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落清秋 归长安（十八）

这时宫女们慢悠悠的转醒，起初还是懵懵的眼神，后来一个清醒，跪在地上请罪道：“请群主恕罪。”

刚开始，宫女们都是一口一个公主，一口一个殿下叫陈清然，后来陈清然下令不许叫她公主，她觉得朝阳群主的封号不能浪费，宫女们只得听话的改口。

陈清然早就穿好了碧蓝色宫装，只差头发没盘，不得不说皇宫的效率就是快，这才三天，尚衣局不知给她做了多少套衣服，件件都是鱼织锦，绣花精致。

看见宫女们趴在地上的头，本就是她把几人弄晕的，陈清然假意恐吓道：“哼，那就罚你们……拿一月的月钱陪我打麻将！”

宫女们登时面面相觑，宫中禁止赌博，可这是太子殿下都恭恭敬敬的朝阳群主下的命令，她们敢不从吗？

顾澈下完课来墨竹殿的时候，就看见院中的大梨花树下摆了一个小桌，旁边放着冰块，还有宫女小心翼翼的扇动蒲扇。

他想，这位祖宗公主终于开始兴风作浪了吗？

这时宫女们想向她行礼，他制止了，与此同时一只小肉手向后一挥，扇风的宫女立马退下，听见甜娇的声音得意道：“哎，碰一个，三筒。”

突然上前一个宫女，对着她耳朵小声低语，待宫女下去后，她一个转头，顾澈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撞入她的眼睛，干净清澈的杏眼，尤如山间清泉，眼神透露出欣喜：“太子殿下，要不要来一局？”

顾澈的心不由自主的砰砰直跳，她的眼睛好亮，她的脸好美，他怎么有点不敢上前。

而陪着陈清然打牌的宫女们早就跪着行礼，陈清然只得放下牌，嘴里还不忘嘀咕道：“倒是可惜了我那几张听游，都快胡了。”

“今日太子殿下放学的还挺早，看你这神清气爽样儿，应该是被少傅夸奖了吧。”

“那当然，我顾澈是谁？聪明绝顶的少年郎。”顾澈早就将刚才的悸动按压下去，内心告诫自己，刚才自己只是被惊艳到了，并不是心动。

陈清然回道：“聪明就行，可别绝顶，你长的这么好看，要是绝顶了还了得，不如出家做个妖僧，我天天给你捐香油钱。”

顾澈好笑着问道：“那群主姐姐到时候求什么，富贵荣华还是一世顺遂，反正姻缘是不能求了，你已经是谢尚书的妻子。”

她答：“我求天下太平，百姓安居，在乎之人皆一世长乐。”

“可惜姐姐从未长乐过。”

“无妨，我现在已有长乐之人，只要他在，就是我的长乐安处。”

顾澈微微一笑，婴儿肥的小脸看着可爱紧了，“姐姐，你说我们要是亲兄妹多好，你看，你有婴儿肥，我也有婴儿肥，不如我们结拜为姐弟，如何？”

看着顾澈充满期待的大眼睛，陈清然就觉得这孩子不会真要和她结拜吧，好笑道：“我比你父皇的辈分都高，难不成你还要让我做小辈啊？”

顾澈挠挠头，心道也是，这几日祖宗公主没少用长辈的身份故意压他，就是想让他多说说谢侍郎曾经的事情，哎，谢侍郎到底走的什么运气，把这样一个高傲矜贵的大美人骗回了家，实在是让多少长安少年郎羡慕！！

“姐姐，你可别推脱了，在你心中，辈分算个什么，大不了我跟着你往上抬，辈分同你一样。”

陈清然脑袋里还真的想象出一副画面，嘉庆帝对着顾澈恭敬喊道：“太子，你的功课可做完了？”

光想想，就觉得好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人往屋里走，“你这一抬，辈分比你爷爷还高，说吧，今日到底有何事情找我，事先说明，我可不会再帮你解答策论，自己的功课自己想！”

顾澈有点心虚，这几日林主薄还说他的策论有进步，都是祖宗公主教的方法有用，他套进去一用，果然随便怎么写，都是一篇好文章。

所以趁着她还在宫里，他可要抓紧时间向她请教，他可不想做昏君，他也要做千古明君，让顾氏皇朝再延续数百年，

两人刚刚落座，就有宫女上了茶，顾澈一脸的无辜控诉道，“姐姐，你怎么能这样想我，我可不是狗太子，前天只是求学识。”

说完，看了看陈清然的脸，就觉得好像有些不对，这个不对不是她说话的语气，而是她眉间的气韵，这种气韵他记忆犹新。

还记得小时候还在东宫时，父皇回宫殿以后，会叫奶娘将他带出去玩，等他玩够了回来，就会从母后脸上看见这种气韵，后来懂事理了，他明白了这种气韵是丈夫赋予妻子的媚态，可是祖宗公主怎么无缘无故有这种媚态？难不成昨天晚上做春梦了？

陈清然被顾澈看的发怵，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怎么，我脸上有花？”

顾澈看了看她眉间的花钿，点头道：“嗯，有一朵大红花，”后又将头凑上去几分，悄悄道：“昨天晚上，我偷偷摸摸听见父皇同母后商量一件事，姐姐猜猜是什么，”

陈清然懒的猜，直接道：“看你神神秘秘的，难不成与我有关？”

“姐姐，你……”顾澈惊讶的看着陈清然，不由得心生佩服，“姐姐，难不成你猜到了是何事？”

“我又不是算命先生，怎么猜的到，你当我还会隔空听话呢？”

什么神人？就算她的耳朵再好，墨竹殿同青鸾宫隔着重重宫殿，她也听不清啊，更何况，她昨天晚上出宫打架去了，更听不见了。

顾澈道：“听父皇说，打算给你和谢侍郎，不，谢尚书举办亲事，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陈清然嘴巴微张，惊讶吐出的吐出“嗯？”

顾澈再接再厉道：“可你如今无父无母，孤身一人，父皇打算你出嫁的那日，让我背着你出殿，一来我们关系好；二来你的身份委实太厉害了这，断不可轻怠；三来也为你正名，朝阳群主才是真正的长乐公主。”

陈清然终于忍不住了，“噗”一声吐出了嘴中的茶水，“让我成亲？你父皇也太……好了吧，”

陈清然脑子卡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赞美”嘉庆帝，有时候，往往最淳朴的字能透露出当事人最“喜悦”的心情，她也就说了个好字。

顾澈真以为她开心的无法，脸上升起为她开心的神采，“姐姐，你是不是特别嘉悦谢尚书，我也觉得谢尚书这种惊才绝艳，容貌绝佳的青年官员，实在是最佳的夫婿。”

陈清然也紧跟其后的赞美他：“你身为太子，也是不可多得的佳婿，不过你的姻缘总归会参杂算计，利益，到时候手腕硬些，一个雄心壮志的帝王不配讨论感情……九天需要一位中兴之主。”

顾澈低头看着腰间的环龙玉佩，她是在暗示自己做一位中兴之主，难道九天气运将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