑道：“固所愿也。”

众人哈哈一笑，齐娟同张青小声道：“叔叔、阿姨现在在哪？”

张青回道：“在天山宾馆。”

齐娟道：“你陪六叔、钟生去，我带艳艳、小蓝他们去找叔叔、阿姨，有电话吧？”

张青点头，轻声道：“李铁带人跟着你们，他联系西疆这边的安保人手，接你们过去。”

齐娟不多言，等大队出发时，她则带着周艳艳、张蓝等悄然离去。

倒不是她小气，不让周艳艳和家乡父母官见面，只是周艳艳当初是逃离此地的，里面有很多不好说的话，见面其实是有些尴尬的，没必要。

等一行人到了天山大饭店后，秘书才悄悄报告了这个消息。

大老板顿时不高兴了，责备张青道：“怎么让你对象、妹妹和我们西疆的大明星走了？”

张青笑道：“我爸妈也在鸟市，有一个亲戚住院了，她们先过去看看。还要感谢驻平京办事处的王主任，帮忙安排了病房。”

众人这才释怀了些，有老同志道：“张青同学，毫不夸张的说，你现在是我们西疆教育成果的一个代表人物，也是我们西疆年轻人的表率人物之一，所以你一定不能和我们见外。我们是艳艳小姐的娘家，你还要更亲一些，所以有什么事，只要我们力所能及的，一定出力。年轻人是上午的太阳，是国家的希望，我们这些长辈不爱护，谁爱护？”

张青笑道：“还真有一件事，希望得到领导们的帮助。”

大老板手一挥，道：“张青同学，只管说！”

张青道：“因为钟生的信任和支持，杜娟文化正在发起对港岛《明报》集团的全面收购。所有的事基本上都解决了，包括资金问题，但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港岛百姓对我的内地背景，比较敏感。对于持内地身份证的人来入主《明报》，比较抵触。但是我又不大适合转成港岛身份证，因为杜娟的根基在内地。所以就想将我父亲、母亲的身份迁去港岛，希望家里的有关部门在程序上能帮个忙，尽快完成。《明报》的收购，比较重要。”

大老板看着张青，笑道：“这个好办，一会儿让褚秘书去打个招呼。张青同学，哪怕事先已经知道点消息，可是你这也太惊人了。一个才刚上大一的大学生，凭借两部、几首歌、几部电影，就做到这个地步。这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了，你是天才啊。”

另一位也笑道：“以前总听人说天才，我其实是不大信的，觉得就是有点天赋，人聪明，再加上点运气而已。可知道张青同学的事后，我就知道，之前犯了唯心错误了。天才，是客观存在的。了不起，真了不起。”

又一位则十分好奇道：“张青同学，据我所知，《明报》集团是一个大型报业集团，市值十几个亿，你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赚了那么多钱？”

在乔北严、钟曲的笑容注视下，张青沉吟稍许道：“我是赚了些钱，但这些钱……其实干不了什么。打个简单的比喻，全国各大三甲医院内的高端设备，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进口的。想国产化，就要投入海量的资金进去，还未必能突破。而这个资金量，是以百亿计的，还是美金。这还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个领域……

不出去看看，不知道国家到底落后了多少。

正因为认识到了这些落后，所以我从不敢自大，甚至惭愧自己的无能为力。感觉即便毕生精力投入一个领域，都未必能追赶上发达国家。

因为在我们拼命努力的时候，人家也没闲着……

我也曾沮丧过，灰心过，但并没有放弃。

我以为，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脚踏实地埋头做好手中的事。

希望，能对祖国的富强有所增益，哪怕只是一点点。”

一大桌领导，在沉寂了稍许后，纷纷鼓起掌来。

大领导举杯，声音隐隐激荡道：“张青同学……叫你小张吧，你和我长孙其实差不多大，但是你让我再次刷新了对年轻人的看法。我也必须再称赞你一句：了不起！

你说的没错，我们的形势还很恶劣，比大多数人知道的，想象的，更落后，更恶劣！

但是，今天我特别高兴，也特别欣慰。

我再次认识到我们民族的伟大之处，就是每个时代，总会诞生一批具有忧患意识并能主动担负起民族复兴任务的优秀年轻人！

是这样的年轻人，在民族危难生死存亡之际挺身而出，抛头颅洒热血，绝不做亡国奴！

是这样的年轻人，在社稷动荡疾风骤雨之时挺身而出，为正义呐喊！

是这样的年轻人，在国家贫穷落后积弱之时站出来，用你们的聪明才智一点点撑起民族复兴的嵴梁！

我坚信，只要我们国家有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始终怀有这等忧患意识，怀有不屈的斗志和脚踏实地埋头苦干的毅力，那么我中华民族就一定会再次屹立于世界之巅！我坚信，一定可以！

”

……

相比于天山大饭店酒席上的高谈阔论、民族大义，不远处天山宾馆内，则又完全是另一种局面……

“哎呀！齐娟呐，真是齐娟！齐娟，来西疆啦！

”

李铁和西疆这边的安保人员和工作人员沟通后，很快就有车来接，将一行人送至天山宾馆，与张国忠、孙月荷二人汇合。

而一看到齐娟落落大方满脸笑容的走近，孙月荷就激动的跳脚，上前拉起齐娟的手，就开始不停的夸。

可怜张蓝几次想插话，都被自家亲妈伸手推开，无力想哭。

最后还是周艳艳见齐娟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上前劝道：“姨，差不多行了！又不是只娟子一人回来了，还有……蓝蓝，你亲闺女！”

孙月荷对她也没好脸：“去去去，你跟着掺和什么热闹？和蓝蓝帮你叔点饭去，他啥也不会……别把我们齐娟给饿着了。”

周艳艳小小做了个鬼脸，不过转眼就去和张蓝一起去找菜单，研究到底该点多少羊肉串、肚包肉、胡辣羊蹄、馕坑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