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高墙 第九十六章 巴特

爱莎拜访布朗的家，其实最惊喜的是珍娜和那些血骑士们，布朗的贴身女仆与珍娜是培训班的同学，血骑士也难得的遇见了以前的战友。

弗兰克思穿上了一件漂亮的衣服，他像一位工厂主而不是穿着铠甲的骑士，珍娜和女仆一起走进了厨房，虽然餐点已经准备好了，但他们还是花了不少时间拿出来。

爱莎特地预留了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让他们享受难得的会面。

当爱莎从布朗先生的书房走出来后，她有些疲惫的走回了马车。

罗文拿着几本布朗赠送的书籍，正准备离开。

“罗文，爱莎小姐是一位虔诚的信徒，她很善良，但个人的力量太弱小了，而且她还是一位女孩。”布朗遗憾的摇着脑袋，拍了拍罗文的肩膀。

罗文抱着怀里的几本书，其实里面更多的是笔记，那是极为珍贵的私人珍藏。

回到庭院的爱莎，带着罗文拿回来的书籍，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她的情绪变得低落，那些照顾了查尔斯家族众多成员的资深仆人们则满不在乎，小孩子的心情就像风车，总是随着风随意摆动。

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了，爱莎小姐的心情更想磨盘，缓慢沉重的滚动着，连第一批领民们获得自由的消息也无法打断。

罗文倒是迎来了自己的休闲时间，爱莎特别允许罗文可以外出，帮助那些获得自由的领民们。

巴特最近变得很忙碌，因为他真在为那些自由的领民们寻找工作，还有帮助他们找到家人。虽然在大多数的市民眼中，巴特应该是一个凶恶残忍的奴隶贩子，但对许多领民来说，他可是一个大善人。

巴特有时会自嘲的看着领民们送来的礼物，对于那些贵族们来说，自己竟然这么善良。

巴特的事业越发壮大，得益于他妻子的家族，现在他已经是一位富有的投资商人了，他拥有十一家工厂的股份，四艘商船的所有权，以及两个街区的协商人身份。

巴特拍了拍罗文的肩膀，他十分感谢自己的好友为他带来的巨大利润，得益于爱莎小姐对自己的请求，莱斯利先生和艾伯特先生成了他的担保人。

在安顿，一个红发人要获得议会的协商席位可是需要高墙人来担保的。

红发人在安顿的数量太多了，不可避免的，坐在高位上的高墙贵族们必须要考虑一部分红发人的利益，协商席位顺利避开了只有高墙人能担任议会议员的法律条款。

巴特的办公室变大了许多，罗文从门口走到椅子上需要整整一分钟。

“罗文，你看，我今年的收入。”巴特将一份账单递给了罗文，他十分兴奋的靠在宽椅上。

“很不错。”罗文随意翻看了一下账单，然后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了那高达五位数的收入。

“你看仔细些，这可是我的个人账单，你知道我的产业有多少了吗？”巴特以极度骄傲的姿态要求罗文在仔细观看一边自己的收入。

“你的产业怎么会扩大的这么多？”罗文看了看他的收入来源，工厂的收入几乎占据了一大半，领民的介绍业务只能排到第二了。

“我的妻子的家族是我那酒馆街区的调停人，我的生意很多都是他们看着的，那些工厂就是。”巴特拿出了一份名单。

“那可有些危险。”罗文提醒巴特。

“当然，我也在工作，你不知道吗，最近黑街发生了几起野狗伤人事件。”巴特坏笑着，摸着自己的胡渣。

“你的人？”罗文立刻想到了巴特的狼人身份。

“那位街区的调停人，他的儿子死了两个，现在他们街区的其他朋友，可是很愿意顶替他的身份。”巴特很聪明，现在那些利用他逼迫他的人不得不紧密的和他联合起来，以此保证自己不会被挤出生意。

“那些街区的朋友也和你有联系？”罗文询问道。

“当然，他们就是我建立酒吧后，和街区谈判时的合作者，现在他们正忙着相互争斗呢，我也能处理自己的麻烦。”巴特摊开手，他很满意自己创造的现状。

“你的麻烦？”罗文的视线从账单上转移到了巴特身上。

“那个东西的影响一直都在，还有身体的问题，不止是我，还有其他人。”巴特的心情变差了很多。“圣水的效果在下降，我请教堂里的朋友询问了，他们还有圣水的结晶，但那个东西只对我有用。”

“你拿到结晶了？”罗文很惊讶，那种东西可不是随便能捞取的。

“一些方法，罗文，我现在每制造一名同伴，就至少出现三名疯狂的狼人，他们处理起来很麻烦。”巴特非常烦恼。

“他们没在契约上签字吗？”了呢可看见过契约，签订契约的狼人并不需要遭受疯狂诅咒。

“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巴特摇摇头。“契约所谓的疯狂是彻底的丧失理智，变不回人类了，而不是变成狼人后的疯狂。签订契约……”

“会让你的脑袋里出现一些东西。”巴特按住头，努力的回想起来。“有时是狼人屠杀吸血鬼的过程，有时是某种声音，他想让我拿着东西去什么地方，每次出现这种症状，我都会失去意识。”

“其他人也有这种情况吗？”罗文询问道，这可是一个极为危险的情况。

“也有，所以契约我打算拿给你，等需要的时候在拿给我吧。”巴特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卷，扔给罗文。

“那我拿回庭院里。”罗文直接将契约收回怀里。

“再见，记得向爱莎小姐问好。”巴特挥挥手，目送罗文离开。

罗文回到庭院里，在墙壁的缝隙里将羊皮卷塞了进去，让后换上侍从服，前往礼拜堂。

港口的这个礼拜堂被特意隔出了一个房间，专门让爱莎祈祷，自从离开布朗的家后，爱莎祈祷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被严密保护的房间里，女仆们正在处理晚上要摆放的蜡烛，珍娜站在爱莎身后，她最近也很烦恼，爱莎小姐的行为越来越反常了。

“珍娜姐姐。”罗文慢慢走到珍娜身旁。

珍娜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罗文先保持安静，爱莎正在进行祷告。

当爱莎睁开眼睛时，远处的蜡烛已经被点燃了，数量众多的烛光依旧无法取代太阳的光亮，在有些昏暗摆动的光影里，爱莎缓慢的站了起来。

“罗文，外面的情况好些了吗？”爱莎喝了口葡萄酒，小声的询问，她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低声祷告，变的有些低沉沙哑，但配合着她平稳的神态，更有了些慈祥。

“巴特正在为领民们寻找工作，与帮助他们寻找家人。他让我代为向您问候。”罗文弯下腰，讲述今天发生的事情。

“那真好。”爱莎的心情没有因为这件好消息变的开朗，反而越发低落。

“小姐。”珍娜担心的看着爱莎。

爱莎挥了挥手，示意两人离开。她拿起一旁的面包，随意咬了几口，重新跪倒在垫子上。

这样的祈祷她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每天从早上，一直到夜晚，连续两个月的虔诚祈祷，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但她依旧继续着，这已经是她能做的唯一一件没有危害的事情了，她就算是为领民协会进行捐款，也会变成那些插手协会评判的贵族成员们的一个强迫工厂主们捐款的借口。

她前往工地，了解领民的生存，家族的人会不断的为驱赶领民，花费几天时间构建一个干净些的工地。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不停的祈祷，祈祷神明能听见她的声音，回应她的诉求。布朗为她解释了许多的疑惑，也让她看到了以前在高墙里，在其他的开拓区，那些第三等的污染者们反抗的结果。

被神抛弃的人，也会被联合王国的统治者们，甚至他的国民们抛弃。不断的践踏，不断的苦痛，太久了，从第一块开拓地建立开始，已经持续了两百多年，爱莎认为应该结束了。

爱莎希望神明能够回应自己，但七十多天的时间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在神明关闭了地狱之门后的一百二十多年里，神迹降临的次数微弱的仿佛永远不会发生在一个人身上。

哪怕她是地区大主教的女儿，一个实地伯爵的女儿。爱莎留下了眼泪，其实她偷偷哭过很多次，在祈祷没有得到回应的第二十天里。

她在祈求神明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与其他人没什么不同，对神明来说，查尔斯家的女儿与其他信徒没有区别。

爱莎擦干净眼泪，开始继续祈祷，前方的命运天使的钢铁帷帐上，似乎出现了一丝波动。

伴随着吹动蜡烛火光的微风，那个钢铁铸造的帷幕慢慢的变的轻盈，随着微弱的风轻轻的摆动起来。

淡淡的圣光在帷帐下散发出来。光芒很快压住了蜡烛的光亮，房间的大门被人推开，珍娜和罗文看着面前的景象震惊的张大了嘴。

光芒越来越耀眼，慢慢笼罩了爱莎，远处的楼梯里，教士们正拿着自己的教服冲进礼拜堂，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与感动，一个个跪倒在地。

圣光在不断扩大，那由钢铁铸成的神像慢慢的便成白金色，空气中开始出现轻微但能震动心脏的钟声。

“主啊！”礼拜堂的神父终于穿好了衣服，他恭敬的跪倒在地，亲吻着地面。

“快去通知主教大人，神迹出现了！”神父催促着呆愣的仆从，仆从依恋的看着眼前的神迹，慢慢走出房门。

圣光沿着空旷的高处攀升去，穿过了顶上的吊钟，顺着尖塔向上口射去，一道耀眼的光柱出现在了安顿。

拉帕利地区的大主教劳伦斯被一阵巨大的冲击惊醒，他的睡意被彻底驱散了，作为一个步入老年的教士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意味着今晚他又要度过一个寂寥的夜晚，这在他被外放到这个偏远的传教区的三十年时间里，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

但今晚的寂寥立刻被冲进来的仆人打破了。“主人！港口的礼拜堂出现圣光了！”

“什么！”经验丰富的主教立刻将睁大的眼睛压了下去，他快速调整了呼吸。

“是什么样的圣光？通知行政厅了吗？”劳伦斯淡定的询问仆人。

“不是规定的圣光类型，那道圣光指向天上！”仆人伸出手，想演示自己看到的景象。

“指向天上？”劳伦斯脑海里快速过滤了相关的神术种类，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快，把我的法袍和权杖拿来，我要去高台看看。”劳伦斯顾不上换上衣服直接快步走出卧室，前往高塔。

教堂里，神父们正披着法袍走出房间，仆人们正在焦急的点亮烛台上的蜡烛。劳伦斯跨步登上螺旋的楼梯，来到教堂的塔顶。

“天哪！”劳伦斯看着远处港口礼拜堂方向出现的一片白色的光芒，在它们的正中心，一道光柱直射天空，远方的星辰已经看不到踪迹了，唯有那个半圆的月亮挂在上空。

劳伦斯闭上眼睛，举起双手，嘴里念叨着不知名的神语，在他的脚下，那个大教堂也开始放出光亮，无数的光点在教堂的墙壁中闪出，向着劳伦斯双手汇集。

在劳伦斯的视线里，圣洁的光亮掩盖了他眼前的一切，巨大的光翼在前方出现，它慢慢的向下扇动着翅膀，沿着那条光线进入礼拜堂。

“神迹！”劳伦斯跪倒在地，身体虔诚的趴在地面上，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看到神迹，哪怕是最渺小的美德赋予，也是神明存在与注视着他们的证明。

慌乱的脚步声在楼梯口传来，几名神父带着他们的学徒站在门口。“通知行政厅，准备前往港口的礼拜堂，迎接神明的祝福。”劳伦斯站了起来，恢复了大主教的威严。

“祝福！”“神迹是真的……！”一声声惊呼在楼梯下的人群中传来，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整个教堂的每一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