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甲午 第242章 捧杀

关于服务外国人还是服务本国人，这其实是一个伪命题。

对于一个国家而言，为本国国民服务是天经地义的，为外国人服务也是应该的。

甚至因为“涉外”事件，基本上都关乎国家形象，看重一些在某些特殊阶段也无可厚非。

一个国家民众的底蕴，是由这个国家的综合实力决定的。另一个时空中的美国人为什么牛气冲天，因为他们的国家强大，如果那时的美国和19世纪末的美国一样，那么美国人和没什么好牛的。

石云开对于这些东西并不是很看重，甚至石云开并不觉得对外国人的事情反映比较迅速是崇洋媚外。这些东西都有国家利益在里面，如果中国的国家形象好，那么就会引来更多的国际投资，相对于一辆自行车或者一个钱包，几天找回并不是那么重要。

至于为什么有人会大惊小怪，如果不是某些人别有用心的炒作，想让百姓对于国家失望，那么就只能把这些大惊小怪归类为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或者是自卑心理。

石云开并不关注这些软性实力，现在的石云开更看重硬件实力。

做事情要有先后次序，石云开要先把硬件实力搞上去，然后再搞软件实力，这也是另一个时空中国大陆的路子。至于先搞软件实力，后搞硬件实力的例子也有，比如说隔海相望的某岛。

但尤里不理解石云开的想法。

尤里到现在还认为，他在清国应该受到高人一等的待遇，最起码也应该受到一名公使应有的待遇，而不是像一名“灰色牲口”那样任人宰割。

因此尤里愤怒了：“石，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表明，你并不把俄罗斯帝国放在眼里，你正在嘲笑蔑视一名俄罗斯帝国派出的公使？”

“是你先违规在先，如果你和你的手下安分守己，柳京的警察并不会无故冒犯你。”石云开并不退让。

“很快你就会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尤里这会儿已经愤怒异常。

尤里已经决定。等出了提督府，就会把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向圣彼得堡报告，他一定要让石云开以及石云开控制下的柳京受到应有的惩罚。

“你当然可以发出战争威胁，但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战争什么时候开始由你们说了算，但是什么时候结束，将由我们说了算。”石云开是真的不怕。

此时的远东地区，俄罗斯人大概有十万人左右的兵力，但武器装备并不好。甚至和镇武前军相比，可以说是落后。在另一个时空中的日俄战争中，虽然时间已经向后推移十年，俄罗斯人也不过是148门火炮，八挺机枪。他们的火炮数量虽然多，但在多山的柳京附近并不适用，机枪数量更是少得可怜，十万人的部队装备的机枪数量还没有镇武前军中的一个营装备的数量多。

在石云开和田贝准备签订的协议中，包括了针对俄国人的条款。

美国和俄罗斯的关系现在并不好，他们之间存在着激烈的竞争关系。起因是因为石油。

这和另一个时空中的石油战争不一样，那时的石油，大多指的是汽油，而现在的石油，大多指的是煤油。

就是用来照明的煤油。

在十九世纪的最后十年，美俄两国的石油之争已经进入白热化，美国人占据了全球七成的煤油出口份额，俄国人则是占据了三成。但就这三成的份额，已经让俄罗斯帝国的收支趋于平衡，石油此时在俄罗斯国内占据重要地位。可以说新加冕的尼古拉二世的皇位，就是靠着石油才得以稳固。

石云开知道美国人和俄罗斯的石油之争，因此在协议中，添加了有关俄罗斯的条款。其中有一条规定。一旦石云开控制的势力和俄罗斯发生冲突，美国人将会全力支持石云开，从粮食布料到枪炮用钢，美国人将会对石云开敞开市场，并且会提供贷款，无限量供应。

有美国人做后盾。石云开有了一定的底气。

但这还不够，石云开还准备和海靖签订一份密约，也是关于俄罗斯的。

俄罗斯和德国也有利益冲突，德国人一直在谋求俄罗斯人将战略重心向远东转移，这样的话，俄罗斯人就会调开西部边境的俄军，会间接削弱俄法同盟对德国的压力。

如果和美、德两国同时结盟，那么石云开会更有底气。

当然这并不容易，石云开和德国人没打过多少交道，在德国国内并没有西奥多·罗斯福那样的助力，怎样让德国人相信石云开的潜力是一个问题。

“看来已经做好了和俄罗斯帝国作战的准备。”尤里的面色阴晴不定。

战争，并不是玩笑，就像核弹一样，在没有打出去的时候才是威力最大的时候。一旦打出去，也就失去了威慑力。

尤里的战争讹诈也是一样，就像是“战争讹诈”的字面意思，尤里把战争挂在嘴边上，其实就是讹诈。尤里心里很清楚，俄罗斯同样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

“看来你们已经从和土耳其人的第十次战争的阴影中解脱出来了，你们做好准备了吗？”石云开揭伤疤。

俄罗斯人和土耳其人的战争已经进行了200多年，差不多每20年就会爆发一次，上一次战争是在六年前，习惯上成为第十次战争。

“你怎么知道？”尤里脱口而出。

俄罗斯这个国家是极其奸诈的，在清政府对俄的历次战争中，俄国人其实都没有派出多少人，包括另一个时空中的“八国联军侵华”，俄罗斯人其实也没派出多少人，但是他们却在清国身上赚取了最大的利益，实实在在的逼着清政府割让了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堪称是“职业诈骗犯”。

“我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已经打了200多年的俄土战争，我还知道你们的沙皇爸爸刚刚继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还没有加冕吧。尼古拉已经坐稳皇位了吗？他那位妻子的脾气可不大好，你们要小心点。如果你们现在开战，说不定可以用一次彻底的失败来为你们的沙皇爸爸献上加冕贺礼。”石云开对俄罗斯相当了解。

前一世的石云开虽然只是一名小宅男，但并不妨碍他了解俄国。实际上，每一位有良知的中国人都应该记得俄国，不是因为后来的那个社会主义国家，而是因为这个给中华民族带来无数伤害的帝国主义国家。

“你……”尤里面色大变，他没想到石云开这么了解圣彼得堡。

亚历山大三世去年11月刚刚去世，尼古拉二世虽然已经继位，但是还没有加冕，在这个时间节点，俄罗斯人不一定敢冒险发动一次针对数亿人口国家的战争。

尼古拉二世继位前曾经到过东亚，访问过中国和日本，或许尼古拉二世有信心战胜这两个国家，但他越是有信心，就越是不会冒险发动战争。因为对于尼古拉二世来说，稳固皇位才是现阶段最重要的事情，至于胜利，它总是在那里，随时都可以攫取，没有必要着急。

“好好想想吧，不要被人当小丑一样耍，如果我们两国交战，最终得益的是谁？你们的沙皇派你来远东，难道是让你来挑起战争的吗？”石云开是在看不上尤里。

对于一位外交官来说，战争是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只要两国关系到了要付诸战争的程度，那都是外交官的失败。

因为一旦战争爆发，也就没有外交官什么事了，除非等到战争结束。

“你说这么多，无非是因为你怕了！”尤里死盯住石云开，想从石云开的表情上发现石云开的畏惧。

“对，我是怕了，如果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你还是坚持己见，那么请便吧。”石云开不耐烦。

“好，我会请便的。”尤里起身就走，没有忘记带上石云开给他的资料。

石云开望着尤里的背影陷入沉思。

态度这么强硬，有利有弊。

好的一面是柳京从此会赢得各国的正视，为石云开以后和各国打交道时定下一个基调。不好的一面看似更加严重，这或许会导致石云开和清政府的正面对抗。但这并不是石云开担心的事，石云开现在有信心，如果和清政府撕破脸，那么就凭借镇武前军的第一师和第三师，就足以扫平辽东。

包括新成立的镇武左军和镇武右军。

当然了，一旦爆发冲突，石耀川肯定会站在石云开一方，这是毫无疑问的。虽然两家现在看上去关系不和，但毕竟是血浓于水，真到了生死关头，血缘关系还是要占据主导因素。

三天后，光绪的圣旨传到柳京。

圣旨的内容不是训斥，也不是撤职查办交付刑部处理，而是加官进爵。

石云开的官职从平壤提督升为柳京总督，全面负责对日俄交涉事宜。

这看上去好像是清政府支持石云开和日俄正面抗衡，但石云开从中感觉到了危机。

光绪这是在捧石云开，捧杀石云开。

石云开如果能抗住日俄的压力固然好，但石云开如果扛不住日俄的压力，那么就逃不过身死族灭的结局。

退一万步说，哪怕是石云开和日俄开战，并且战而胜之，那么石云开也免不了实力受损，到时候如果光绪想要动石云开，也比现在容易得多。

那么石云开能不能现在就举旗造反？

恐怕也不行。

半年之前，石云开还只是一介民夫，现在已经成为堂堂的帝国伯爵，总督之一，光绪待石云开不可谓不厚。

如果石云开现在要造反，那么肯定会招致全天下的反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