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道众生 第两百七十九章 输赢

狄清道：“世上绝没有人能令我认输！”

慕长欢凝注着他，左拳忽然后缩。四周本是风声呼呼，过不一会儿，忽然犹如凝滞一般停息了。

“这是达到五重风雷后，我所能使出的最强招式。”

慕长欢缓缓道：“我从未使过这一招，这一次，我们一起见识下吧。”

突然间，他身周狂风嘶吼，狂卷住他的身形，几乎将他淹没。

接着，那狂风向他左臂集聚，慕长欢身形下压，几乎已承受不住五重风雷不断涌出的力道，地面跟着砰然碎裂。

就在这时，他左拳如电光一闪，向天空击去！

一道无形气浪自狄清瞳孔中闪过，在他眼中，那几乎是一道澎湃汪洋被推上了天空！

“轰！”

一声破空巨响，震得四面树木狂舞摇曳，不少千秋树“咔”的一声，接连折断。

慕长欢手臂上的气浪依旧源源不断地向上冲去，那几乎是一股无法控制、无法压抑的力量。他蓦地一声狂喝：“风卷残云……！”

“风卷残云”便是第五重风雷所能使出的最强绝招！

慕长欢身子剧烈地颤抖着，脚下的地面越碎越深，庞大的压力压得他身心都喘不过气来。

无数个声音在他耳边回响着：

——武功心法一窍不通，武功招式更是一塌糊涂。

——你不若趁早回头，像那些凡夫俗子一般，去赚些银子吃喝玩乐。那些事，对你来说还容易些。

——从一开始，我习武的道路上就没有任何人的认可……得不到任何人的认可。

——废物！废物！废物……无用的废物！你活在世上又有何用？

——你给我骄傲起来！你可是我铁髯客的弟子！

到最后，这所有的声音都化作了一句话：第四重风雷是三重的两倍威力，对自身的负荷也是双倍，五重则是四重的两倍，你必须硬扛！

他咬牙嘶吼，终于扛了过去！

便在这股气浪逐渐收缩，力道逐渐降低之时，慕长欢后退数步，“噗通”倒在了地上，拳头上的气浪也消失了。

过得片刻，那嘶吼的风声化作了一片宁静，狄清的耳朵犹如出现了耳鸣。

他以为这样便结束了，天上依旧是阴云密布。

但紧接着，天上现出波浪翻滚的景象，风云似乎变色。

狄清霍然抬头，“哗”的一声大响，一阵凉意从上方吹了下来，阴云如被人用手推开一般，哗然四散。

太阳现出，光芒随之四射，山顶上的草木翠绿欲滴。

云莲山本就甚高，几可伸手触碰蓝天。慕长欢这一手“风卷残云”使出，登时破开了那重重阴云，令太阳重现，阳光转眼洒满山顶。

“拿习武当做获取名利手段的人……”慕长欢撑着地面站起，抬头直盯着狄清，“根本，不配习武！”

说完这句话，他站直了身子，再不看狄清一眼，便转身向后方走去。

任谁都可看出，无论对方认不认输，他都已胜了！这招若是对狄清使出，狄清恐怕已是尸骨无存！

慕长欢腿脚已瘸，上半身依旧挺直，一只手扶着右腿一瘸一拐地走着。他的双腿在方才那股力道的重压下，几乎已碎裂了。

但他的心性却比任何人都要坚硬，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任由自己倒下。

狄清看着慕长欢走去的背影，瞳孔缓缓收缩。

他知道，单凭方才那手功夫，慕长欢的名字已将在江湖中崛起！

而此时若能杀了他，自己在江湖中的名声便会更进一层。

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种诱惑，他的指尖都在发抖！

狄清看着慕长欢瘸腿走的步子，不出五步，他便会走出自己的攻击范围。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却涌出一股狠劲……

就在这刹那间，慕长欢骤然回身。

“嗤”的一声，一支“长矛”穿透了自己的身子，他的胸膛瞬间多了一个血洞！

那是一支以真气运起碎石拼成的长矛，慕长欢只感到背后一阵寒意袭来，身子已难以躲避。

狄清看着他，浑身已力竭，忽然吐出一口浊气，道：“你走吧……”

慕长欢盯着他，任由那血洞汩汩地流出鲜血，浸透了衣裳，没有说话，缓缓转身，走了。

不知是幕长欢回身时身形微错，还是狄清终是没有下狠心，那柄“长矛”虽刺穿他的身子，却避开了他的心脏。

只要不死，他便可一直撑下去！这就是慕长欢苦练数年别人眼中的“笨功夫”得到的成果！

他又向前走出几步，却见前方站着一个人，满面虬髯，正是铁髯客。

原来铁髯客一直在暗中瞧着两人，并没有走远。

慕长欢快要走到铁髯客身边时，笑道：“师父……我胜……”

“了”字未出，他人已向前跌倒。

铁髯客身形闪过，伸手揽住他的肩头，没有让他摔下去。随即大声笑道：“今天下山遇到一帮土匪，我教训了他们一顿，他们立刻将我供为大爷，送了几十坛好酒……”

他嘴上虽是大笑，眼眶却已湿润。只因慕长欢已经失去了意识，低着头，眼睛紧紧地闭上了。

“这么拼命……你还是那个笨小子，一点没变……”铁髯客按着他的身子，低声道，“聪明人才不会这样去拼。”

忽听后方狄清道：“你教他的武功……的确厉害……”

铁髯客没有回头，道：“我什么都没有教他……能教他的，只有他自己。”

“还有……我家长欢是喜欢习武，你却是为了让别人称赞自己拼命努力着习武，高下立判！”

他抱起慕长欢的身子，大步向前走去。

铁髯客从未像今天这般，以自己收了这名“呆笨”的弟子为自豪！

狄清在后方怔怔地看着，心神已有些恍惚。

……

到了夜晚，慕长欢已清醒。长期的修炼下，再多的疼痛也不会令他昏睡太久。

他看着身上缠满的白布，道：“师父，你疗伤的本领越来越高超了，我身上一点不疼……”

正说着话，忽然一阵龇牙咧嘴，道：“我的腿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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