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道众生 第两百七十四章 发怒

铁髯客知道自己是在强词夺理，但他无法径直说慕长欢武学资质差。

慕长欢仔细瞧着师父，突然退后两步，“砰”的一拳捶在了自己腹部，他张大了口，接着又是一拳，就这样接连数拳，他终于将那块牛肉吐了出来。

他擦了擦嘴边，笑道：“原来师父在锻炼我的毅力。”

铁髯客怒目瞪着他，道：“你难道还不明白？”

慕长欢还未说话，铁髯客又道：“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习武？”

慕长欢不知他为何发怒，道：“因为……喜欢。”

铁髯客道：“可有些东西，你再如何喜欢，也得不到。再如何努力，也没有用！”

慕长欢眼望着铁髯客，似不知他怎会突然说这些话，道：“喜欢的事……根本不用努力，不，或者说，‘喜欢’无法和‘努力’这种事相提并论。对我来说，喜欢无需坚持，累了就停下来，不为一切所左右，那样的喜欢……才是真正的喜欢！”

他眼神中充满希冀和快乐：“其实跟师父学的这几年，我已经渐渐明白。有些事自己若不喜欢，再努力也是无用，不过是徒增劳累。若是喜欢，也称不上什么努力，只是为喜欢的事付出罢了。”

——有人为名声努力，有人为金钱努力，这些努力难道都值得赞许么？

——等你真正遇到自己热爱的事情，就不会整日高喊着努力。

铁髯客看着他的眼神，忽然觉得眼前的慕长欢和那望着夕阳的落寞少年根本是两种人。

那是一种渴望被理解、渴望和人交流的眼神。

错不了的……他以为那种落寞来源于慕长欢面对武学的困顿，如今他才知道，他的落寞不是因为武学，而是因身边没有朋友。

慕长欢长时间修炼喜爱的武学，已经失去太多了。

以至于自己不在的时候，他常常和身边的鸟儿自言自语。而一旦看到自己从山下回来，便会高兴地说话，说个不停。

铁髯客的眼睛忽然湿润，扭头看向别处，不让他留意自己的眼睛，道：“师父实在是……做得不够好。”

他将眼泪收回，回头按着慕长欢的肩膀，直盯着他：“你现在没有朋友，将来却会有很多志同道合的成名朋友，比如那江湖六公子……”

慕长欢正要问什么是江湖六公子，铁髯客忽然道：“我现在传你风雷神功。”

风雷神功是外功中的一门绝学，慕长欢本是修完前期的几项武功才可修习。但那几项前期武功他无论多么卖命地修炼，都无法修成。铁髯客决定孤注一掷，将风雷功传给他。

若“风雷”也无法修成，他就只能让慕长欢另做打算。

又过了一段时间，已是将近三年。十五岁的慕长欢终是修成了风雷神功。

铁髯客却没有松口气，因风雷功共有九重境界，初修并不甚难，难的是突破。

以慕长欢的武功根底，他能达到三重就不错了，再往上便会“卡壳”。

一旦卡在某个地方，很可能就是一辈子。若他坚持修习下去，只能算是徒自浪费时间。别说五年，十年内恐怕他都无法步入江湖。即便十年后步入了，他也远远不及同龄的年轻高手……

这几乎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铁髯客因此倍感紧张。他怕自己会毁掉一个武功苗子。

慕长欢好不容易有了能够进步的武功，自然不肯放弃，他也没考虑师父的担忧，只是每日每夜都在修炼，想不断地感受进步的愉悦，甚至在睡梦中都是武斗的场景。

但没过多久，他已到了“风雷”的第三重境界，再往上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提升了。

那是一个瓶颈。慕长欢虽知晓如何突破四五重境界，身体及资质却难以实现。就像铁髯客，至今最多也只到了第八重，那第九重是无论如何也到不了了。

只是那第八重风雷已可傲视天下，第三重风雷却刚到外功的入门阶段，仅能胜过一些同样资质差的年轻武林人士。

慕长欢的武学之境，恐怕只能止步于此！

他因此在背地里痛哭过，只觉自己此生都要停滞不前。

但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帮他，能帮他的，只有他自己。

他擦干眼泪继续修炼，这天天气转阴，乌云密布，慕长欢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铁髯客下了山，他将心神凝注到练功当中。

刚练一会儿，突听一个声音道：“小鬼，谁教你的武功？”

慕长欢仰面四望，却瞧不见那人的身影。

他正要说话，突然脖子一紧，“砰”的一声，身子竟被人伸手按到了地上！

那人眼光逼视着自己，冷冷道：“我问你话，你有没有听见？”

那是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也有可能比他大上一岁。目光逼人，看样子极少有人不听他的话。

慕长欢双手抓着他的胳膊，力气使出，却无法令他的掌心松懈一分。

眼见得慕长欢的脸一点点变红变涨，几乎就要就此死去，少年突然随手一甩，远处一棵树身“砰”的一震，长欢已倒在了树下，不住地开口咳嗽着。

“如此资质，竟还要习武。”少年转身面对着他，道，“我是江湖六公子中的狄清，叫你师父出来！”

这少年竟是江湖六公子！

但他刚说完此话，一个身影已向他扑了过去。

狄清的动作实在太快，他身形微错，单掌已握住了慕长欢伸出的手腕，又是向后甩去，“咔嚓”一声，后方的整棵大树已被慕长欢的身子撞断。

那千秋树的树身坚硬如铁，可见对方使力多大。

慕长欢待要再站起，狄清身形展动，一脚踏上他的胸口，道：“叫你师父出来，你连和我较量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人的性格究竟是如何养成的？他的家境显然非富即贵，从不在意别人如何，但别人若敢违背自己心意，定要遭其责难。

风声响动，慕长欢使出了风雷神功，他的力气一点一点的增大，身子一点一点地向上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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