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方策西坐在院边的花台上,手里一瓶酒,一声不吭地灌着,她背对着人,看不到脸。
叶战把叶墨扯过来小声问:“你丫的灌她酒了?”
叶墨:“谁灌她了,她自己要喝的,我给她把酒拿开,她还说要揍我!”
叶战啧了声,招呼着朋友:“算了算了,我们喝我们的,”又递了瓶酒给言鹤次,“该演的还是得演吧?”
卫柒就在言鹤次旁边,疑惑道:“啊?演什么?”
言鹤次冲她笑了笑,接了酒瓶,跟叶战的碰了下:“嗯~他说他要给你演个大猩猩!”
卫柒对着叶战眨了眨眼:“算是送我的礼物吗?”
叶战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奔腾,面上还是露着笑:“啊!对!对!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就表演个猩猩给你看。”
说着就做大猩猩的动作,引得众人笑。
方策西听见笑声也回头,跟身后的余笙对视上,眼睛看上去不清明,她还眯着眼。
“下来,”余笙伸出一只手,“酒给我。”
方策西又转回了头,拿着酒瓶子就喝了一大口,酒瓶空了,她才把手伸向后,没回头:“麻烦你再递一瓶给我,谢谢。”
“别喝了。”余笙把空瓶子拿下,但没给她换新的。
方策西手还伸着:“给我。”
余笙把自己手递了上去握住。
方策西条件反射地抽回手,从花台上下来,目不斜视地走到酒箱边拿了瓶酒,递给叶战:“开一下。”
叶战看了看余笙那张明显写着“谁敢开就揍谁”的脸,又看向周围:“诶?我南哥呢?我南哥怎么不见了?”
他东看西看,把方策西忽略,方策西便递给卫柒:“开。”
“姐,你别喝了。”
方策西收回手,瓶口放在嘴角准备自己咬开,余笙拿了过来,也用牙齿开了瓶盖还给她手上,自己也拿了瓶。
周围人知晓刚那大叔是局长后,倒都收敛许多,没人敢找言鹤次喝酒,也没打算管醉了的方策西,便各自聊各自的。
玲玲看了眼手机时间,问叶战:“诶,你这生日还过不过了,快十二点了都。”
叶战:“过过,那什么,谁起个头啊,生日歌给我唱起!”
方策西喝了口酒,微弯腰捏了捏卫柒的脸,笑着唱:“祝你生日快乐~”
全场却突然死寂一片,还没缓过神,以为她要接着唱第二句,可没有下文。
言鹤次说了声:“唱啊!”
“哦哦~祝你生日快乐~”大家便拍着手合唱起来。
方策西唱完第一句后,便拿着瓶子朝院外走了。
卫柒抬脚要跟,言鹤次扯回她,对余笙说:“好好再聊聊,别搞得朋友都没得做。”
卫柒也点头:“嗯嗯,你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怀疑我姐跟路南哥,一个不信任她的人,在她那儿,就什么都不是!你要也气,最好,我去跟着吧。”
“......她都喝成这样了,我还气什么?”
方策西边喝边往河边去,余笙只在后面跟着,在她没踩稳鹅卵石跌了下时,他才上一步扶住她的手臂。
同一时刻,一声闷响,天上便开出一朵璀璨的花儿,接着一朵又一朵,绚丽多姿,与星空共舞。
“路南,很喜欢我的,我知道。”方策西往旁边一块青草地走了两步后,躺了下去,望着天上的烟花和星星。
余笙站在旁边,只看着河中灯塔:“可以不说他吗?”
方策西却已经是喝醉状态了,只顾说自己的:“高一就喜欢我。”
他回头看着她:“你们谈过?”
方策西没回答这个问题:“我说什么路南都听。”
“好~”余笙叹了口气,“我也都听。”
她指着天空:“烟花,烟花是我说过卫柒生日要准备的,然后,然后今天,出状况了,我没买,这个,这个是路南放的。”
“你还跟他说过什么?说了余笙?”
她眯着眼看着挺立的男孩,烟花绽放的瞬间,照出他硬朗的脸部轮廓。
这几个月,她躺在同一个位置,那儿也立了这个人。
一开始是他,她便跟现在一样,伸出一只手,淡笑着,嘴里轻语,很轻的声音,几乎算没出声:“余笙。”
可有时,一分钟后,她想出来的身影换了人,这人每次都会问她:“第几次想他?”
“第二十次”“第三十三次”“第五十次”“第一百次”......
可她每次答完就起来拍了拍灰,说:“你又放假了啊?”
接着他会跟她聊聊军医大的事儿。
这次她同样念完了名字,就闭上眼,可睁开时,心里那个人还在,她坐了起来,仰望着他,又喝了口酒:“酒......真是好东西,把你都看成他了。”
“看成谁了?路南?”
她垂下了头,轻笑着,笑着笑着,醉酒后遗症便彻底上了头,有了哭音:“余笙,余笙是个猪!”
“......嗯,我是猪,我错了,行吗。”余笙蹲下来。
方策西看着像耳朵里进不了话了,她也许跟上次一样,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我说谎......嗯,是说谎......说谎不是好孩子......”她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有气无力地。
余笙抓着她的手腕:“说什么谎了?我这个猪是过客,说谎了是吗?”
“他...他以前很优秀的,真的,我跟你说......呵呵,是被我害了...我害了他啊......现在像头猪一样,满脑子装的都是我这个...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他的前途呢,不要了吗?......傻逼吧他!......十七八岁,谈什么情啊爱的,这个没意思,我跟你说啊,这个...真特么没意思!你...你也别跟我来这套,烦!没意思!”
余笙扯了扯她:“方策西,你看着我,你说的是路南还是余笙这个猪呢?”
方策西抬起了头,黑乎乎的,看不是很清楚,只是这轮廓若隐若现的:“真好,还有酒吗?我想再喝点儿。”
余笙拿了自己那瓶递给她,她接了就大罐两口,眼前人影晃来晃去的,却让她感到开心,又伤心,明明在笑的,眼睛湿漉漉的。
余笙把她手里的酒拿下来,坐到旁边,也喝了一口,伸手捏着她下巴扭了过来:“我问你,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