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落清秋 回家（四）

谢杭觉得他萌芽的喜欢，朦朦胧胧的喜欢，一下子就被浇了盆冷水，原来姐姐拿他们当弟弟，原来他们只能做弟弟。

情绪流露出悲凉，陈清然急了，以为少年想起了“小青梅”，关心道：“可是想起了甜甜，不要怕，你如今十三岁，甜甜也是十一岁的年纪吧……放心，绝对没嫁人的，过完年师父就带你打江山，你若富可敌国，我看甜甜的爹自然把她嫁给你。”

谢杭本来是伤感的，听到这番话，觉得师父把心思一股脑的都放在裴行熙身上，关于情爱的脑筋都被拉直了……

“姐姐，我不是在想甜甜！”

陈清然心想，没有想甜甜，哪会是谁，难不成是谢景？

再次安慰道：“你可是想谢景了，不用担心，我给谢景算过一卦，他是做大将军的命，你们谢家会恢复门楣的”

谢杭：“……”

算啦，还是别解释了，他若再争辩，保不齐吐出来的就是他爷爷……

两人走着逛街，谢杭觉得买才是姐姐的灵丹妙药，买了一些衣服首饰，脸也不再惨白，气色明显红润有光泽。

只是……为什么师父突然买了这么多胭脂，香膏？

还有耳环，首饰，漂亮的衣服……她是要去参加选妃吗？

陈清然见谢杭手里拿着的东西实在太多，不好意思停下购买的冲动，拿起刚买的泥人面具，戴上，歪头，活泼的语气：“谢杭，你看我现在吓不吓人，哈哈哈”

谢杭一向会配合，立马做出惊恐状，“这是谁啊，哈哈哈，好吓人啊！”

两人嘻嘻哈哈的逛了好久，看见如此鲜活的师父，谢杭觉得她一直就是没长大的孩子。

她能看见黑暗，但她从不畏惧黑暗。

…………

第二天一早，陈清然听见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心道不会是他们回来了，门外嬷嬷已经放好洗漱用的水，收拾好自己，来到正厅，映入眼帘的正是一大两小。

小安觉得身后走一道炙热的光，回头一看，兴奋道：“姐姐，是姐姐。”

怕故里没听清，还拉过他的手，急忙道：“你快看，真的是姐姐，二哥没有骗我们，姐姐回来了”

故里抬起眼眸，温和道：“小古板，我看见了。”

上前行礼，“经久未见姐姐，姐姐容颜未改半分，想来过得不差。”

陈清然心道：天天大鱼大肉，吟诗作画，时不时还避开耳目出去玩，气色能不好吗？

小安也上前行礼，陈清然扶起两人，“你们两个身量高了不少，看来过得也不错”

小安嘿嘿直笑，邀功似的道：“姐姐，小师弟这次出去救了好多人，很多村民都夸赞他是再生华佗，医术高明，菩萨心肠。”

绿芜激动的泪水都出来了，拉起陈清然的手，诉说这几月自己的委屈：“小姐，你不知道，我好想你，担心你吃不好穿不暖，被人欺负。”

陈清然温柔的擦干她的泪，“哭啥嘞，我过得很好，不要难过，不是让你叫我阿姊吗，怎么还称呼小姐？”

绿芜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哽咽道：“不行，我不要做小姐的妹妹，我只要做小姐的小跟班。”

陈清然刮了一下绿芜的鼻子，无可奈何道：“你啊你，让人怎么说你才好？”

一行人坐下，聊着这几个月都做了什么，小安听到陈清然说自己大鱼大肉，不是逛街就是游玩，很是愤愤不平，“合着姐姐真的是探亲，过的欢天喜地，就我们在渡劫。”

陈清然惊的打了一个激灵，“说啥呢，我也渡了个劫”

“什么劫？”谢杭很好奇，“姐姐昨晚怎么都没和我说起过？”

陈清然咬牙切齿，狠道：“忍住没杀人的劫”，转过头看着谢杭，“你也没问我啊，昨日光想着吃，那还记得说。”

谢杭有苦难言，认命道：“嗯……怪我不够关心姐姐”

故里很是关心：“师父，你为什么想杀了那人，还是那人怎么撞到你的枪口？”

陈清然不想多说，只是摆摆手：“这是个小孩子不能听的故事，你也没必要知道”

又想起那个红衣小男孩，露出老母亲般的微笑，喜笑颜开道：“你们不知道，我遇见一个小男孩，约摸五六岁，我的天啊，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小孩，就是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他，但他长的就是好看。”

“不是清冷的好看，也不是华贵的好看，更不是温和的好看，反正我说不出。”

越说越激动，脸上的姨母笑是怎么也止不住，“关键，哈哈哈，关键是我还亲了他一口，我非礼了一个小男孩，咦呀，想想就开心！”

绿芜：小姐这是春心荡漾，还是老母亲的慈爱之心？

谢杭：姐姐怎么会主动亲人？算啦，只是个孩子，只是表达喜爱之情！

故里，小安：姐姐的思维好跳跃，前一秒还是杀人，后一秒就是帅哥。

绿芜见陈清然这花痴样儿：“小姐，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模样，让你都描绘不出，难不成还是神仙？”

陈清然觉得绿芜说到她的心坎，激动的拍了一下大腿，“对对对，就是神仙，不不不，妖孽，活脱脱的小妖孽啊，哈哈哈哈哈哈”

谢杭实在不想看到如此失态的姐姐，端起茶杯，“姐姐，喝口茶冷静冷静，不要太激动”

小安也道：“是啊，姐姐你冷静一下，您想念的不是那个好看的孩子，分明是春天啊！”

“姐姐，难道你被一个小孩子的美貌所俘虏，可人家不过四五岁，你的年纪刚好可以做他的娘亲，你可不要老牛吃嫩草……”

陈清然冷冷的转头，给小安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故里无奈扶额，这小古板说话怎么就那么戳心窝子，看来师父说的对，果真是做炮灰的命。

“什么老牛吃嫩草？”陈清然嘲讽的眼神，“以我的年纪，我明明是他的祖宗！”

小安：“……”

绿芜不解，“小姐，难不成你的辈分在陈氏家族里面辈分很高？”

“额……这个……那个……”陈清然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道：“嗯，辈分确实挺高”

谢杭看着陈清然这幅结结巴巴的孩子说谎样儿，眼里的星星是怎么也止不住，她真的好可爱，怎么会有这么可爱又漂亮的女子。

不过心里淡淡的忧伤，回想姐姐抱着他哭的时候，再看她如今的没事样儿，他怀疑，那是不是他的一场梦，难道是借尸还魂？

可脑子里疯狂的认知告诉他，那天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姐姐是一千年以前的人。

奇怪，如果换做别人，他会觉得匪夷所思，认为那人满口胡言，可到了姐姐这儿，他很笃定的相信，好像那种惊奇的事情只要发生在她身上，就不足以为怪。

谢杭轻轻敲打着桌面，声音非常温和，笑着补充道：“姐姐，你本就是我们的祖宗，我们都恨不得唯你马首是瞻。”

“是啊，姐姐本就是我们的祖宗，再过几年啊，就是我们几人的心头宝，眼珠子”，小安也不甘落后的拍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