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仁勇老远已望见洪锦南龙行虎步,神威凛凛,举手投足,疾若闪电,不像一个已皈依三宝的出家人,更似一个威风八面的大将军。
张仁勇暗忖倘得这帮人助我,犹胜唯利是图的倭寇百倍,张仁勇对洪锦南说:
“久违了!我神勇的洪大将军,你终于耐不住古刹那种暮鼓晨钟、青灯黄卷的寂寞,凡心未了,今天竟有闲情雅兴率众持械而来,究竟是为争名呢,还是夺利啊?”
“阿弥陀佛,老衲作为修佛之人,只会上证佛法,下化众生,又怎会附庸风雅,来参与争名夺利呢?老衲认为世上最珍贵的东西是德行,而德行又是最纯正圆满的智慧。”
“一个血刃千里胡骑的将军,又岂能安下心来面对青灯黄卷、敲罄念经啊?你若真的尘缘已断,四大皆空,你为何还要练武?为何教徒习武功呢?”
“老衲自皈依我佛以来,已转迷为悟,觉今是而昨非,心唯一境,静虑反思。至于练武、授武,为强身健体,求得心境的平静,摄心为戒,持戒生定,能定生慧,以武悟道,以道正武。何况,武功乃是身外之物,有又如何?无又如何?”
“你做你的和尚,好好念你的经,为何不守寺规,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呢?一个因妄语而误了娇妻青春,令女儿失去父爱的伪君子,你本来就不愿放弃世俗享受,如今干脆抛开佛门的清规戒律,非法聚众斗殴闹事,难道不是存心谋反么?”
洪锦南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已是出家之人了,梦幻尘缘,电光火石,如水中月,雾中之花,色空幻灭,人我俱忘,一切随缘。我等三宝弟子,虽是出家,但未出国,佛门弟子也抵抗异族侵略的义务,至于老衲为何聚众于此,血染僧衣?昭昭日月,朗朗乾坤,其中原因,相信张大人心里,比谁都更清楚。”
张仁勇说:“只要你们肯归顺于我,愿留在军中的,我担保你们的生活,快乐过神仙!倘若你们要回寺庙的,我保证你们的南少林寺,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名刹。如何?”
洪锦南仍不为所动,说:“阿弥陀佛,老衲认为,既入空门,就一切皆空,尘世的名利**,都是水中月、镜中花,千古春秋,譬如朝露;万载帝业,终归于土,如何佛光一闪?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本朝的太祖洪武皇帝说过,士大夫不为君用者,尽行抄斩!如今我身同感受,看来,武人也适用此条款,一块掩埋尘土的美玉质地再好,也有何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就是权力迷人之处,你为何偏偏执迷不悟?”
“佛祖也不会随意去改变世间的因果的,这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命自我立。施主还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如今我却要你看看,你们的命运到底是由你们自己掌握,还是掌控在我的手中!既然你们敬酒不喝,喝罚酒,就别怪我了!”张仁勇转过头来,对部下大喊,“把这群居心叵测的反贼拿下!”
张仁勇尖嘴猴腮,藐似病鬼,但双臂却有四头大象不敌之力,舞动一对八百多斤重的铁锤,抡动如飞,脸不红,气不喘。
冲入武僧阵,暴喝声中,连发数锤,数个武僧,持械拦截,正个人如断线风筝一样被震飞。
洪锦南见他势不可挡,所向披靡,抡起数百斤的浑铁棒迎上去,双方锤来棒去,大战起来。
一个武林龙象,一个将门翘楚,这边棍影漫天,苍龙盘旋;那边双锤翻飞,地动山摇,杀得天昏地暗,日色无光。
功力雄厚,棍法纯熟的洪锦南,与张仁勇的铜锤对碰,棍锤相触,声若龙吟,火光四溅,双方攻守拒抗,倏分倏合,见者胆寒,闻者色变。
张仁勇的两柄八角铜锤,疾如风车急转,越舞越快,越舞越急,劲猛无比,势如排山倒海,动如雷霆万钧,丈余方圆之内,让人有窒息之感。
洪锦南尽管屡逢高人传授,潜心苦练多年,武功不断提升,已成为一派掌门,经刚才交手一招,虎口竟被震得隐隐作痛,幸而少林寺的棍法独步天下,南少林的棍法更是精妙无双。
南少林的“虎尾排棍”,虽然招式简扑,但棍棍索命,招招追魂,这才勉强相持住。
倾刻,双方手下也混战起来,刀剑乱闪,铿锵厮杀。