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集 九十章 选择

数不清的红魔趁着夜色不断地涌进小小的当归客栈中，看似已经将叶小白几人淹没。整整一个时辰，卿卿和云沐月已经筋疲力尽，越无垠和叶小白的体力也逐渐到了枯竭的边缘，越无垠还好些，毕竟成名已久，是江湖前辈，在这种混战中经验丰富，知道如何保存体力。

两人相视一眼，便同时挥剑，一边逐渐向云沐月那边转移。

他们还在等，等玉侯近楼出现。

自己是天王子弟，按照玉侯近楼的性子，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看热闹的机会？

不多时便转移到了云沐月身边，丝丝缕缕剑气如月光穿梭，纵横间间红魔的首级取下，然而红魔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而且今天的红魔比起之前遇到的都还要强悍几分，纵然是被杀了无数，但还是悍不畏死地继续冲向前来。

几人又抵挡一阵，却见任自在从外面回来，身周劲气横飞，红魔完全不能近身。不过他的面色同样有些红润，气息也稍稍有些紊乱。云沐月忙问：“师傅，你怎么样？受伤了吗？”任自在随意的摆摆手道：“这点伤算什么？不过那个女人有两手，和我纠缠了许久，我才摆脱，回来看看你们的情况。”

云沐月点点头，道：“我们没事，还能坚持。”正说着，那个手抱琵琶的乐近人又追来，玉指波动，声声音波又汹涌而来，任自在眉头微皱，说了声“聒噪”，便又起身迎战，两人很快战做一团。

这时，又传来一声悠扬的哨声，所有的红魔闻之一滞，齐齐停住了脚步，不过依然目光凶狠地盯着几人。

“来了。”越无垠笑道，内心知道，今天的事成了。

果不其然，一阵大笑声传来，玉侯近楼带着几人出现在叶小白眼前。

“天王弟子，果然不同凡响啊，竟然能坚持这么久，久的我都要心疼他们的命了。”玉侯近楼一脸蔑视的神情看着几人，仿佛在看死人一般。叶小白知道没什么好说，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便缄口不言。

玉侯近楼似乎觉得叶小白不说话对他不尊重，主动又问道：“怎么，要死了，都没什么想知道的吗？我可以给你解答。”

叶小白淡淡回答：“你为什么要利用师兄？他是你的儿子。”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狂妄的大笑，玉侯近楼不屑道：“一个儿子？很珍贵吗？我有一百多个儿子！再说我养大他，难道他不能为我这个爹做些什么吗？”叶小白知道这个玉侯近楼已经无药可救了，对于儿子的生命都如此漠视，更何况其他。

想了片刻，又问道：“告诉我这些魔人的事情。”

玉侯近楼没想到是这个问题，愣了下，随即将身后一个头发花白的人推出，说道：“喏，这是他们的头儿，你要不问问他？”叶小白眼神向那人看去，只见其眼眶深陷，鹰钩鼻梁，皮肤略白，嘴唇厚而外翻，便问道：“你是西域人？”

老人浑身一颤，有些畏惧地看了玉侯近楼一眼，玉侯近楼笑着微微点头，便回话道：“小人正是西域之人。”叶小白又问：“你是当年逃来中原那一支的人？”老人点头，“正是当年剩余四人的最后一人。”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帮他制出这么多红魔？”叶小白不由得带些怒气。

“这......”老人似乎有口难言，眼神求助般看了叶小白一眼，又看向身边的玉侯近楼。玉侯近楼笑着替他回答：“为什么？因为他怕我啊，因为他不帮我，他的家人，儿子，孙子都要死。”说着玉侯近楼既然开始讲述其中过程。

原来当年几人到了滇州，准备安家落户，就此生活，于是便定居在一个小村子中，村民淳朴热情，从来没有将他们当作异类，反而经常帮助他们，让他们更好的生活，直到十年前玉侯近楼出现，他不知道从何处得到的消息，便带人杀来，强迫他们跟自己走，几人都不肯，于是玉侯近楼竟然下令屠村，几人被迫无奈露出本相，与玉侯近楼等人大战，但终因寡不敌众被擒，而玉侯近楼为防止消息走漏，还是将小村子数百人屠杀干净。

之后玉侯近楼便绑架了他们的家人，逼他们割腕放学，并在归州四处抓人，将他们的血液喂给被抓之人，这才炼出了这么多的红魔，而原先的四人及其有红魔血脉的后人，也因为种种原因，只剩下眼前的老人和他的两个孙子。

玉侯近楼得意的说完，身边的老人眼中满是仇恨，可却不敢流下一滴泪来，双手紧紧攥住，将手掌都抠破了仍浑然不觉。

叶小白也终于看清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恶魔。

为了那些无辜被杀的百姓，为了老人失去的至亲家人，为了自己，为了九州，他必须要将玉侯近楼杀之而后快。

“师兄何其无辜，被你利用，如今不知所踪，又有这么多人因你而死，你可真该杀啊。”叶小白语气狠厉，额间印记重新闪烁着淡淡地紫芒。

“哈哈哈哈，老夫这一生已经无所追求了，不过老夫临死想效仿天王，立下从龙之功，也算是给后人留下一笔财富。”玉侯近楼毫不在乎，“再说了，今天死在这里的，必定是你们，而不是我。”

叶小白叹气摇头，说道：“你错了，你不是师傅，你也永远没有立功的机会。”

“哼，死到临头还要嘴硬，果然有个好师傅。”玉侯近楼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对身边的老人指使道：“动手吧。”老人从怀中摸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哨子，放在嘴边缓缓吹响，无数的红魔又重新动起来，凶恶地扑向了叶小白几人。

“老东西，没想到你比我还坏上几分！真该死啊。”任自在不知何时回到了叶小白几人身旁，随手一挥，气劲如浪潮般杀向扑来的红魔。“呵呵，任自在，你也不过是天王的走狗尔，能比老夫好到哪里去？今天还是你死吧。”玉侯近楼不屑道。

任自在只管运功抵抗四周红魔的侵蚀，他知道叶小白的后手是什么。果不其然，玉侯近楼的话还没说完，远处就传来无数的呐喊声：“诛杀红魔，还天下之太平！”接着喊杀声大气，似乎有无数人赶来。

玉侯近楼面色一变，急匆匆赶到床边一看：只见无数手拿各色兵器的武林人士从四面八方冲来，正在围剿客栈外的红魔，红魔虽然悍不畏死，但还是纷纷被砍成了肉泥。玉侯近路再定睛一看，领头的有三人，他都认识。

西州伏虎唐一春。

青冥剑派青女。

泉州巨阙门桂树。

三人各带本门弟子从三方袭来，三位门主如同猛虎入羊群，大开大合，红魔竟毫无抵抗之力。

玉侯近楼感到心上被捅了一刀，再一看，发觉乐近人正被三个老人围困，虽然竭尽所能抵抗，可在三人的阵法之下，依然无法逃出。

三才老人！

玉侯近楼终于知道叶小白为什么毫不慌张，还能说出要杀了他的话来。

他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局势瞬息的变化，问道：“为什么？你到底是怎么让他们来帮你的！”

叶小白道：“凡事都有选择，你有你的选择，可别人有别人的选择，不是么？”

玉侯近楼忽然像苍老了数十岁，忽而有凶狠的转身：“你，真是该死！你才该死！我要杀了你！”

叶小白毫无畏惧，内劲勃发，软剑发出一阵嗡鸣之声，似乎在印证他的内心。

“来吧，今日的当归楼，就是你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