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道众生 第四百五十八章 出手

当日叶战认定叶芷柔是假，以剑穿透了她的身躯。而如今亲手杀死叶瑛，自然是认为父亲和妹妹都是别人假扮。

这般说来，他真的将叶芷柔杀死也不足为奇，或许路上那和叶芷柔相似之人也仅仅是相似。

东方雪隐忽然伸出手，轻轻摘下了面上的面具。

他微笑道：“久闻悬剑山庄的少庄主天生英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在下东方雪隐。”

他竟在这少年面前现出了真面目！

叶战似早就听闻他的声名，缓缓道：“东方前辈人称仁义大侠，为何命人假扮家父。”

他明明年纪甚轻，说话却从来都是轻缓平淡的语气，宛如老成世故的江湖人士。

东方雪隐仰面望天，长叹一声，道：“想必武林九鼎暗中做下的事你也听闻过一些，如今他九人联合五鬼妄图杀尽江湖侠士，好稳坐那武林至尊之位。为此，我四处邀集人手以作准备，而家父不知为何失踪，我只能命人假扮，好借悬剑山庄之名揭穿他们的阴谋……”

这的确是江湖中正在流传的消息。而他满面正气，说话间面不改色，一副坦荡荡的模样。别说是说给这久不出门的叶战，即便是江湖中闯荡已久的老江湖，也不会对其有多少怀疑。

东方雪隐目光闪动，又道：“难道你不奇怪，为何叶庄主会在这段时间消失，再寻不到丝毫踪迹？”

“东方前辈怀疑家父是被他们所杀？”叶战问道。

东方雪隐深深地看了叶战一眼，一字字道：“正是如此。”

他侧过身子，一只手背在身后，道：“你身为叶庄主之子，不知可有心为江湖做事，闯下一番名堂？若叶庄主当真命丧那九人之手，你也该为之报仇。”

叶战站在那里，半晌才道：“若要晚辈帮忙，需答应晚辈一个要求。”

他不说自己为父报仇，却说对方是在请求自己帮忙。东方雪隐闻言，不禁眯起了眼睛，似感到这少年有趣极了。

叶战眼睛盯着地面，自语般地缓缓道：“我一直活在父亲的光辉里，从小到大，别人看到我都会说，这是叶瑛之子……”

东方雪隐瞧着他，等他说下去。

“那时我以父亲为荣，以悬剑山庄为荣……而现在，它没落了，那些追捧我们的人消失了，悬剑山庄甚至受到了一些小人的奚落。”

一代名门世家，名声不再，便会有人在闲聊中寻乐子，出言贬低，这是江湖中极为常见的例子。

“接着，在五鬼消息传遍江湖之时，家父离开了悬剑山庄。那时我想，家父或许想去除掉五鬼，让悬剑山庄的名声再次响起。但之后，却再没有父亲的消息……”

叶战抬起眼睛，重新盯着东方雪隐：“我父亲如今凶多吉少，若他死了，悬剑山庄便是名存实亡。但我若能登上九鼎之位，家父便会复活在世人心中，悬剑山庄也会名声大震，如日中天……”

东方雪隐终于明白，他的要求，便是在除掉九鼎后，亲自坐那一席之位！

这翩翩美少年心气儿之高，难以想象。但东方雪隐只略一沉吟，便大笑道：“好，悬剑山庄的少庄主若能列入九鼎，天下江湖人士莫敢不从！”

话刚说完，忽然远处一声锐响，一个黑衣人飞速赶来，飞身落到二人面前。

黑衣人扫视叶战一眼，在东方雪隐耳边说了两句话。

话声听不真切，隐隐有“心觉”二字。

东方雪隐面色不变，待黑衣人离去，眼望叶战，道：“彭三叔已入关，他同武林九鼎中的秦贤是旧交，必会助那九人。我已引去众多仇敌拦阻，你即刻赶去，若能杀死彭三叔，便在五日内抵达云霄城，到时自有人和你接应。”

……

等到叶战离开，公孙正和崔一寒的身形自暗处现身。

公孙正微笑道：“这小子野心可真不小。”

东方雪隐淡淡道：“你以为他来找我，当真是为那九鼎之位？”

公孙正道：“东方大侠莫非对其有所怀疑……”

崔一寒皱眉接口道：“东方大侠既怀疑他，为何还要用他？”

东方雪隐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叶战离去的方向。

他虽表现得似对这少年完全相信，却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只因叶战身上的疑点实在太多，但疑点越多，越方便利用。这世上没有利用不了的人，只有不懂得利用的人。

东方雪隐心中的一个声音没有说出：你们永远不会懂的……只因越容易令人起疑之人，越会表现得对你尽心竭力，好教你相信他……等他事情办完，以为自己已经完全获取我的信任之时，就是他的死期。

这才是棋子的真正用法。东方雪隐目光转向那颗假扮叶瑛之人的头颅，心道：他的确有些本事，自以为能够瞒过眼前的所有人，却绝不会想到，自己不过是一枚弃子！

公孙正忽然道：“这叫叶战的小子真能对付得了彭三叔？”

“你以为刑无令为何会离开十方囚狱？”东方雪隐瞧着他道。

他这句问话似和公孙正驴唇不对马嘴，但崔一寒心中一动，道：“难道是去找那姓彭的？”

东方雪隐伸手入怀，掏出一枚巴掌大小的令牌，看着上面刻的“刑”字，缓缓道：“不错，我命人广散彭三叔的消息，就是为了让刑无令听到。刑无令一直想找高手对决，自然会主动去寻那姓彭的。他们若拼起命来，别说是这悬剑山庄的少庄主，随便一个小人，恐怕都能渔翁得利。”

说到最后，“咔”的一声，令牌在他掌心已化为粉末。

“这令牌已无用。”东方雪隐说着遥望黑暗的天际，忽然轻声长叹，道，“只愿我们所做之事，将来能被世人理解……”

他们明明是在暗中害人，甚至要除掉武林九鼎，此刻竟口口声声要被世人理解？

若有知情者听在耳边，恐怕还以为自己耳朵坏掉了。

公孙正目光闪动，吟诵道：“引商刻羽，杂以流徵，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人而已。是其曲弥高，其和弥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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