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鹤次入座后,气氛便莫名冷了些。
他借口明天报道,不方便喝酒,其他人也就没为难。
他目前也没兴趣与这些军医院大二的接触,只跟卫柒换了个座位,坐在方策西右手边。
“干嘛?”方策西喝了口白水。
“你跟他,在一起了?”他下巴往路南一抬。
声音没有避着,路南能听到,他只自顾喝酒。
方策西不说话。
卫柒扯了扯言鹤次,小声说:“你忘了你哥之前问这个问题,我姐的反应了吗?你别给你哥帮倒忙。”
言鹤次点了下头,又对方策西说:“你知道吗,我哥,怕你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那边关机了,他每天早上比别人多做300个俯卧撑换手机待机一天,天天如此!”
方策西夹菜的手顿了下,筷子收回放碗上,转过头笑着回道:“他在军队时,我信息都不会发,让他别做了,”她重新拿了筷子,刚伸出又说,“坚持也行,锻炼身体挺好的。”
“方策西,你!”言鹤次差点没控制住脾气,要不是卫柒抓着他的手,他估计立马把方策西扯出去了,“我真特么替我哥不值,遇到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人!”
“言鹤次!”卫柒站了起来,少见的凶。
言鹤次也惊了一跳,回头:“嘛呢?”
“不能这么说我姐!”
“为什么?她不就是这样的人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联系我,是被你姐教唆的!”言鹤次的脸也彻底冷下来。
一桌子人面面相觑,怎么刚看着还怪腻歪的小情侣,这会儿就吵起来了!
旁边有个学姐做和事佬:“诶诶,学弟,有话好好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来来,喝点酒。”
她给他倒了一杯。
这时,方策西说了话:“言鹤次,如果你以后在训练,在执勤的时候,卫柒是给你打电话的好还是不打电话的好?”
“打啊,打给我我还开心!”
“那你能保证每次打给你的时候,你都能立马接,有空接,不烦接?”
“......我看到了就回啊。”
“那若是十次、二十次、多次后都是这种情况,你觉得长久以后,苦的是你还是晚晚妹妹?”问话的是学姐。
言鹤次往卫柒看,看了两眼,忽觉跟她对视不下去,他没想那么多,也没考虑过这么远,他把那杯酒喝下:“总不能不联系了吧?”
“会联系,他空下来,我会联系他的,”方策西回道,“不过这机会今后很少,你以后会当警察,余笙是军人,我是医生,这三种职业,每一个都是会出现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上岗救人的情况,在别人的生命和自己的情感之间,我们只能更偏向前者,如果不能习惯没有对方的日子,最后,就是余笙父母那样。”
言鹤次怔忡几秒:“你会不会,太理性了?”
“不该理性点吗?”说话的是路南,“某个角度看,选了这三行,就成了这个世界的工具人,呵呵,为人民服务。”
此时,其他几个学长也笑了笑,举了杯:“都说得好,在这个医患关系紧张,人民不信警察,百姓还觉得军人就是混国粮的社会,有这么几个坚持本心的人,难得,来,干杯,为了这句‘为人民服务’!”
言鹤次看了看卫柒,她不发一言地坐下。
他还没进校,完全没意识到今后跟卫柒可能会面临的情况,人一旦放松,花前月下的事就排在了前头。
他也不例外。
卫柒早就接收了这些信息,是高考结束后的当天晚上,卫柒正要联系言鹤次时,方策西告诉她的。
她说:“如果你在这段时间跟言鹤次都习惯了黏黏腻腻,等他去了警校,不是他觉得煎熬,就是你,熬到最后,热水就会凉,想再捂热,有心无力了......”
一局饭,因为卫柒一直沉默寡言,言鹤次找她说话,她也不像下午般热情。
他以为她还在生气,说不喝酒的,不知不觉,喝了不少。
但她只是,在想会不会按姐姐说的做了,反而跟他的距离远了,会不会,有别的姑娘在这样不温不火的境况下,入了他的眼,毕竟,他那么帅,警校里,应该也有美女吧,应该......人家学历高、家境好,同职业的,会不会共同话题更多......
吧啦吧啦,她想了好多好多。
回到方策西给卫柒租的房子的楼下,方策西对卫柒说:“你先上去,我跟他聊聊。”
“我?”言鹤次指着自己,一脸诧异。
“嗯,你上去。”她下巴往卫柒抬了下。
卫柒虽不舍言鹤次,但还是听话地上了楼。
小区大门外,方策西坐在言鹤次的拉杆箱上,言鹤次则蹲在她旁边的花台:“你这家长想交待点什么?怕我不老实不成?”
“我不管你们这个,她成年了,可以自己做决定。”
言鹤次一股气像打在了棉花上,摸了摸鼻尖,自语着:“还算开明!”
约么有半分钟的沉默,方策西才问道:“你知道你哥最害怕什么吗?”
“......破碎。”
方策西点点头:“他最想要什么呢?”
“你说说看。”
“安定。”
“还挺了解他。”
方策西摇头:“我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现在都还看不明白。”
“那你怎么判断这两点的?”
“是根据你的回答,猜出后一个答案的,人嘛,最害怕什么,往往最期望那东西的反面,”她顿了顿,“言鹤次,你说我没心没肺,我承认,在我这里,感情,是最不期望的东西......”
“你期望什么?说说。”
“并不是很想跟你说这个,你哥清楚就行。”
“啧,”言鹤次跳下花台,走到她面前,抱着胸,“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也并不想跟你扯这些,劳资时间紧!”
方策西一脚蹬过去,也站了起来,双手插在裤兜里,走到路边背对着他。
十几秒后,她转过身:“6栋6-1,不该做的,想清楚再做,走了!”
方策西皱着眉,径直越过他。
言鹤次还在回味那句什么“想清楚再做”,什么意思?
他冲她的背影喊了句:“劳资是那种人吗?!”
紧接着,手机“嘟”了一声,他还以为是卫柒,结果是方策西发的一大篇她说不出口的话。
言鹤次嘁地笑了声:“越是寡淡的人,用情越深!跟我哥真特么一模一样,天生一对啊!咦~肉麻!”
他回了句:[我哥今晚和明天都有空,你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