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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节 脱围
先行的几匹战马高高跃起,带着巨大的冲力撞在了长矛上,长矛应声入体,战马狂嘶一声,栽进阵中,将拦在前面的盾牌手压在身下,后排的长矛手也被撞得东倒西歪,排得紧密的阵型立刻被冲开了一个口子,几个士卒大呼着,手持长矛上前堵截,却被随后杀到的骑士手中长戟划胸而过,甲裂人亡。张辽纵马而入,手中长戟一挥,从五名江东士卒胸前划过,带出一串血珠,人已经冲入阵中,借着马势再出一戟,将一名正在大呼的什长挑在戟尖,向前突进。
一千多骑兵从缺口鱼贯而入,纵马踩踏,手中长戟如噬血狂魔,吞噬着江东士卒的性命。阵中的凌统见了,一边指挥放箭,一边收缩阵型,想要密集阵型堵住骑兵的道路,逼得战马无法前进,再将他们杀死在阵中。他知道身后的甘宁和吕蒙两部正与来援的曹冲部六千人激战,如果自己挡不住这一万多人,他们腹部受敌,不仅无法完成都督的命令,只怕他们自己也会栽在里面。
只要支撑到都督赶到,我两万人围攻一万多人,没有不胜的道理。凌统冷笑一声,挥手下令放箭。
“举盾!”张虎一声狂啸,左手抽出腰间的长刀,奋力朝阵中的凌统甩了过去。十来步的距离转瞬即到,旋转的长刀扑的一声扎进了凌统身边传令兵的胸口,那个传令兵晃了一下,看着胸前半截战刀,无力的放下了手中的令旗。
一愣神的时间,以张虎为尖锋的骑兵以几十人的代价一下子冲到了凌统的身前,他手持长戟冲着凌统冲了过去,凌统身边地两片侍卫大呼着将凌统掩在身后,一人架住张虎的长戟。一人奋力杀近。张虎大怒,手中长戟一推一拉,割断了那个侍卫的脖子,击杀了那名侍卫,却被另一人杀到身边,那人不顾刺到身边的两柄长戟,在长戟入体前一刀砍断了张虎的马蹄。
战马轰然而倒,张虎身子一歪。险些被压在马下,几名江东士卒见了,狂呼杀到,三柄长刀同时砍到。张虎来不及起身,掷出手中长戟击杀一人,在地上打了个滚,双手抓住一个士卒的腿,大吼一声横扫起来。将三名冲到身前的士卒给撞得立足不稳,手中长刀全部砍进了那个士卒的身体,跟着被随后赶到地几名骑士杀死。
凌统大怒,长刀指着落地的张虎一阵长啸,带着侍卫杀刀。一心想将张虎击杀在阵中。十几人刚要接近,张辽带着人杀到,纵马而过,长戟在凌统身边一掠而过。推伤了凌统的手腕,同时击伤他身边一名侍卫。身后的骑士跟着向凌统递同了手中的长戟。凌统侍卫大惊,拼命上前,以数人的性命为代价将凌统拖到阵中。
张辽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顺手将张虎拉上一匹空鞍战马,父子同力,如狂飚突进,刀戟交加。再进二十步,率先冲出了凌统的战阵。骑兵们一阵吹叫,不顾身后乱飞地长箭,穿过凌统的战阵,直奔吕蒙的后阵而去。凌统大急,本想缀上来追赶,徐晃的一万人却如狼似虎的杀了过来,他只得舍了骑兵。回头一心一意地对付徐晃。
徐晃所部被江东人困了四五天。怨气十足,如今听说不远处就是前来接应的仓舒公子。不光是上万的大军,还有充足的粮草,一个个归心似箭,玩了命地向前冲杀,努力要将骑兵冲出来的缺口扩大再扩大。凌统的五千人虽然占得有利地形,又有旺盛的士气和充足的体力,但刚才被骑兵轻易的冲阵而过,心理上受到了一些影响,再被一心想回家的曹军一冲,顿时吃紧。堵了半天的缺口竟被越冲越大,随时有崩溃地危险。
凌统看着寂静的华容城心急如焚,眼看自己手下的士卒在曹军的冲杀下伤亡渐增,预料中的援军却一点影子也看不到,不由得他不上火。他又派出去两个传令兵去找都督求援,自己再也坐不住了,带着亲卫就冲着缺口杀了上来。
“杀!”凌统一声暴喝,一刀将面前一个曹军斩为两段,举步上前,长刀连斩两人。身边的亲卫冲上前,乱刀斩下,将厮杀正酣的曹军打得连连倒退。旁边的江东士卒立刻赶上,刀矛齐下,挤进阵来地曹军立刻倒下去好几个,士气大落,缺口立刻变小了好多。
站在小山坡上地徐晃一见,手中长刀轻挥,几个亲卫立刻抽出战刀,拉起手弩杀了下去。这些人都是跟着徐晃征战多年的悍卒,他们一杀到阵前,被凌统杀得步步后退地曹军立刻有了主心骨,嘶吼着又冲了上来。几个侍卫直接对上了凌统,刚到面前,几个人就一起举起了手弩,数支短弩疾飞而至。
凌统大惊,连忙将盾牌挡在胸前,扑扑几声,几支短弩钉在了盾牌上,一支飞过凌统的耳边,射进他身后一个侍卫的眼中,还有一支深深的扎进了凌统的大腿。
凌统腿一软,那几个侍卫已经杀到,三把长刀一起呼啸而下。凌统大怒,举盾相迎,轰的一声,他被砸得单腿跪地,那些侍卫一看大喜,抢刀猛劈,一心想把凌统斩于刀下。凌统的亲卫见了,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前,护在凌统身前,拼命的拦着那些悍卒。
凌统一伤,江东士气大落,上前的亲卫又不是徐晃亲卫的对手,片刻之间连折三人,刚小了一点的缺口立刻变大了一圈。徐晃一见,微微一笑,手一挥,带着剩下的十几个亲卫就冲了上来。
曹军见主将上阵,士气大振,齐声大喝,将失去的指挥的凌统部冲得节节后退。曹军以那几个悍卒为尖锋,如一把利剑,越刺越深,紧紧的缀着骑兵的尾巴,一刻以后,就在一缕烟尘出现在华容城西的大道上时,曹军步卒紧跟着骑兵的尾巴。将凌统地战阵上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一万多人如破堤而出的洪水,将缺口越冲越大,转眼之间就冲过了凌统的堵截,如同汹涌的巨浪,扑上了刚被骑兵冲乱了阵型的吕蒙部后阵。
吕蒙面对的正是曹彰带的两千人和许仪带领的一千虎士,虽然他有五千人,略占点优势,但面对着一千虎士。他却宁可愿意一万大军。这些人简直太猛了,一个个身材高大,体格健壮,武技还特别精熟,普通地士卒碰上他们,根本不是对手,那个领头的许仪更是凶悍,刀下从不空回。这小半个时辰里死在他手下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而曹彰带的人虽然没有虎士那么精悍,但一对一也不比江东士卒差,而曹彰比起许仪来也不遑多让,手中战刀呼啸,刀刀带血。吕蒙亲眼看到他一刀斩下一个士卒人头的同时。另一只手活生生的扭断了另一个士卒有脖子,然后拎起那个士卒横扫翻了两个。
这他妈的还是人吗?吕蒙暗暗叫苦,听着后阵传来的喊杀声,心中暗骂凌统。这个凌公绩是不是公报私仇啊,知道我和甘兴霸关系好得象兄弟,把甘兴霸地仇积到我身上来了,这个时候居然让骑兵冲我的后阵?等都督来了一定告他一状。
吕蒙想着,扭头看了一眼后阵,这一看让他大惊失色,破口大骂。只见透阵而出的曹军步卒如漫山的洪水,一泄而下。转眼间就扑上了他的后阵。这下子前后受敌地战阵立刻如狂滔巨浪中的石柱,不停的摇晃起来,随时都有可能被掀翻。
“求援……快求援……”吕蒙嘶声吼道,双兔大旗很快就竖了起来,只是甘宁现在想救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他面对的是带了两千人地夏侯称,本来他在阵中指挥,后来一见那个年轻的白袍小将杀人杀得那么嚣张,一边杀还一边乱叫。每杀一人都要冲着他轻蔑的摇摇手指。不由得怒气冲天的带着亲卫就冲了上去,没想到这一上去就被夏侯称粘住了。
曹冲安排任务时就决定了。张辽和徐晃冲吕蒙的后阵,所以许仪的一千虎士和曹彰的两千人冲击的也是吕蒙地前阵,力争在短时间内打通吕蒙战阵,将徐晃和张辽救出来再说。而夏侯称的任务就是拖住甘宁,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过来支援吕蒙,直至两千人死光,夏侯称阵亡为止。当时曹冲还特地问他,两千人能不能挡住甘宁,结果对安排颇有些不满的夏侯称手一挥,不当回事的说道:“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夏侯称没有说谎,他开始是呆在阵中指挥的,一边用手中的弓箭招呼甘宁部的将校,一边指挥士卒随时冲击甘宁阵中出现的薄弱环节,两千人打得有声有色,竟让甘宁一时没有脾气。等甘宁发了火,指挥将士全力上前时,他又装作不敌,带着人且战且退,把甘宁部拖进了生个地形狭窄地地带,接着自己就带着亲卫杀进了战团,哪里有最凶悍地江东士卒,他就杀向哪里,每每江东士卒要突破的时候,他就象一把大锤,将甘宁部地剑锋砸断。
最让人生气的是,他居然每砍倒一个人就大声的叹一口气,然后指着在阵中指挥的甘宁直摇手指,那种感觉就象甘宁是不敢和他对阵,只敢躲在阵中一样。性如烈火的甘宁哪吃他这一套,将令旗交给身边的副将,一手提着刀,一手缠着一根铁链就冲了上来。
甘宁一到阵前,手中铁链翻飞,刚抽翻了两个曹军士卒,就和夏侯称对上了。夏侯称嚣张的扔掉了手中的盾牌,双手舞刀旋风般的冲了过来。甘宁的铁链刚舞起来,夏侯称已经冲进他的身边,一刀拦开他的长刀,另一刀冲着甘宁的手就劈了过来。甘宁大惊,这一铁链就算抽到夏侯称的后背,自己的左肋也要吃一刀,一命赌一命他可不干,想也不想的就将缠了铁链的手迎上了夏侯称的长刀。
这正中夏侯称的下怀,他撒手扔刀,一拳轰在甘宁的胸前,一击即回,顺手就抓住了甘宁的铁链,两人都是单手用力,甘宁吃惊的发现这个还没长几根胡子的小子力气大得惊人。左手拽着他的铁链,居然和他地右手不相上下,而他的左手刀却敌不过夏侯称的右手刀来得顺便,被夏侯称叮叮当当一顿砍,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一时间被动无比。更让他觉得被动的是,夏侯侯身边的侍卫捞着夏侯称手后长长的铁链就往后拽。几个人一起使力,活生生的将甘宁拽进了曹军的包围圈,然后几十个人围着甘宁一阵乱砍。
甘宁身穿重铠,这普通地环首长刀伤不了他,但他却被夏侯称这种不要脸的打法给激怒了,左手的长刀翻刀,一边拼命抵挡,一边抽空还击。只是夏侯称阴魂不散的缠着他。死死抓着他的铁链不放,右手的长刀不停得向甘宁的手和脸招呼,搞得甘宁叫苦不迭,在几个拼死杀进来的侍卫地护卫下,好容易才松开了缠在手上的铁链。接过一柄长刀,双刀猛砍。夏侯称这时却退了一边,带着人拦住甘宁后撤的道路。甘宁想要退回阵中是千难万难,只有向前杀。而前面有上千的人等着你去砍。
甘宁气得暴跳如雷,他看到了吕蒙的双兔大旗,却无计可施,他自己都被困在阵中了,哪里还顾得上吕蒙。
“杀出去!杀出去!”甘宁嘶声大吼,手中双刀舞成一团花,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团血花,但曹军就象是不要命了一样。刚砍死一个,又冲上两个,杀得甘宁手发软,却还是越聚越多。而他地本阵因为要救他,也只得拼命向前,和夏侯称的两千人搅在了一起,想分也不容易分开。
“杀!”一个曹军士卒红着眼睛抡刀就冲了上来,也不架甘宁的刀。一刀狠狠的砍在了甘宁地左手臂上。甘宁手臂被砍得一痛。握不住手中的长刀,右手抡起长刀重重的敲在那个士卒的头上。接着长刀在他的脖子上一拉而过。那个士卒脖子边喷出一股血箭,却依然不退,扑上来一把抱住了甘宁,将甘宁的长刀压在他的胸前。
后面的曹军一见大喜,三柄长矛,两把长刀同时招呼了过来。
甘宁目眦俱裂,急步后退,握着长刀地右手用力顶起那个士卒,用他的后背架住了那两把长刀,扭头让过三柄长矛,长刀上撩斩断了那个已经气绝的士卒依然抱得紧紧的双臂,紧接着砍在一柄长矛的木柄上。长矛被砍歪,从他的耳边掠过,一下子挑起了他的头盔。
甘宁觉得脖子一凉,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飞起一脚踹在那个士卒欲倒的尸体上,将那个士卒踢飞,砸得身后几个曹军脚步一窒。趁着这个空档,甘宁回身就走,单手用力,连劈三刀,斩杀三名挡在面前地士卒,跟着一刀砍向厮杀正酣地夏侯称。
夏侯称听得脑后风声,回手一刀横砍,正砍在甘宁的长刀上,甘空一刀砍空,两人如面对生死仇人一般,不约而同地左手成拳,几乎同时轰在对方的左胸。两人各自倒退了一步,甘宁恨恨的看了夏侯称一眼,转身就走。
夏侯称被甘宁那一眼看得大怒,挥手一刀将甘宁一名侍卫砍倒,拔步正要追赶,旁边一个侍卫大叫道:“大人,公子传令收兵了,我们撤吧。”夏侯称抬头一看,曹冲所站之外果然正舞着一杆撤退的大旗。他恨恨的骂了一声,吐出一口唾沫,揉了揉有些生疼的右胸喝道:“撤!”
就在夏侯称和甘宁以命搏命的时候,徐晃和张辽杀透了吕蒙的战阵,一万多人如奔流的大江,冲出一条血路。许仪和曹彰断后,且战且退的撤出了战团。曹冲下令,徐晃和张辽先撤,夏侯称随后,最后是曹彰和许仪,缓步退进了狭长的华容道。
收拢了队伍的周瑜来迟了半个时辰,就是这半个时辰里,归心似箭的徐晃和张辽部将吕蒙部冲得一塌糊涂,付出了近三千人的代价,也让吕蒙部折损过半,甘宁部损失较小,伤亡不足千人,斩杀曹军过千,算是沾了点便宜。当然要不是甘宁中了夏侯称的诡计,导致大军没有人有效的指挥的话,战果可能不仅于止,也许能全歼夏侯称部也说不定。
周瑜脸色铁青,看着大腿上插了一支短弩,脖子流血不止的凌统,再看看对着凌统横眉冷目的吕蒙。不知如何说才好。凌统部损失惨重,先是被张辽的骑兵冲阵,又被徐晃地万人压着打,五千人只剩下一千多人。总帐算起来,曹军折损六千多人,还有骑兵三百多,而江东军竟然折损近七千,加上被张虎骑兵冲阵损失的人手。足足八千有余。
这让一心要活捉张辽和徐晃的周瑜不能不恼羞成怒,却怪不得别人,要不是他的一万五千人没有拖住张辽和徐晃的一万多人,如何会让来援的六千人打破了吕蒙的堵截,将人救走?半个时辰,就差这个半个时辰,要不然现在曹军两万人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要不是我后阵被冲,如何会让徐晃冲出去。”吕蒙越想越囊。自己五千人前面要顶住三千,后面还要面对近万人,这仗怎么打?甘宁五千人被两千人缠住,这凌统怎么也不在徐晃后面砍一刀?如果他能在徐晃后面砍一刀,他何至于这么狼狈。一个冲锋就让人透了阵?
“子明,别说了。”周瑜不满地看了吕蒙一眼,凌统损失惨重,也不是没有回头想咬住徐晃。只是你自己五千人没顶住人家三千人,甘宁五千人又被人家两千人缠住,差点连甘宁都栽在里面,你怎么不说?就因为甘宁和你交情好?
“诺!”吕蒙见周瑜面色不善,也觉得自己有点偏心,没敢再往下说。
“我们还有两万多人,对方现在只有一万出头,跟上去。不要靠得太近,逼着他们不能休息,拖垮他们。”周瑜指了指前方,“董袭为前锋,甘宁跟上,凌统回去守华容。其他人依次出发。”
“诺!”众将应命,收整了队伍之后,立即出发。
“二位将军辛苦!”曹冲对着徐晃和张辽拱手施礼。
“公子辛苦。有劳公子前来接应。”徐晃和张辽见曹冲面无喜色。不由得互看了一眼,眼神中透出一丝满意。才十三岁带兵打数万人的大仗。一万八千对三万,居然还占了上风,却一点得意也没有,不能不说小曹主公比起老曹主公来更胜一筹。丞相如果早听公子的,何至于此。
“二位将军,请速速向前,路冯二位将军带着辎重在章卜穴接应,到了那里休息一阵之后,咱们再反过来打周瑜一个伏击。”曹冲见他们神色谨然,心中一笑,脸色却是平静如水,语气平和的说道。
“怎么?公子还要打?”张虎一听,不禁有些意外。
“周瑜不识时势,还没死心,当然要打痛他才行。”曹冲指了指远外刚刚出现的江东军,笑着说道。张虎回头看了一眼,怒气上冲:“这个周瑜真是可恶,还想追来吗?”
“所以要再给他一个教训。”曹冲笑道。
张虎心中一动,看了一眼老爸张辽,见张辽微微点头这才拱手道:“公子,我愿留下听公子吩咐。”
曹冲哈哈一笑:“子威,这一路不会有仗打,你先到章卜穴,养精蓄锐的等着周瑜上门。”
徐晃有些不解的看着江东军:“公子是说,这华容道一路周瑜不会赶上来交战,就这么一路缀着我们,要到华容道西的章卜穴才会进攻?”
曹冲笑了,你当然不知道老毛子怎么对付拿破轮子地那个皇帝和希特勒那个疯子。这种狼群追老虎的办法,算是个新鲜玩艺。他拱手笑道:“我估计周瑜此次损失如此之大,必不甘心,又不愿意与归师相较,必然会一路紧逼,不让我们休息,这一百多里的华容道走完了,我们也该被他拖垮了,到时候他再上前捡个便宜。所以我要二位将军赶到前面去,吃饱喝足,好好休养两天,在章卜穴埋伏好了,等周瑜前去进网。”
徐晃想了想,轻轻的点了点头:“公子高明,此计看起来极险,却又是极是高明。不过,晃以为,公子先行,晃来作饵,方为稳妥。”
“哈哈哈……”曹冲哈哈大笑,上前拍了拍徐晃的肩,压低了声音说道:“横野将军,你打仗比我有经验。但逃跑可没我有经验。你放心,周瑜想拖垮我,我还想拖垮他呢。有这个宝物,周瑜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他想抓住我可没那么容易。”曹冲说着,晃了一下手中雕花地镜筒。
徐晃一听,也知道公子有了这个宝物可以料敌先机,周瑜就是想突然发力。也未必能抓住有一千虎士保护的公子。自己那几千残兵,真要较量起来,也未必比这些虎士利害,跑起来也未必有他们快。想到此,徐晃也就放了心,和张辽带着人匆匆的走了。
曹冲送走了他们,也慢慢上了路,他让曹彰带人先行。夏侯称和虎士随后,看着夏侯称不时的揉一揉胸口,不禁笑道:“叔权,这一拳吃了亏了吧?”
“可不是,现在才想起来。那个甘宁是穿了重铠地,挨一拳也没什么事,反硌得我手疼。”夏侯称郁闷地说道,他在甘宁的胸口狠揍了一拳。到现在手还流血呢。
“不过甘宁被你拖到阵中围着砍,一定也要气得吐血,郁闷之极。”曹冲笑着长叹一声:“说实在的,我开始真有些担心你拖不住甘宁,真要让他过来支援吕蒙,我们未必能成功,没想到你还真成了,就是。就是招有点损……”
夏侯称听了,也嘎嘎的笑起来,直笑得满脸通红,这才收住了笑说道:“我也没想到那个甘宁如此沉不住气,居然真的杀过来了。我说仓舒,你是不是算准了那些小动作会激怒他?”
“多算者胜。”曹冲扭过头略带着得意的笑道:“我如果不对对方的将领地脾气了如指掌,怎么敢玩这个险阵?兵者凶器,出了错可要死很多人地。”
“你知道甘宁脾气大。受不得激。所以才让我把他引入阵中,用两千人拖住他的五千人。这边却用一万多人前后夹击凌统和吕蒙的一万人,一举破阵。虽然总人数我们少一些,但在那边,我们却是占了优势的,还是以多击少。高明,高明。”夏侯称想了想,渐渐有些明白了:“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就能拖住甘宁,这两千人对五千人,可是落了下风的。”
“不光要算对方的将领,还要算已方的将领,所谓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就是这个意思。”曹冲笑道:“周瑜其实漏算了两点,一是没想到张虎会杀他个回马枪,二是没想到我这六千人里有一千虎士,你可知道以前许校尉冲锋陷阵都很少有带一千虎士上阵地?就算不用子文地两千人,这一千人对上吕蒙也未必会落下风。再说了,周瑜也想不到我会用你来对付甘宁。”
“用我对付甘宁你很有把握吗?”夏侯称不解的说道。
“当然。”曹冲本想说他是狡猾狡猾地,后来一想有些失于轻佻,在这么多下属面前还是算了吧,故意换了种赞赏的口气说:“你可是叔父的希望,也是父亲看中地人,对付一个甘宁还不是小菜一碟。”
夏侯称听了,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心里却充满了得意。夏侯渊对他很满意,暗中要教他用兵之道,就连曹操都对他大加赞赏,多次在其他将领面前夸他,这次更是和曹彰一起得到了初次带兵的机会,让夏侯尚羡慕得红了眼。夏侯尚可是跟了曹操好几年才第一次带兵的,上次在长阪是第二次,结果还搞了个乌龙。
两人边走边说,夏侯称被曹冲一夸,有些害羞起来,反倒忘了自己比曹冲还大五岁,反过来要向曹冲请教。曹冲由三国第一兵法大家曹操尽心指点,又有了这几次带兵地机会,对用兵倒确实有了些心得,便也互相探讨,再把前世记得一些例子改头换面的说上一说,倒也把夏侯称说得心服口服。
周瑜在后面缀着,两军相隔二十里,一前一后的向江陵方向进发。曹冲也不急,带着人慢慢的走着,偶尔还停下来休息一下,等周瑜逼进了十里才又起身。最近的一次两军相隔不到五里,搞得前军的董袭恨不得要放开脚步追上来和曹冲杀个痛快,当然最好能抓住张虎打个痛快,他被张虎那个突袭伤了百十人,还耽搁了时间,却连马毛都被捞着一根,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咬下张虎一块肉来才好。至于韩当更是气得牙疼,他的大旗被张虎给砍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周瑜生怕他们一时气急坏了他地事,亲自赶到了前军,总算压制住了董袭。不过他也觉得奇怪,这前面的曹冲逃又不象逃,战又不象战,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究竟在玩什么鬼?
“公瑾,要不我们就冲上去试试他地虚实?”赞军校尉鲁肃也有点撑不住了,跟了一天,不象行军倒象郊游了,这算怎么一回事?
“子敬,你说这曹冲究竟有多少人?”周瑜越想越生疑,就算吕蒙前后受敌,在徐晃等人冲过凌统战阵前的大半个时辰里。以善战闻名的吕蒙五千人拿不下对方三千人?不会是吕蒙看错了吧。
鲁肃也觉得有些不对头,他皱着眉头想了想,又觉得说不过去,吕蒙如果想遮羞,只会多说对方的人数。不可能少说啊,少说了自己岂不是更难看?他犹豫了片刻道:“子明会不会是布阵有误,被对方抓了空子。他打仗一向就是凭着血气之勇,很少动脑子的。”
周瑜笑着摇了摇头:“子敬。你可别小看子明。他以前是凭着血气之勇打仗,不过最近可改了不少,这几仗他打得越发有规矩了,几乎没出过什么乱子,你可不能总用老眼光看他。”
鲁肃不屑地撇了撇嘴,坐回脚后跟上,拍了一下大腿笑道:“公瑾,你周家世代冠缨。藏书甚多,你从小攻读,才有了今天地成就。你以为吕子明听了主公的劝,读两本史记汉书就一下子变成了士人?士人要这么好做,那天下地大儒都喝西北风去。你别把他太当回事,他呀,就是一匹夫之勇罢了。”
他说着,有些失意的叹了口气:“公瑾。这一仗之后。你天下闻名,只是不知道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主公最近对吕子明和蒋公奕(蒋钦)多有照拂。陆伯言也一直在主公身边,其意自深,你心里可要有数啊,树大招风,功高震主。”
周瑜笑了一声,举起茶杯向鲁肃示意了一下:“子敬,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疑神疑鬼的,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你鲁子敬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鲁肃见他如此,欲言又止,只得举起茶杯来示意了一下,一仰而尽。这次孙权送弟弟和侄儿去做人质,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最让他觉得意外的是,孙权面对那些不满的将领时,居然说这是周瑜地主意,甚至连后来送大乔去曹营,也遮遮掩掩的说是周瑜的一计。搞得以程普为首的江东老将对周瑜都很不满,象这次上岸追击,程普这个右都督就推说要看着船,愣是没能上岸。
“公瑾,这次出征,程德谋为右都督,数次与你争锋,几误大事。虽说你不介怀,却也不得不防。”鲁肃沉默了半晌,还是劝了一句。周瑜嘴角挑着一丝无奈的笑意,摸了摸鬓角:“子敬,我找你来商量军情,是要商量对面地曹冲,你怎么反倒说起这些来了?”
“嗯咳……”鲁肃捂着嘴佯咳了一声,只得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也是怪,这曹冲不是中了孙季佐的乌头茶吗?应该早就送命了,怎么还活蹦乱跳的?看他这样子,大概孙伯阳和刘玄德的事十有**就被他给坏了,孙伯阳快疯了,刘玄德虽然没疯,不过看那情形,也离疯不远了。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乌头茶喝下去居然还能不死?”
周瑜也直摇头:“孙季佐传回来地消息应该不会错,要不然他也不会到江陵去,听说南阳张机在江陵为随军医匠,也许是他救了曹冲一命。我倒是觉得这个时间不对,乌林火起的消息就算用快马传到江陵,也得有一天半的时间,他再从江陵赶到郝穴,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就算孙伯阳他们在路上耽搁了半天,也应该比曹冲早到半天才是,怎么反被曹冲打了个伏击?六千人活生生被堵在虎跳涧前进不得?”周瑜疑惑不解的看着鲁肃,鲁肃也茫然的摇了摇头。
“难道他真的能从江陵看到乌林的大火?”周瑜自己都觉得好笑,乌林到江陵三百多里,再好的眼神也没法看到。可是算来算去,也只有这种可能。周瑜越觉得对面那个孩子有些不可理喻了,难道真地象吴范所说,这人是个看不清地怪人?
“如果他能从江陵就看到乌林的火。那岂不是现在能看到我们的大帐?”鲁肃也觉得有些怪异,浑然生出一种被人偷窥的奇怪感觉来,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周瑜怔怔的看了他半天,也觉得有些怪异。他摇了摇头,又说道:“不管那么多,到时候杀上去,他有什么怪异之处也没用了。”
“公瑾,你可不能硬碰。别忘了主公可在反攻合肥,他手里的人手估计不太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人调兵了。”鲁肃又提醒了他一句。孙权正在布置反攻合肥的李典所部,让张昭带兵攻九江当涂,他亲自带大军攻向合肥,看起来是合情合理,但鲁肃和周瑜都知道,这是孙权自己地情和理。现在这个形势。应该集中兵力先拿下江陵。江陵是荆州重镇,也是长江上地关卡,拿下了江陵,江南四郡就入了江东手中,打通了西蜀的通道。进而可以拿下西蜀,届时长江以南皆是江东所有,凭此半壁江山,足以与江北地曹操对抗。现在去打合肥。且不说城坚难攻,就算打下了,合肥又怎么守得住?曹操尽起大军反攻合肥,江东的士卒在陆地上怎么能是曹军的对手。
但这些偏偏鲁肃和周瑜都不能说,一来知道孙权是想立自己的威,取一个战功来平衡周瑜的赫赫威名,二来也是好借机将拨付给周瑜的三万精兵调走。这三万精兵可是江东地大半精锐,除非放在他自己的手中。否则孙权是无论如何都睡不好觉。
“我知道了。”周瑜被鲁肃这一说,不免有些意兴阑珊,也没有心情再说下去,草草的说了几句,就去休息了。鲁肃见他心情不好,只得起身告辞。他站在周瑜的大帐外,看着西面的山岭,总觉得那黑影里有一个人在看着他冷笑。不由得他不心生寒意。
连着两天。曹冲和周瑜颇有默契地一前一后沿着华容道向章卜穴进发,第三天中午。离章卜穴还有五十里,周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停止行军,将斥侯叫过来问了又问,觉得疑窦丛生。曹冲一路行军极为安稳,一点没有几万大军在后面紧追不舍的样子。周瑜看着即将到达的章卜穴,不由得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他把鲁肃叫了来,说了自己地心中的疑虑,用手指重重的点了点章卜穴道:“如果徐晃所部从前日起就急行,大概昨天上午最迟到中午就通赶到章卜穴,休息一天正好等到我们……”
“你是说,徐晃张辽没有随曹冲行动,而是先行赶到章卜穴设伏?”鲁肃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地图,摇了摇头:“不能,曹冲所部经过激战,损失超过两千,徐晃他们怎么敢丢下曹冲只有不到四千人面对我们两万多人?”
“是不太可能,但我们不能不防。”周瑜站起身来看着前面的小山坡:“斥侯传来的消息说,昨天曹冲的驻地虽然是一万多人的大营地,但其中有部分锅灶灰烬较多,可能是曹冲利用徐晃部留下地锅灶,以此来迷惑我等。”他转过头来说道:“我让人数过这些锅灶,正是四千人之数。”
“这曹冲好大的胆子!”鲁肃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如果对面曹冲手下真的只有四五千人,那他这两天带着两万多人散步的行为,只有疯狂和大胆两种解释。
“不管是不是如此,这里离章卜穴还有五十里,徐晃张辽既然在那里等我上勾,我就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了。”周瑜立刻决断,对身边的传令兵立刻下达了命令:“传令董袭和甘宁,立刻率所部赶上去缠住曹冲,如果有伏兵出来,就立即撤退,如果没有,就将曹冲卡死在前面这个山坡,甘宁部立刻阻断章卜穴方向的道路。”
看着传令兵飞奔而去,周瑜威严的扫了一眼身边的众将,厉声喝道:“诸位,今日一战,诸将努力,捉住曹冲,堪比斩将夺旗。瑜当亲为诸将请功。”
“诺!”诸将一听,一个个跟吸了兴奋剂似地,飞奔而去,对着自己地部属大声呵责,有鼓励的,有威胁地,反正一句话,就是拼了命也要将曹冲给抓住。活地死的都行,升官发财就全指着这一下了。
曹冲从望远镜里看到一直远远缀着的董袭和甘宁忽然加快了速度,大惑不解,不是还没到章卜穴吗,这么快就发力,不怕跑到章卜穴就没气了?他略一思索,就传下命令,保持速度。匀速前进。虎士们一听,一个个放开了步子,一溜小跑的在前面带路。
他们个子大,步子也大,这一小跑不要紧。累得后面跟着的董袭和甘宁一听就急了,这本来就差二十里,我怎么刚跑起来他就也跑了?也传令下去,放开了脚步一阵狂追。
曹冲听斥侯说后面的董袭和甘宁发了狂。大惑不解,一边带着人跑路,一边和身边的张松说道:“他们怎么突然提前起动了?不按套路来啊?”
张松笑道:“公子,周瑜已经跟着你走了这么远,现在就算猜出些什么,只怕也拿我们没办法,最多张文远和徐公明二位将军白忙一阵罢了。”
曹冲笑道:“话虽如此,但总要知道他是怎么看破的。下次再布局也好有所准备吧,总不能被人看破了局还不知道错在哪儿,那可有点亏,也没长进啊。元直,你说是不是?”
周不疑笑道:“我也在奇怪呢,这一路上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啊,怎么周瑜就突然发力了呢?”
张松忽然拍掌道:“公子,我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一定是锅灶。我们虽然用地是二位将军留下的旧灶。但图省事,没有将灶中的灰烬除去。这样我们用过的灶就会比其他的灶多一些,只怕周瑜起了疑心之后,去数灶头了。”
曹冲一听,恍然大悟,一拍脑袋,看着张松哈哈一笑:“失误失误,还是漏了一着。”
周不疑听了,也如梦初醒,连连咂嘴。曹冲笑道:“好了,你别咂嘴了,这几天一直恍恍惚惚的,不知你在想些什么,哪里还记得提醒我,还要我提醒你才知道给我准备饭菜呢。”
周不疑尴尬的一笑,没有回答,只是跟着一路纵马小跑。
周瑜听前面传话说曹冲突然也加速了,立刻明白自己的猜测是事实了,命令全速前进。他一拉战马,刚跑了两步,却被鲁肃拉了拉袖子。他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信使高举着一封书简,纵马狂奔而来。他不由得心中一沉,连忙勒住了马。那个信使奔到他面前,翻身下马,将书简高高举过头顶。周瑜看着书简扎绳上孙权地专用封泥,半天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长长的叹了口气。鲁肃也暗自叹息,伸手接过书简,检查以后拆开封泥,打开书简看了一眼,苦笑一声,将书简递给周瑜:“公瑾,主公……”
周瑜没有接书简,而是拨转马头,无力的挥挥手中的马鞭,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传令董袭甘宁,停止追击,全军回师华容城,董袭等部增援合肥。子敬,此去战事已了,你这个赞军校尉也去吧。”
曹冲发觉甘宁董袭忽然撤了回去,更是大惑不解,不过他也没有胆大到反过来去追周瑜,而是犹豫了一顿之后就带着人赶向章卜穴,会合了已经准备妥当一心想要打周瑜一个伏击地张辽徐晃之后,近三万大军回到了江陵。
向曹操交令时,他向曹操讲解了战事的全过程,曹操听了,对他前面的作战安排赞不绝口,对最后周瑜为什么突然撤兵也觉得不可理解,连连叹惜周瑜到了口袋口居然又撤了回去,真是天意,要不然这次就算抓不住周瑜,也可以打得周瑜灰头灰脸,一报赤壁之仇。
曹军水军全毁,蔡瑁张允没了势力,侥幸活命,垂头丧气的回了襄阳,曹操在江陵休整了几天,决定撤回北方。他任命曹仁为镇南将军,领南郡太守,镇守江陵,乐进镇守襄阳,徐晃镇守樊城,张郃随张辽回屯长社,汝南太守满宠改任行奋威将军,镇守当阳,其余诸军一起跟随他回邺城。
安排妥当之后正要起程,在陆上追击未果地周瑜却在两天后带着两万水军逼向了江陵城,同时沿江各路支军也陆续传来了战报,一个个都退回了原驻地。其中最危急的还是合肥,孙权亲率五万大军,将李典一路从庐江郡打了回去,并包围了合肥城。张昭带兵直逼当涂,切断了李典后退的路线。
长江沿线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