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豪赌,而且是胜率不大的盲赌。
按照正常的思路,死灵祭之战多是围绕生机液的抢夺而进行。步步为营,稳扎稳打,逐级推进,一边战斗,一边收集生机液。但凡脑回路没问题的人,都不会异想天开的一步登天,一口吃成胖子,将全部赌注,都押在惨烈异常的长生泉之战。
但战争,本来就是赌。
一个优秀的决策者,必备素质,便是能断清形势,继而因势利导,最终形成有利于自身的大势。
留下城脱离七级战场,进入低级战场,本就不符常理,若是按照逐步推进的战略构思,极有可能引发海啸般的反扑,陷自身于极其不利的形势。
能混到管理层的自是没有一个傻子,沉静了片刻后,大帐之中的质疑之声便此起彼伏的响起。众人质疑的焦点很简单,此处虽是六级战场,但方圆百万里之内的强者数量自是不在少数,己方毫无把握能赢得长生泉之战。更兼放弃了生机液的搜集,那么此次的死灵祭之战,便是会无法收获足量的生机液。而缺少了生机液,以留下城当前的情势,定然撑不到下一场死灵祭的开启便会覆灭。遭受众人质疑的另外一点便是,如此疯狂的战略构思,是出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奴隶之口,这点让人很难接受。
“铁木将军,你可有方法打消众人的疑虑?”身为主帅的敖琴,自是要顾及众人的感受,不能独断专行。实则这个战略构思,早在出发前,良辰便与其沟通过,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很是符合他的作风。
“回大小姐,战争,本身就存在不确定性,恕末将无能,无法证明我们一定能赢。但末将要说的是,我们手中的一枚破甲神石,便可摧毁百卒方阵的防御,这是大家都清楚的事实,可敌人并不清楚我们有此杀手锏。战争胜利的关键,便是奇正相生,出奇制胜,绝非是以死亡堆叠出来的实力对比。诸位都是久经沙场的精英宿将,当有自己的判断,凭此手段,我们有没有机会创造奇迹?至于诸位对本人能力的质疑,亦是合情合理,如果我处在诸位的位置上,也会做此想。不过,自古真金不怕火炼,相信很快,便会有证明我实力的契机,还请诸位拭目以待。”铁木辛歌满怀信心的说道。
“你说的有些道理。可还有一个问题,你想过没有。破甲神石的威力虽大,可数量太过稀少了。此处方圆百万里内能活到长生泉之战的强者数量,估计不下百万之巨,就凭咱们手中的这点破甲神石,实在捉襟见肘啊!”一名主将分析道。面对一支万人军团,至少三十枚破甲神石才能彻底摧毁其防御,也就是三百枚破甲神石在最为理想的施发条件下,也才勉强能够应付十万敌军。而且实际情况,往往会更为的复杂,破甲神石的消耗量翻倍都说不准。
“神石的问题诸位不必太过忧心,决战之前,诸位手中的神石数量,至少还会再翻一番。”敖琴微笑着向众人解释道。实则她也不清楚良辰究竟能炼制出多少神石,甚至不清楚良辰还会不会将神石提供给她。但领导的讲话风格便是如此,画大饼,更是必备素质,一个不会忽悠的领导,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领导。
“若果真如此,我们或许真有机会实施大歼灭!”几名主将闻此异口同声地说道。几人都不是浅视之辈,深知这种强力杀手锏对于实施雷霆打击的重要性。
主将的态度,便是整支军团的态度。
“纵然有着神石相辅助,想要同时吃下几十万甚至百万数量级的敌军,也绝非易事。这就要求我们不但要对神石的使用做到精准拿捏,更要各军之间的相互配合做到炉火纯青。这便是长生泉大战前夕,我们所要做的准备。若是做不到这两点,即使我们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也必将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铁木辛歌可不是一个盲目的乐观主义者,对细节的侧重正是他区分于普通将领的区别。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既然选择参加死灵祭,便是拥有了死亡的觉悟。能让我们的死亡变得有些意义,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一名主将十分坦然的说道,这也是在场所有强者的共鸣。孽境大陆生存何其艰难,若是有得选,谁又会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
大帐之中的气氛,一时之间,颇为压抑。
正在此时,一名校尉入帐禀报军情,东南方千里之外,出现了一支万人军团,正朝己方逼近。
“铁木将军,看来,是时候向我们大家展示一下你的实力了。”易溪供奉的话,立时引起了大家的认同,众人亦是纷纷鼓动撺掇,嗜血的豪情,也瞬间将之前的压抑一扫而空。
“将军可任意选择我方军团应战。”敖琴的话有着十分明显的偏向性,身为主帅,她的话语权自是毋庸置疑的。既然主帅已经表态,几位主将自是不会有异议。
敖琴的本意是为铁木辛歌减轻心理负担,纵使是天才,也需要合理的成长空间,断不能揠苗助长,反而会起到适得其反的作用。毕竟此人前几天还是个奴隶的身份,断不会有指挥万人军团作战的经验,临阵对敌,依旧只是个新兵蛋子,理论搞得再好,都跟实际没有一毛钱关系。
“禀大小姐,此番出战,只需将敌人击溃驱离即可,并非全歼,无需万人军团,只末将手中的陷阵营即可。”铁木辛歌也是个不疯魔不成活的家伙,玩得就是心惊肉跳。也真应了那句老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难怪会与良辰如此投缘。
“这···”敖琴处事颇为稳健,让眼前这个新人带着同样是新军的陷阵营去迎战十倍于己的敌人,她很是放心不下。毕竟这是进入死灵祭的第一战,事关全军上下的士气,此战,只能赢,不能输。
“小姐,我们可安排两个整编军团接续,若是陷阵营不敌,我们再押上便是。”易溪人老成精,向着敖琴传音道。
“也好,难得将军如此豪气,就依将军!若是不敌,退回即可,万勿逞强!”敖琴也不是优柔寡断之辈,随即同意了铁木辛歌的请战。
“多谢大小姐信任,末将定不辱命。”铁木辛歌拱手一揖,转身出了大帐。
众人合计了一下,留下几名将领守家,亦是随着陷阵营一道,向着东南方进发。
此番出征,良辰身为主将,自然不会缺席。
千里距离,对于普通人,或许会走上一个多月,但对于修者来说,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
“对方主将是真者境下品实力,明者境三十名,剩下多是洞者境。这个骨头不好啃啊!你确定不需要我参战?”良辰望着对方气势恢宏的军阵分析道。
“此番若是想要全歼对方,自然少不了您一份,但若只是将其击溃,陷阵营足矣。”铁木辛歌很是自信的说道。
“呵呵,放手去干吧,破甲神石也不用太过吝惜使用。此战不但要赢,而且要赢得漂亮,要以绝对霸道的姿态,碾压对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良辰既然有这个魄力能将一名奴隶提拔为千夫长,自然是对其十分信任的。
“请大哥拭目以待。”铁木辛歌笑着说道。随即,一骑当先,率领着千卒战阵,迎向了敌人。
铁木辛歌的底细,敖琴虽不清楚,但良辰却是清楚,此人并非天生的奴隶,而是部落衰败后被迫为奴。据他自己所说,此前他也是经历过很多规模不一的战斗,曾经指挥过数百规模的军团,算得是一名沙场宿将了。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行家一出手,其与众不同的才华,便是于不经意间,展露无疑。
首先,早在组建陷阵营之时,铁木辛歌便对陷阵营的兵力配比做了极为详尽的规划。五个近战百卒方阵,长射轻骑一百,飞行军团一百,甲具重骑三百。当然,这些只是战斗成员,还有两百专门用于后勤补给的兵卒不计。
近战方阵之中,有着四十名重甲重盾卒,二十名长枪卒,二十名大戟卒,以及二十名强弓卒。重盾卒配备防御极强的方形重盾做为主要武器,同时还配备短刀和短戟,作为贴身肉搏的兵器。长枪和大戟长越三丈,相互搭配,用于突刺和劈砍勾拉。强弓卒则是由膂力强大射术精湛的猿射族强者组成,每人皆配备百担强弓,备用弓弦八根,乌晶锥箭三百枝。近战方阵看重的是抗击力,机动性不强。
长射轻骑则是骑乘速度堪比明者境巅峰的裂风驹,主战武器为射距达到了惊人的八百丈的长射硬弩,乌晶锥箭三百枝,以及长约丈许的破甲铁槊。长射轻骑追求的是速度与攻击距离,其自身防护较为轻薄。
飞行军团则是配备透魂弩,乌晶锥箭三百枝,于战斗之中没有明显的侧重项,依据战局形势灵活出击,可攻可守可牵制,更是应对敌方飞行军团的有利手段。
三百甲具重骑则是负责冲阵之用。中和了长射轻骑和近战步卒的优势,机动性和防御力都十分强悍。重骑骑乘的则是汗血龙驹,虽然速度没有裂风驹快,但其耐力却是后者无法相比的。无论是短距离冲刺还是长途奔袭,都极具优势。汗血龙驹的前部甲具之上多有锋利的突刺,做为冲阵之用,与骑手的玄铁重甲相互勾连,纵使骑手战死,仍不会堕马,继续维持冲刺之势。重骑的装备更加全面,不但配备有硬弩及箭枝,还装备了用于防护的圆盾,利于劈砍的战刀、战斧,以及一丈多长的破甲铁槊。一骑重骑,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移动兵器库。良辰对这三百重骑很是看重,亲自为其赐名铁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