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术收到了刘修的一封战书,战书引经据典,慷慨激昂,大意是我刘修奉天子之命,讨伐叛逆,一战收复西陵,再战生擒张勋,水师一出,你袁术就逃回鄱阳湖,胜负已明,你不要再顽抗了,早点投降,也许我还能向天子请求免你一死。如果你还不服,那就请做好准备,与我一战,不要像个没胆子的泼妇,嘴上叫得凶,却没胆量迎战,只敢躲在闺房内抹眼泪。
袁术看完战书,气极反笑,摇了半天信纸,最后说:“这信肯定不是他写的,他那学问和我差不多,写不出这种又酸又损的词来。”
阎象拿过来一看,立刻下了断语:“不是宋忠就是綦毋闿,除了他们两个酸儒,没有人会把战书写得这么生涩。”他笑笑:“将军,应战吗?”
袁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要是能应战,我还躲到这里来被他羞辱?”
阎象满意的笑了,他就怕袁术被刘修激怒了,一气之下放弃了大好的地利,去和刘修拼命。
“将军英明,战场上争的是最后的胜负,这些小伎俩,没什么意义。”阎象把战书揉成一团,不屑的扔进了废纸篓。袁术目光闪了闪,最后还是没动。
袁术没反应,刘修也不急,他在柴桑(今九江市)扎下了步卒大营,不知道是为了气袁术还是怎么的,他把水师大营扎在了江心洲上,正堵着鄱阳湖的入江口,这样一来,袁术要想和江北取得联系就只能悄悄的,大规模的行动是再也做不到了。
柴桑的地理位置很重要,就在于它扼守长江中游,又是江南一系列的丘陵、山峦的起点,在柴桑的东南角,就是天下闻名的庐江,西南角,则是幕府山,再向南是九岭山和罗霄山,后世闻名世界的井岗山就是罗霄山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刘修占住了柴桑之后,就是扼住了袁术向西的大道,从现在开始,袁术要想支援长沙,只能通过一系列的丘陵和山脉之间的通道。袁术放弃柴桑,也是万般无奈,要想守住柴桑,必须和水师相配合,而他手下的那些水师怎么看也不是刘修的对手,他只好退回鄱阳湖固守,放弃了柴桑这么一个大好地形。
刘修很悠闲,三天两头给袁术送信,今天说我在庐江避暑呢,风景很不错啊,你来不来?明天说我在江中泛舟钓鱼呢,钓了鱼做鱼汤,一起来喝酒吧?袁术后来看得烦了,根本不接,直接扔了。不过刘修的书信还是很有耐心的来,不断的邀请袁术去叙叙旧。
袁术急了,回了一封信,鄱阳湖的鱼也不错,你来不来?你来了,我请你喝酒。结果没过几天,刘修回信了,我去啊,你准备好地方,我人可有点多,你得给我挪一个大营地出来。把袁术气得无话可说。
可是袁术万万没有想到,一直在和他聊天打屁的刘修根本不在柴桑,他在长沙。
袁术龟缩在鄱阳湖,刘修一时半会的拿他还没办法,鄱阳湖地势复杂,袁术把水师随便往哪儿一躲,他找都未必找得到他,就算是找到了,贸然之间也无法开战。行军打战非常究地理,水师更是如此,看起来都是一顷碧波,你怎么知道下面水深水浅?万一水浅,大船开进去就搁浅,剩下的就被人当靶子打了。
刘修没那么傻,他让甘宁驻扎在江心洲上,卡住了袁术出鄱阳湖的通道之后,就命徐荣为将,黄忠为副,打着他的旗号驻扎在柴桑,自己则赶到长沙督战,准备先吃掉孙坚。
孙坚并不好打,接收了张勋的残部之后,他现在有一万三四千人,兵力很足,临湘城在桓阶的主持下,又坚固得有些不像话,要是强攻的话,刘修至少要在临湘城折损三万人。这种亏本的事情刘修是向来不做的,所以他不攻城,他只围城。
围城当然也不能简单的围着,那种办法太耗钱,而且也没什么效果,更何况刘修现在也没那么多兵,他现在手头总共只有三万步骑,其中还包括蒯良刚刚从零陵、桂阳、武陵三郡征来的一万郡兵和蛮夷。这样的兵力远远不足以攻城,就连围城都有些紧张。
不过刘修有办法,他就把大军驻扎在离临湘城十里的地方,然后每天在孙坚看得见的地方艹练,孙坚不出城,他就艹练,孙坚出城,他就开战。
孙坚开始没当回事,觉得这就是刘修的诱敌之计,用不了几天他就得换花样,可是没想到刘修耐心十足,他一练就是两个月,孙坚眼睁睁的看着他把一群只知道光着脚板狂奔,拿着刀乱砍的武陵蛮、江夏蛮练成了能攀城能列阵的精兵。
更让孙坚紧张的事情还在后面。
秋收开始了。
孙坚之所在敢在长沙坚守,想的就是长沙有米,能够就地取食,可刘修虎视眈眈就在城外练兵,他还敢出城收稻吗?他要有这实力,他早就出城和刘修一战了。
他不敢还就罢了,刘修做得更狠的是,百姓也不准出城,出城一个抓一个,然后就让他们站在城下喊话,招降自己的亲人,反正是无论如何不放了,美名其曰解救。
这样一来,就算是百姓要出城,孙坚也不敢放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外满眼金黄的稻田却收不到一粒米。而这时候,阎圃不让张飞大量杀伤的作用就显示出来了,多了张勋的残兵之后,城里粮食的消耗速度迅速增加,孙坚能够赖以维持的时间缩短了许多。
孙坚急了,找来了桓阶。桓阶却早有心理准备,他在刘修围城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他现在心里也非常矛盾,刘修在想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这样会给临湘层的百姓带来什么,他也清楚。刘修收了长沙的米,他可以在这儿再坚持一年半载的都没问题,大不了再从其他几个郡抽调一些粮食过来补充就是了。可是临湘城再围上一年半载的,就得吃人了。
孙坚也许无所谓,可是他桓阶不能这么做。
“刘修这是在拖时间。”桓阶有些郁闷,“他根本不急着击败袁家。”
孙坚眉头紧锁,他也想到了这一点,而这一点却足以让所有的形势逆转。
“将军要向袁将军求援吗?”桓阶问道:“如果袁将军不能来援,那临湘失守是迟早的事。”
“不能求援。”孙坚摇摇头,“我的目的就是把刘修拖延在这里,好让袁将军腾出手来准备,现在刘修主力被我拖住了,我已经达到了目的,,再请袁将军来援,岂不是前功尽弃。”
“可是将军,现在的形势和我们当初估计的是有分别的,从刘修的一系列举动来看,他并没有迅速决战的打算,他是在利用时间收拢荆州的人心。”
“荆州的人心?”孙坚苦笑一声:“大概还包括临湘城吧?”
桓阶摇摇头,长叹一声:“恐怕临湘城已经被他预定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孙坚浓眉一挑,他品味出了桓阶这句话里的危机。他坐直身子,转了转眼珠:“那怎么办?”
“派人向袁将军求援,要不然,就突围。”桓阶道:“而且,事不宜尽,必须尽快决定,迟则生变。”
孙坚本能的屏住了呼吸,想了好一会。桓阶这句话很明白,临湘城里的人心已动,以刘修到一地便推行新政的习惯,他现在肯定也没闲着,荆州大族都在分好处,如果临湘城一直被围,不仅好处分不到,到时候还得被当成附逆予以惩罚,就算是刘修不惩罚他们,被孙坚的大军吃上一年,他们也损失惨重。依附刘修的在分好处,依附袁术的他们在倒霉,凭什么?
袁术来援,有希望击败刘修,那么临湘城的百姓就有功,就可以分到好处,有了希望,他们就能安心。如果袁术不能来援,那孙坚就只有突围,以免临湘城的怨气越积越重,直到连桓阶都控制不住。
总之一句话,再这么拖下去,迟早是个死局。
孙坚犹豫了半晌,最后说道:“我写书信给袁将军。”
……袁术接收孙坚派人送出的急信,这才知道刘修早就不在柴桑了,他气得咬牙切齿,捶胸顿足。刘修人不在柴桑,仅凭他的名字就把他吓得在豫章不敢挪窝,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出兵,我要和他打一架!”袁术像头被激怒的雄狮,纵声咆哮。
阎象沉默不语。他不懂刘修为什么这么有耐心,他出兵快半年了,除了夺取西陵,收复江夏之外,就没有什么大动作。这份沉着大出他们的意料,同样也打乱了他们所有的部署。
在半年时间内,袁隗和袁术联手猛攻兖州和青徐,曹艹被打得龟缩在陈留,袁家眼看着就要全取青徐,但就差那么一口气。这里面的原因除了曹艹的顽强之外,最重要的有两点,一是青州的黄巾怎么也打不死,不管袁绍怎么费心费力,他们就在一直占着青州,另一个就是青徐的人心变了。
青徐的大族筑堡自守,对袁家的示好概不理会,曹艹虽然被打得退出了青徐,但这些大族就是不向袁家投降。
就和没料到刘修会和他们比耐心一样,袁隗意料中青徐大族箪食壶浆迎接他们的场面并不没出现,他们遇到的只是一座座坞堡和无情的刀箭。
人心变了。
阎象意识到,如果不能在短期内解决战斗,袁家丢失的人心只怕会越来越多。那赶到长沙去和刘修决战?也不行,这等于把花费大量心血构建的防线全部放弃,到刘修选定的地点和刘修野战。
“让孙坚退出长沙,把刘修引到这里来。”阎象最后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