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集 四十三章 风月无边

叶小白众人走走停停，此时已是黄昏十分，马车终于在乔横的驾驶下停在了青州城外。叶小白走下马车，见乔横也下了马，两人便向着城门处走去，只见收成卫兵神色肃穆，对往来车辆不停盘问，不放过一人一物，叶小白很是满意，这才是值得放心的军人。便招呼后面的便宜车夫云山驾着马车进城。验过了所有手续后，卫兵很快放行，众人便通过城门，站在了青州的街道上。

叶小白与乔横正在说话，就见一个老乞丐踉跄着跑了上来，身后跟着一群徒子徒孙，叶小白以为是来乞讨的，正要从袖中摸出些散碎银子递给他们，谁曾想那老乞丐只是和他们擦身而过，等一群人走远，叶小白手中也多了一张字条。叶小白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公子，今夜风月楼看戏。”他收起字条，轻轻笑了声，递给了一旁的乔横，乔横扫了一眼，沉声道：“他们几个不错，才来一天就能有行动。”叶小白不置可否地说道：“既然能让他们来，就说明他们的能力还是有的，要不然也不会在佛门和官府的双重通缉下躲藏这么多年了。”

乔横点点头，看了叶小白一眼，意思是接下来怎么走，叶小白眼眉轻挑了一下，笑道：“先住下，既然有人请咱们看戏，那就去看看嘛，又能如何？这风月楼可是声名远播啊，当年那位大公子就是在风月楼杀了人，才被抓进了大牢。”诸葛有谋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听到叶小白的话，忽然出声问道：“风月楼？什么风月楼？”叶小白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到这个白白胖胖，但眼冒精光的家伙，感到一阵无奈，伸手又敲了一下，说道：“你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今晚就老老实实在客栈待着。”

诸葛有谋十分委屈地揉着脑袋，就见有勇也向这边走来，于是问道：“哥，风月楼是什么地方？叶大哥为什么不让我们跟着去啊。”有勇鄙视地看着他，炫耀说道：“不知道了吧？风月楼就是青楼，懂吗？青楼，窑子！”话还没说完，乔横又给有勇来了一记，淡淡道：“不知羞耻！”说完眼神清冷地看着他，有勇被乔横的眼神看的心中发毛，当即闭嘴，不敢再多说。有谋终于知道实情，声音立刻高了八度对着叶小白一脸纯真地说道：“叶大哥你要去逛青楼啊。”叶小白心中有把这憨货兄弟俩掐死的冲动，嘴上却只能拦住他的后语，说道：“你们兄弟俩可真是.......我怕了你们了，晚上一起去，但是切记，不论遇到什么都只许看，不许动，听到了吗？”

兄弟两顿时眼睛放光，连声答应。叶小白这才无奈地摇摇头，对云山道：“云大哥，我们去青州客栈，一直往前走就是了。”“知道了叶公子。”云山答应一声，驾起马车便向着青州客栈而去。一刻钟的功夫，马车停在了青州客栈的大门前。

小二见到下车的叶小白眉目清秀，气质如玉，立即眉开眼笑地上前揽客：“这位公子，您来了？打尖儿还是住店啊？小店房间宽敞，饭菜也是特意从王都请的厨子，手艺绝对地道！”叶小白摸出半块金锭，轻轻扔给小二，说道：“上房五间，一桌酒菜，马喂好！”小二捻熟地接过金子，欢天喜地地连声答应道：“好嘞客官，您放心，这就给您准备去，里边儿有人接着，您歇歇，饭菜好了小的上去请您！”叶小白点点头，和乔横等人一同进了客栈。

各自在房间安顿好后，那小二哥端着一张挤出花来的脸上楼请叶小白等人下楼，很快几人便在二路最大的隔间内就坐。叶小白道：“易先生，云大哥，以后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拘束，快吃吧。”易本草和云山拱拱手，算是谢过，接着便拿起筷子夹菜。诸葛兄弟平日里看不顺眼，此时用饭倒是齐心协力，吃的风生水起，让叶小白忍不住白眼连连。

酒足饭饱后，叶小白唤来小二，问道：“小二哥，敢问风月楼怎么走？”小二一听，果然是来寻花问柳的公子哥，于是接口说道：“公子您可问对人了，风月楼可是青州最大的也是唯一城守大人承认的楼子了，那可真是个销金窟啊，里面的姐儿一个比一个俊，那身段儿和雏柳一样，那皮肤滑的就像水......”叶小白听得直皱眉头，打断道：“还是告诉我们风月楼在哪儿吧。”小二都擅察言观色，见叶小白皱眉，知道说错了话，忙回答：“离得不远，从客栈大门出去，直往南去，有半盏茶时间就到，三层高的小楼，匾上写着什么虫二的牌子，楼沿儿上挂着八对崭红灯笼就是了，您一道跟前，那阵儿胭脂味儿冲鼻子，哈哈。”

叶小白心中记下，起身又将一块小碎银疙瘩扔给他，道了句谢，便和众人离开。

风月楼。

浓浓夜色中，依然挡不住风月楼的喧嚣繁华。

楼中正灯火通明，一进门便是两尊丈高的金枝玉树，鲜红的上好绸缎自入门起一直顺着楼梯铺到了三楼，又蜿蜒曲折的盘旋，直到大堂上空的楼顶，结成了一朵巨大的牡丹；桌椅楼梯一切用具全是由上好的黄花梨木制成，桌上的酒壶酒杯，也是十成的足银而做，其中奢靡可见一斑。来往宾客络绎不绝，充斥着浓烈的酒味儿，清香的胭脂味，以及男人们放肆狂浪的大笑声，女子们欲拒还迎的娇嗔声，风韵犹存的老鸨子带着几个业务熟练的龟公公们，正在门庭迎客，口中俏皮的话儿如流水般不断趟不要钱的吐出，惹得进门的男人们将不少细碎的银钱都塞进她的胸口，趁机还能沾沾便宜。

这时，一位长发飘荡，面容粗犷的男子大笑着走进了大门，老鸨子眼前一亮，立即扭着腰身迎了上去，口中嗔怪着道：“哎呦，舍大爷，您可好几天没来奴家这里了，今晚怎么有时间呐？”那男人又是一声放肆的大笑，一把将老鸨搂进怀中，手上明目张胆的使坏，口中调戏道：“爷最近有事，这不来了吗？你这老妈子，越待越有味道了，要不今晚就你陪着爷？”老鸨子“咯咯”笑出了声，拍了一下男人的胸膛，道：“谁不知道舍大爷您的威风啊，我这半老的可禁不得您折腾啊，要不还是柳儿？”男人想了想，对着她说：“爷想给你钱花，你倒是不知趣，行，那就柳儿，爷的位置还在吗？”老鸨子又是一阵笑声，忙说：“看您说的，谁的位置都能给，但您的能不留着吗？”

男人哼了一声：“那就好，算你识趣，爷上去了，让柳儿快点来。”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上楼去。“好嘞，您放心，柳儿这就来。”老鸨子答应了一声，见男人上楼，心中暗骂：“呸，真当老娘不知道你是谁，死秃驴。”正想着呢，一位龟公拽了拽她的袖边，老鸨子不耐烦地骂道：“干嘛？老娘烦着呢。”龟公低声下气地说道：“妈妈，又来人了。”老鸨“嗯？”了一声，抬头看去，只见几个一脸阴沉的男人齐齐走了进来。

老鸨立刻换上了热情的神色，扑到几人面前，开口道：“哟，几位客人眼生的紧，头一次来我们风月楼吧？想要什么样的姑娘啊？我们这儿哪种都有，包您满意啊。”为首一人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伸手拿出一块五两的银子，客气说道：“我们确实是头次来，找个地方喝喝酒。”老鸨收了银子，暗道这几人看着庄重木讷，但很懂规矩，于是笑着道：“那您几位可是来对地方了，我们风月楼的酒可都是陈年佳酿，全青州找不出第二种来，您几位楼上请？要不要再找几个姑娘？”

男人犹豫了一下，说道：“听说今晚有个新来的姑娘，不知道何时上场？其他姑娘就不点了。”老鸨子顿时悱恻起来：原来这厮木讷是装出来的，连今晚来新人都打听出来了，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喜新厌旧，见到女人就迈不动步儿！可口中还是说道：“哎哟，您都打听清楚了，得，您几位先上楼喝着，等会儿开始了我喊您。”

男人抱拳谢过，也在龟公的带领下上了二楼。

这几人正是尾随那舒庆怀而来的方乃修六人，而前面那个自称舍大爷的人正是在一处民宅乔装打扮后的舒庆怀，要不是刘恒看出破绽，几人已经跟丢了。他们打听到今晚风月楼会有新人首夜出卖，这舒庆怀又是急色之人，不可能不来，果然，他乔装后便直接来了这风月楼。

跟着龟公到了二楼，方乃修暗中观察了一下四周，点点头，便与众兄弟坐下。

时间在烛火摇曳中过去，不一会儿，余青迎向方乃修示意，方乃修眼神向下看去，就见叶小白乔横，云山，以及诸葛兄弟从门口走进，此时正和那老鸨纠缠，叶小白没有多话，随手扔出银饼，说了句什么，那老鸨便喜滋滋地停下，让龟公带着叶小白几人上楼。仿佛是有所感应，叶小白抬头看到了正与他对视的方乃修，于是笑着向他点点头，便收回了目光，坐在了另外一桌，方乃修明白，也如同并未相识的样子，移开了眼睛，看向了楼上舒庆怀的房间。

很快时间就到了，一阵喧闹的锣鼓声响起，数十位风姿卓越的姑娘身着单衣提着花灯翩然而出，随后就见方才的老鸨此刻衣衫华丽地出场，见四周渐渐安静，脸上洋溢出无尽的笑意，开口道：

“感谢今晚所有光临风月楼的客人们，能来捧场，奴家十分感激，接下来就是咱们楼里一月一次的初夜归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