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道众生 第两百七十一章 冲天

轰然一声，两道圆形尘柱冲天而起，几达云霄！直惊得旁边正飞起的云雀四散逃离。

再瞧那地面，却一点动静都无。尘土化为圆柱冲上天去，似用的全是他掌心的内力。

少年睁大了眼睛，向上方望去。

过了半晌，尘土落下，地面竟还清楚的现着那两个圆圈。

以内力将尘土激荡升天算不得什么高明的功夫，但那漫天的尘埃却如被一只大手掌控，又重新落于原位，这等武功，几臻化境！

“这是江湖中最粗浅的武功心法，名为“圆清”，可说是人尽皆知，即便是七岁小儿都可从一些武林人士手中学来。稍有些根骨，便能以气引尘，轻者能将尘粒集聚手心，重则便如方才的模样。”

老者说着话，拿过少年手中的树枝，接着轻轻一颤。

若肉眼能够放大数倍，便可看清树枝打在了空中一粒细小的尘埃上，那尘埃未粉碎，“噗”的击上一只正飞起的云雀颈部。

那云雀仿佛喝醉酒一般扑棱着翅膀盘旋了两圈，忽然向下栽倒，落在地上，只兀自睁着一双眼睛。

如果没有猜错，这老者用的是一种独特的点穴手法。他竟以尘埃打落了一只云雀，并且精准地打在了云雀的穴道上！

云雀竟也有穴道么？这种事若不是少年亲眼所见，几乎是做梦都想不到。

老者轻轻道：“武功心法一窍不通，武功招式更是一塌糊涂。”

他再不看少年一眼，向山门走去：“你走吧。”

少年已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位老者便是仙绝门的掌门清莲子，急忙上前一步，躬身低头道：“求前辈收我为徒！”

清莲子回过身，道：“习武能让你得到什么？”

少年道：“习武……习武自然是件快乐的事，能够每日感受到自己的进步……”

老者打断道：“你以为做喜欢的事，只要快乐就行了么？我可不需要那样的弟子。我需要的是有能力的人，等你的能力凸显出来，再来找我吧。”

他负手仰天，道：“这不正像江湖中那些崭露头角的人，他们没有名气之时，谁也不愿搭理他们，等他们靠自己的才能出了名，多少人会找上门来。这个世间本就是这样的。你若能靠自己达到一定的武学之境，我恐怕还会亲自找你入门。但现在，你别说跪上十天半月，便是跪上十年百年，仙绝门都不会收你。”

少年抬头，直盯着他：“你是要我向你证明自己么？我绝不会为任何人证明自己！我只会为我自己！”

清莲子注视着他，缓缓道：“许多人以为追求喜爱之事，只要快乐就够了，如果你停留在那样的层面，将永远得不到进步。那样的你，的确无需向任何人证明自己……”

“因为你，根本就是个无用之人。”

少年嘶声道：“我追求武学，本就是因为在武学中体会到了快乐，因为那种快乐，我才会喜欢上武学，那样难道不对吗？难道做喜爱之事，就一定要痛苦吗？”

清莲子道：“我说过，这个世间就是这样的，无论追求什么，都会充满痛苦。从你追寻喜爱之事时，痛苦就已经开始了。你不若趁早回头，像那些凡夫俗子一般，去赚些银子吃喝玩乐，那些事，对你还容易些。”

这一句句话语，便如一滴滴冰冷的雨水。

少年眼中的希望之光，心中的希望之火，几乎这些雨水浇灭。

他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我不愿！

可他面对这仙绝门的掌门，即便喊出这三个字，又有何用？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清莲子负手离去，走入山门，消失不见。

这时的他年仅十二岁，可这些天，却令他觉得自己经历了一生。

他感到自己此前所相信的一切，都被粉碎了，他忽然觉得自己那般无能，那般无用！

若不能进入仙绝门，他便无法习得绝顶的武功。仅仅靠自己领悟摸索，不知要多少年后才能真正到达武学之境……

“噗通”一声，少年的身子跌倒在地。他跪了那么多天，早已没了力气站起。

活着，对他而言忽然变得那般痛苦，他甚至连立足于世的勇气都消失了。

他的眼泪流了出来。他想伸手去擦，可浑身麻木，手脚都无法动弹，只能任由眼泪流着。

就在这时，突听一阵风声吹动，一个声音大笑道：“天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傻子，求一个不愿收自己为徒的人做师父，就像求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和自己成婚，这种事我以为只有那好色君子做得出来。”

少年惊声抬头，眼泪停止了流出，喝道：“是谁？！”

又是风声一响，那人却不现身，道：“你要能找得到我，我便收你为徒如何？”

少年听那声音似在耳边，站起身，前后左右瞧了一遍，却什么人也瞧不见，大声道：“谁要做你徒弟！”

那人大笑道：“你难道以为我真想收你为徒么？我只不过看不惯那清莲老儿的样子，他既蛮横无理不收你，我便偏要收你，叫他见识见识你这一块顽铁也可成器！”

少年听他对清莲子出言不逊，骂道：“你又算个什么？畏畏缩缩不敢见人，有种出来和我打一架！”

突然风声大作，一股劲风直将他吹得跌倒在地。

少年刚摔倒，便从地上爬起，怒声道：“出来！和我打一架！”

“你难道还瞧不见我？”

那声音忽然自背后传来。

少年回身便是一拳，却打了个空。

“我在这里。”

那声音还在前方，他抬头看去，却是一棵大树。云莲山上有一种“千秋”树，能活数百年而不落叶，不畏高寒，树身坚硬如铁。

“过来。”

少年跑过去，围着千秋树绕了一圈，却见树后并无人影。再抬头，却见树上也没人踪。

“你都到我面前了，还转悠个什么？”

少年一惊，连退两步，眼睛直盯着那棵树。

“怎么？你是第一次见到树会开口说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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