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男生 女生 完本 书单 专题 APP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武侠网 > 历史 > 门阀风流 > 第一百五十章 如蝶作蚕

门阀风流 第一百五十章 如蝶作蚕

作者:水煮江山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4-01-04 03:40:14 来源:58小说

雪洞似漏斗,上窄下宽,由下往上望,洞口,仿似雪月当空。≯

洞壁四面皆雪,莹白一片。

连日骤雪,再因洞底寒不外泄,是以积雪极深,浅时三尺,深有近丈。

洞中无日月,洞底的俩人分不清时辰,大致着估摸已至下半夜。被雪浸过的树枝燃得极慢,火光呈淡蓝色,有一种刺鼻渗眼的味道盘旋。

每隔一会,刘浓便会拉着桥游思远离火堆,顺着斜坡爬到稍高处,呼吸纯净的空气。

桥游思极是不解,她不想离开火堆,她冷。

刘浓未作解释,封闭的空间燃烧湿柴,有毒。

“刘,刘郎君,倦否?”

火堆旁,桥游思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怀里抱着小手炉,曲着双腿,脑袋枕在膝盖上,睁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对面的刘浓。在她的脚下,伏着一只受伤的小白兔,正睁着红漆漆的小眼睛看着火堆旁的俩人,它命大,摔入雪中,居然未死。

“不困。”

刘浓盘腿坐着,闭着眼睛,声音又低又沉。

他困到极致了,已经感觉不出背心的冷痛,唯余胸口阵阵的气闷,若非局势不容,定会睡上三天三夜也不醒。少倾,睁开眼睛,转过身子,从怀里摸出那枚尖尖的木钻,双手握着,以尖的那一头抵在大腿最为柔嫩的内侧,暗一咬牙,一寸一寸,绵深的扎。

呼……剑眉紧簇,冷汗渗出。

“刘,刘郎君,你在做,做甚?”

桥游思在背后怯怯的问,刘浓不着痕迹的抹去额角冷汗,揣好木钻,徐徐转过身,微微一笑,伸出右手。桥游思把手炉递给他。

洞底委实太寒,刚存不久的手炉又冷了,唯余微微的暖,这并非是火碳的暖,而是她身上的暖,带着微弱的香气。

“刘郎君,手炉,你拿着吧。”

刘浓翻捡着火堆底部的碳,挑出那些刚燃烬却未熄的,投入手炉中心的铁壶中,用力把螺旋盖拧紧,拧着拧着,手上却猛地一滞,胸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淡蓝的火光,辉着脸,耀着眼。

天地一阵旋转,眼前猛然一黑,身子顿时稳不住,摇摇欲坠火堆中,幸亏桥游思早觉不对,竟飞快的跳过来,一把拉住了他。

“嗯!!!”

颗颗豆大汗珠滚出,闭着眼睛,不自禁的出一声闷哼。

“刘郎君,刘郎君……醒醒……”

桥游思双手环着他的腰,用力把他往火堆外拉,奈何他仿似沉如千斤,她维持着他不掉进去已是大不易,想要拉回来却是难为,眼见将滚落火堆中,她也不知那里生出一股子力气,抱着他猛地一扯,俩人斜斜的倒在火堆旁。

离火堆,不过三尺。

“刘郎君,放,放开游思……”

桥游思想站起来,右手臂却让他的身子压住了,使劲抽也抽不出来,于是,她只能环着他的腰,而他却紧闭着眼睛,重重的吐着粗气,往日那一对飞扬的剑眉,此刻深深的皱着,簇成了川字。

在那川纹中,有细汗汇成小溪,正顺着纹路往下流。

鼻翼两端亦有密汗,湿湿的,却极好看,仿似洁玉染露一般。

唇上亦有,那唇略薄,紧紧的抿着,恰若刀锋。

眨着眼睛看他,熟悉而温暖,恍若梦中,皓雪葱嫩的手指头翘了翘,她收回缠在他腰上的左手,伸出两根玉指,慢慢的,试探着。

靠近,一点点。

轻轻的一抚,想抹平他皱着的眉。

冰凉,恰是这丝冰凉,便若阳春逢白雪,那皱着的眉蓦然一散,随即星湖耀眼,霎那间,刘浓睁开了眼,凝视近在咫尺的小女郎。半晌,他摇了摇头,眼神由迷惘渐尔清澈,想笑一笑,却仅仅是裂了裂嘴。眼帘颤抖,疲倦,难以抗衡的疲倦再度袭来,就在心神将沉睡,就在意志将沉沦之时,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勿、忧,稍、后……”

难以稍后了,脑袋沉沉一歪。

“刘郎君,刘郎君……”桥游思娇声呼唤,伸出左手拍着他的脸,却怎生也拍不开那双眼睛,情急之下,竟教她抽出了被压着的右手。

“咕……”小兔子窜到身边。

火堆快熄了。

小女郎站起身,左右瞅了瞅,除了睡着的他和一只兔子,便只剩下自己了。蹲下来,双手掌着他的肩,用力的推向火堆,推至两尺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看了看火堆,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奔到他掏的坑,探头一看,里面没有树枝了。

跳进坑里,乱刨一气,找到两截短短的树枝,匆匆爬回火堆,往火堆里一扔,看着淡蓝色的火苗升腾起来,吐出一口气,暖暖的笑了。

殊不知,浓密的烟也冒起来了,眨着眼睛想了想,拉着他往斜坡上拖。

“怦,怦怦……”

剧烈的心跳导致胸口空空荡荡,额角手心全是汗,身上却不冷了。待看见浓烟缓缓浮散,拍了拍手掌,艰难的又往回拖。

“咕……”

小兔子跳到刘浓的胸膛上,瞪着眼睛看她,兴许,它极是不解,为何要把他拖来拖去。

“呀!血……”

亦不知过得多久,兴许盏茶时光,亦或累生经世。刘浓嗅到一股味道,这味道极是独特,仿似物被灼焦,有些刺鼻,而眼帘沉重如山,睁不尽开。

只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洁白的裙角在晃来晃去,中有两点深蓝,像是蝴蝶。时尔,那蓝色的蝴蝶振动着翅膀,翩翩来去;倏尔,它又飞临自己的身旁,稍稍停驻。

有个声音,像清泉缓流山间,似翡珠滚落玉盘。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琹莹,会弁如星……”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唱着唱着,那蓝蝴蝶飞了过来,焦味更浓,声音柔柔的:“刘郎君,稍后便有兔子吃了……”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刘浓睁开了眼睛,声音低沉,但却唱得极是好听。

“扑通!”

一块散着焦味的黑团掉在雪地中,小女郎十指巧巧掩嘴,长长的睫毛唰着黑白琉璃,半晌,幽幽回过神来,嗔道:“刘郎君,君子,君子不可窥仪,不可窃闻……”顿了一顿,娇声笑道:“游思不若刘郎君,刘郎君吟的好听。”

“谢,谢过。”刘浓闭了下眼,方才仅是低低的唱了一句,却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

“谢甚?游思不冷。”桥游思捡起地上的小黑团,走向火堆,火燃得极熊,未燃尽的一角显露着雪白绒毛,那是她身上的雪狐斗蓬。

刘浓道:“兔,兔子……”

“兔子,兔子,自己死了!”

桥游思打断了刘浓的话,迎着火苗,晃动着小黑团,浑身在轻轻颤抖,而那雪白的手掌边缘,渗着丝丝血迹,那是她提着兔子耳朵,摔死兔子时,给兔子反咬的。稍徐,捧回焦兔,走向刘浓,蹲下来,把它递过去:“游思,不会厨艺。”

原本就是一只幼兔,被她胡乱一烤,黑黑的一小团。刘浓心中一暖,裂开嘴,想放声笑,她静静的看,眼睛一眨不眨。

“甚好,嗯,极好!”

刘浓一口包住那小黑团,咀嚼着,眉色古怪的连声称赞。囫囵咽下去,嘴里已分不清味道,暖意却阵阵徐怀,正欲翻身坐起来,却见桥游思指着头顶,惊呼:“咦,鹰!”

“嘤!”

“嘤,嘤……”

鹰盘旋掠过上空,黄黑相间的眼俯视洞中,倏地看见刘浓与桥游思,高声啼叫,随后双翅一展,猛地一个翻身,疾疾的直插而下。

若离弦之箭。

“哼!”

桥游思一声冷哼,竟飞快的跑到火堆边捡了块冷透的木碳,张开左臂护住刘浓,右手虚扬,吓唬着飞掠而来的鹰。

“嘤……”

那鹰好似真被她吓着了,竟一振翅膀缓缓浮起,桥游思回头瞅着刘浓,认真的道:“刘郎君,莫怕,游思投壶技艺极好。”

“嗯……”刘浓配合的点了点头。

桥游思歪着脑袋,轻声道:“若是,若是它飞得低些,咱们便有鹰肉吃了。”

啊……刘浓无言以对。

“嘤,嘤……”

鹰疾啼两声,绕着洞底盘旋了一圈,随后挥起双翅,急攀升,突出圆月似的洞口,杳然而去。其间,未给桥游思半分展示投壶技艺的时机。

“小郎君!!!”

片刻后,刘浓仿佛听见有人在呼唤,浑身蓦然一震,赶紧闭眼、侧耳细听,却又再也不闻,摇了摇头,莫非是幻听?

小半个时辰后。

“簌!”

“当心,蛇!”

桥游思头顶突然窜下一条黑蛇,刘浓大惊,猛地揉身扑上,将桥游思扑倒在雪地中。

“扑通。”

“呀,呜……”

桥游思的惊呼声由然一断,而刘浓触手绵弹温软,唇上有香略甜。四目相对,小女郎眨着眼,一愣一愣,刘浓溺在那黑色的汪洋里,轻轻一咬,手上微微用力。

“嘤……”小女郎回过神来,一声嘤喃。

哄!!!

听得这声低喃,刘浓仿似被雷击,脑中尽作混乱,便在此时,小女郎开始拼命挣扎,扭着细白如玉的脖子,歪着头不让他吻,嘴里惊呼:“刘郎君,刘郎君……”

“嗯!!!”

小女郎的手胡乱的推搡着,正好碰中他的伤口,刘浓一声闷哼,回过神来,谁知这一回神,浑身的力气便如潮而退,重重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嘤,呜……”小女郎又羞又恼又痛。

“起!”

刘浓双手在地上猛地一撑,竭尽全力翻过身,却正好滚在蛇的身侧,看着那三角蛇头,晃晃悠悠的向自己的脖子游来,心想:莫非,未摔死,却将死于蛇噬?

一只素白的手打斜伸过来,掐住那蛇头。

“刘郎君,是绳子,并非蛇……”

“绳子?”

刘浓歪过头,仰视头顶月洞,一只一只的青色蜘蛛,正顺着一条条黑蛇飞的往下溜。

……

淡淡的芥香味道,清心静神。

胸膛上是软软的,四侧都是暖的。唇间似留有一点余香,幽幽的,灼人神。

脚步轻轻,一缕柔柔的香气袭来,温软的手触在额间,来人翻着手掌,用掌心与掌背各试了一下,随即软糯的声音钻进耳朵:“小郎君额间不烫了。”

“小郎君,小郎君醒了。”

缓缓睁开眼,月白的帷幄,刺着蔷薇的帐顶,美丽妖娆的女子,一对欢欣的眸子。

口干,舔了舔唇。

“墨璃,端茶来。”

暗香盈袖,头枕着一片温软,饮了一盏热茶,神思渐聚渐清,问道:“桥小娘子,可好?”

绿萝用丝帕温柔的拭尽小郎君的嘴角,挪了挪软枕,将小郎君小心翼翼的放下,细细的捏着衾角,柔声道:“小郎君,莫要担心,桥小娘子好着呢。小郎君睡了三日了,从未睡得这般沉,绿萝,绿萝……”说着,颗颗晶莹的泪珠自脸颊滚落。

……

数日后。

雪空放晴,清冷的阳光洒在廊上,如莹浮白。

刘浓披着重锦行于廊,面色略显苍白,身后跟着从建康回来的刘訚、由拳归来的李催、吴县的李健,以及来福、碎湖、罗环等人。

年岁将尽,分散于各处的华亭之人都如旅鸟归巢。半载未见,刘訚眼神愈坚毅,即便在迈步行走之时,身子亦挺得笔直如刀,略略落后刘浓一步。

刘浓一边走,一边听碎湖轻声细禀,她在禀报通宜的诸般事体,丁晦带着族中重要人物早已至华亭,因刘浓受伤,是以通宜之事便搁置了些时日。

碎湖道:“小郎君但且宽心,咱们族中较简,桥郎君亦是,倒是丁府君那边来了不少人,碎湖都已安排妥当,只是明日的通宜典礼,丁府君却一再推辞,说是让小郎君主持。”

“论尊论长皆非刘浓,怎可由我主持。此事,稍后再议。”刘浓淡然说着,脚步不停,绕过回廊,直行北楼,途中见至冰潭中垂钓的桥然与祖盛归来,二人收获颇丰,各钓了几条鲈鱼,正商量着晚上怎生吃。

刘浓顿住脚步,抱着双臂,微笑的看着二人上楼,原本祖盛见他已然无恙,便欲回娄县,但被刘浓挽留。而娄县祖氏之事,能帮上多少,从何入手,刘浓尚未拿定章程,便待此事一了,再细细度之。

“瞻箦!”

二人见了刘浓都是一喜,数日来,刘浓甚少起榻,只在室中稍作走动,今番尚是次行外。祖盛瞅了瞅刘浓,意味深长的笑道:“瞻箦,意欲何往啊?”

“玉鞠归来的正好,刘浓正欲至北楼,探望桥小娘子。”

刘浓洒然一笑,桥游思回来便病了,延请了吴县良医,医士说无妨,需得好生将养。可她的将养法子甚怪,每日服了药就睡,一睡则唤不醒,而到了固定的时辰必醒,如此周而复始。

桥然却不担心,小妹自小便是如此,只要受了冻,便会陷入沉睡,没个半月一月难以痊愈。而一旦痊愈后,她的身子便会好过昔日不少,极是怪异。

对此,医士无言作论、医术无法以解。(未完待续。)8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